益王妃點頭道:“真沒喝上。銀禾都走到寺廟門口了還哪肯離開?後來幹脆說她口渴要進去討壺茶喝,哪成想姑爺直接伸手掰了一截屋簷下的冰溜子塞銀禾手裏......”
眾夫人目瞪口呆,想不到堂堂郡主竟能被怠慢到如此可憐境地,而那郡馬明明出身也不低,怎就能幹出如此荒唐之事?
淩央卻輕輕笑了,她跟銀禾夫婦交情不錯,當然知道郡馬最初沒看上郡主,十分抗拒聯姻的他想方設法捉弄郡主,到後來銀禾真的放手了他又開始追妻火葬場,說來也是一對冤家呢。
眾夫人唏噓之際益王妃轉頭望向淩央,她性格溫柔語氣總是和風細語般聽著讓人舒心:“淩姑娘才入京一年多,不認識我家銀禾吧?想來你倆性子倒是有些像的,若她在京城,你們必定能成為至交好友。”
淩央點頭應是:“聽王妃所言郡主確實是灑脫開朗的女子,想必人人都會喜歡她。”
她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夫妻倆還被她遣出去辦事,隻是沒人知道他們這層關係而已。
益王妃深深地看了淩央一眼,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正說笑之際,涼亭外傳來年輕女子的嬌嗔:“嬸母又在揭銀禾姐姐的老底了!”
眾人回頭便看到一嬌俏活潑的姑娘從假山後繞過來,進了涼亭給眾人行禮後坐到徐太妃身邊撒嬌道:“外祖母好些日子沒叫嬌兒來王府玩,嬌兒便隻好不請自來了!”
嬌兒,又是一個嬌兒,淩央雖沒見過這位嬌兒,但也知道這位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驕,來頭比陳嬌大多了。
她就是益王妃剛才不經意間提到的銀禾郡主的那位表妹,春陽縣主玉嬌兒。
玉嬌兒的母親是先帝與徐太妃的女兒懷寧公主,父親曾是西北王麾下一員猛將,尚公主後成了賦閑在家的駙馬爺已於幾年前病逝。
春陽縣主一直與懷寧公主一起住在京中公主府,雖隻是縣主卻深得先帝寵愛,勢頭甚至勝於宮裏的幾位跟她同齡的小公主,是在一眾大佬身邊被嬌寵著長大的姑娘。
“你這調皮鬼兒想來誰還敢攔著你不成?”徐太妃嗔笑著點了點玉嬌兒的鼻頭,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玉嬌兒靠著徐太妃撒嬌,扭過頭笑吟吟的對益王妃道:“嬌兒又聽到嬸母在背後說銀禾姐姐過去囧事了,等她回來必定會又羞又惱!”
益王妃亦是寵溺的笑道:“你若不告狀銀禾又豈能知道?”
眾人俱是笑作一團。
“咦?這位姐姐是?”玉嬌兒目光終於落到淩央身上。
自她出現淩央便早有預料,不帶她自報家門,倒是有人先一步介紹起來:“縣主,這位便是前鎮南王世子妃,如今已恢複淩氏女身份。”
這介紹的,還真是貼切。
淩央朝著玉嬌兒微微點了個頭,敷衍地打了聲招呼。
別怪她如此怠慢這位天驕,主要是這位與韓信起關係非凡,淩央入京一年多挨的罵大半是別人為她鳴不平。
“原來這位就是信哥哥娶回來的世子妃啊,這麽漂亮,難怪了。”小姑娘笑得燦爛真誠,想到什麽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嬌兒是不是說錯話了啊......”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含歉意地望向淩央,誰能相信她就是在故意戳這位剛被夫君休棄的下堂妻呢?
淩央滿不在乎道:“無妨。”
見淩央並不在意的樣子,各位夫人一個個地都打開了話匣子:
“要說趣事咱們誰有春陽縣主與韓世子的趣事多?”
“想當年縣主隻一句想吃走街老漢的糖葫蘆,韓世子追了人兩條街,愣是在老漢出城前幫縣主買了回來!”
“我還聽說韓世子背著縣主偷摘先帝寢宮院子裏樹上結的果子,硬生生扯掉一整根枝丫,怕先帝責罰韓世子一人扛了下來呢!”
“先帝那麽寵縣主,明明一句話就能大事化小的。”
“那還不是韓世子寵著縣主!”
“哎呀,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各位夫人就不要打趣嬌兒了。”玉嬌兒臉都羞紅了,依偎進徐太妃的懷裏撒著嬌不肯麵對眾人。
大家又被她這嬌羞的模樣惹得一陣哄笑。
徐太妃忽然歎息一聲:“倒是造化弄人,感情這麽好的兩個孩子,竟是有緣無分。”
提起這一茬就有人接口道:“聽聞當初韓世子為了等縣主長大一直未娶。”
玉嬌兒年紀比韓信起小得多,又趕上她及笄時處於父親的孝期,然後韓信起出征,才幾個月就傳回已在南疆娶妻的消息。
搶了玉嬌兒世子妃之位的正主就在眼前,大家好像這時候才想起來淩央就在身邊似的,眼神忽然躲閃尷尬起來。
可淩央卻仍然笑盈盈的,別人笑她也跟著笑,別人唏噓她也跟著唏噓。
像沒事人一樣跟著吃瓜跟著樂嗬,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此事毫無瓜葛,根本就不是那拆散人家有情人的攔路虎。
淩央事不關己的超然態度不由引人側目,紛紛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想譴責又無從下口的模樣。
該坐如針氈的人氣定神閑,倒是輪到這幫群演被淩央坦然的目光看得如芒在背。
這戲還讓人怎麽接著演下去啊喂!
場麵一度尷尬到讓人腳趾摳地,倒是拱在徐太妃懷裏的玉嬌兒咬了咬牙率先開口道:“淩姐姐不必在意,那些都是我跟信哥哥小時候的陳年舊事,這些年我在孝期他在南疆,除了偶爾寫一兩封問候的書信,也是好些日子沒有往來了。”
若淩央對韓信起有感情,此時肯定已經難過的眼淚汪汪了吧。
畢竟成婚一年多,韓信起自打把她“發配”回京別提書信了,連給老王妃的家書中都不曾有過一句關於她的問候。
可淩央畢竟與旁人想象的不同,麵對玉嬌兒的茶言茶語毫不在意,反是語氣輕鬆道:
“我都下堂了,自是沒什麽好在意的。如果縣主也不在意韓世子已是二婚,那世子妃的位置剛好還空著,既然縣主與韓世子自小便感情甚篤,那這位置肯定是當仁不讓的,也剛好免去了京中好些夫人們的遺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