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發燒了!
米冬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扶到**躺下,她跑去將溫在爐子上的水壺提過來。
爐子半夜都一直是小火,上麵的水保持溫熱的狀態,正好可以喝。
米冬倒了一茶杯的水喂給張成,他一口灌了下去,嘴裏說:“還要。”
將水壺提過來又倒了一杯,米冬給張成喂了下去,發現他的嘴巴還是幹的。
她幹脆跑去灶屋裏拿了一個大碗過來,將一壺的溫水全部倒了下去。
小心地扶著張成,米冬將一碗水遞到了他的嘴邊,張成張開嘴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一碗水馬上就沒了。
“還喝嗎?”米冬問。
“不用了。”張成喝完水似乎清醒了一些,嘴角還扯出一個笑容,安撫道,“我沒事。”
“話都說不動了還沒事。”米冬咕噥著將他扶下躺好。
摸了摸張成的額頭,還是燙的嚇人,米冬去端了一盆水水來,將毛巾在水裏打濕再敷到張成的額頭上。
這是很有效的物理降溫法,米冬現在想不出別的辦法,隻能這樣了。
半夜三更,外麵寒風刺骨,村裏也沒個正經郎中,去鎮上找人家還不一定出診,還不如等明天再說。
不一會兒,米冬感覺毛巾變熱了,又拿下來在水裏重新打濕後敷上去。
張成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態,開始還非要讓米冬去休息,不要管他。後來估計睡著了,也不吭聲了。
米冬再一次換毛巾的時候,聽到張成嘴巴好像在發出什麽聲音。她湊近了,將耳朵貼過去,聽到了一聲“娘”。
她一愣,朝張成看去。這個在她心裏一直高大如山的身影,現在臉色蒼白地躺在這裏,露出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虛弱麵貌。
原來,他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啊,脆弱到在夢裏叫娘。
看來再堅強的人也有內心柔軟的那一麵。
早上,張成睜開眼睛,感覺頭有些疼。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看到了床邊趴著一個人。
米冬身上披著一個大棉襖,趴在那裏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根根分明。
這個姑娘照顧了他一夜,想到這些,張成心裏一片暖流。
怕驚醒她,張成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走下床穿好衣服。
正準備出門,他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你起來了?”
米冬慌忙跑過去,將手在張成額頭上摸了下,嗯,好像沒那麽燙了。
“我好多了,你再去**躺會吧。”張成道。
“我跟你一起去醫館找郎中看看吧。”米冬還是不放心。
“別擔心,我的身子我清楚,真沒事了。”張成是覺得自己已經大好了,隻有輕微的頭暈也不算事。
不過,想到昨天夜裏她對自己的擔心和細致體貼的照顧,他居然有一種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能好得慢一點就好了。
他居然不想馬上就痊愈,張成覺得自己是不是把腦子燒出毛病了,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為了證明自己的身體恢複好了,張成跟米冬說,他去找剛子上山轉轉,看看能不能有啥收獲。
到了中午,這倆人也都沒回來。
吃了午飯,米冬覺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一夜沒睡果然扛不住,她跑去房間裏補覺了。
這一覺就睡了一下午,再次睜眼,米冬發現天都黑了。
隱約聽到外麵有說話聲,米冬起床走到後院,看到剛子和張成正在那裏殺魚。
米冬看了下,井邊的石板上扔著七八條大魚,有鯉魚、草魚、鰱魚等,每條都至少四五斤。
“哪來的魚呀?”她開心地在旁邊蹲下,她最喜歡吃魚了。
“我和師傅今天去打獵,下山的時候看到小河溝裏有很多魚,都要死不活地在水麵遊,動作非常慢。”剛子很興奮,“我們就去捉魚,啥工具都沒用,徒手逮魚都一逮一個準,這些魚笨死了!”
米冬想著,可能是因為昨天下雨了,這些魚都到水麵上來透氣,然後天氣太冷了被凍的?
想不通她也懶得想了,隻要有魚吃就行了。
米冬將他們殺好洗淨的一條魚端起來走進灶屋,對剛子道:“今天燉酸菜魚,剛子留下吃飯啊。”
“唉,師娘,就等您這句話呢!”剛子嘿嘿笑道。
晚上,米冬泡完腳將木盆的水倒了,回房後看到張成已經躺下了。
她走過去問道:“感覺怎麽樣了?還難受嗎?”
張成本想說沒事了,可是想到她對自己的關心,一開口話就變了:“白天還好,一躺下就又覺得有些頭暈。”
米冬點點頭:“著涼發熱是這樣的,晚上會感覺比白天難受。”
說著米冬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還是有些燙,但比昨天好多了。
她去搬了把椅子坐下:“你先睡吧,我在這守著你。”
這麽冷的天氣,病情通常都會反複發作,有時候明明感覺快好了,又會突然加重。
“你這被子太薄了,我去給你換一床。”米冬有時候挺佩服張成的體質,這麽冷的冬天也隻蓋一床半厚不厚的被子。
之前她一直覺得他是鐵打的身子,現在看來,鐵打的身體也有扛不住的時候。
米冬從櫃子裏翻出來一床厚棉花被,這是她之前蓋的那一床。自從換成了鴨絨被,這床棉花被就被她收起來了。
因為她很怕冷,冬天的被子都特別厚,這床更是十斤重的大被子。
米冬將張成身上蓋的被子收起來,疊整齊放在床尾,把自己的厚被子給他蓋上。
張成還是第一次蓋這麽厚的被子,他有些透不過氣來:“這會不會太厚了?”
米冬:“厚了才好,能捂出汗了你就好得更快。”
“你去睡吧,我沒事的。”張成道。
“不行,我守著你,萬一半夜你又發熱了呢。”米冬語氣堅決。
張成有些後悔,早知道不裝可憐了。
可能是因為頭暈,張成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半夜,米冬覺得太冷,她看到張成人已經滾到床榻的最裏麵了,外麵一大塊都是空著的。
她想了想,脫了鞋子上床在床頭靠著,又將張成的那床薄一點的被子拿過來蓋在身上。
看張成睡得熟,米冬放輕動作去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微微有點發燙,頓時放心了。
早上,米冬睜開眼,先是懵了一會,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雙目圓瞪。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人已經躺在張成的被窩裏,關鍵是雙手還緊緊把人家張成抱著。
天啦,她明明是靠在床頭的,什麽時候滾到人家被窩裏去了?
米冬雖然很驚嚇,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慢慢地鬆開雙手,從被窩裏一點點鑽了出來,下床穿鞋,躡手躡腳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到她離開,**的張成才睜開了眼睛,眼裏一片澄淨,分明是早就清醒。
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的嘴角慢慢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