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米冬讓她爹在家裏休息,她和張成一起去鋪子。

“我給你們下碗麵條,你們吃了再走吧!”張雲妮對兩人道。

米冬:“不了,娘,我想吃鎮上的小籠包。”

鎮上有家早點鋪子,裏麵的小籠包皮薄肉多,咬下去滿嘴流油,香得能吞掉舌頭。聽說是店家幾輩子傳下來的手藝。

米冬吃過一次就喜歡上了,隔段時間就去換換口味。

聽她這麽說,張雲妮也就不勉強了。現在孩子能掙錢了,她愛吃什麽就吃什麽。

趁著太陽沒出來,兩人駕車出發了。

到了鎮上,太陽也剛冒出個頭。兩人直奔早點店。

這家的生意很好,今天又是大集,這麽早店鋪裏已經差不多坐滿了。

米冬和張成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米冬點了兩籠小籠包,兩杯豆腐腦,兩根油條。

一籠小籠包是她的,另外一籠和兩根油條是張成的。

她還不確定對方能不能吃飽,問了張成,他說可以了,米冬才點單。

不一會兒,他們點的食物上桌了,店家還送了一疊鹹菜一疊花生米。

米冬剛咬了一口包子,忽然看到兩個眼熟的人在旁邊坐下了。

隻見米玉書帶著他的新婚妻子鄭秀芬在前麵那桌坐下了。

因著他們這個桌子在角落,旁邊堆放了店家的一些雜物,那兩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但是那兩人說話聲他們這邊用心聽還是能聽到的。

米冬對張成做了一個噤聲的收拾,伸長耳朵聽那兩人說話。

隻聽米玉書聲音帶著愧疚:“秀芬,我現在還在學藝,每個月工錢也不多。我作為子孫,沒能留在爹娘和奶身邊孝敬,實屬不孝了,我想把每月的工錢都給他們,以盡一點孝心,也略慰藉一下內心的不安。”

鄭秀芬點點頭:“玉書,你這樣做沒錯,是該把工錢孝敬給家裏。我爹也是,給你開這麽低的工錢,回頭我問問他怎麽回事!”

“別,秀芬。我這才剛進鋪子,是該從打雜開始。你這麽一問,嶽父該以為是我的意思了,會對我有意見的。”米玉書趕緊阻攔。

“玉書,你也太好了。你放心,過段時間,我一定想辦法讓我爹給你漲工錢。”鄭秀芬保證道。

米冬在旁邊嘖嘖稱奇,這米玉書的嘴還真能說。他能把工錢交給家裏?打死米冬都不信。他不讓家裏補貼他就不錯了。

最大的可能是,這邊的工錢他留下了,再跟米家那邊哭窮,說工錢低鎮上花銷大,讓家裏再補貼一些給他。

米冬覺得,這才是米玉書能做的事。

她這堂嫂,跟米玉書認識這麽多年了還沒看清他的為人,真是隻單純的小白兔啊。

米玉書繼續說道:“可是沒了工錢,我就不能給你買禮物了,隻能委屈你了。”

“我這麽多首飾,不需要。”鄭秀芬偷偷道,“其實我娘還會不時給我塞些零用錢,如果你不夠,我給你。”

米玉書搖頭:“我怎麽能拿你的零花錢?男子漢大丈夫,要什麽就靠自己掙。比如現在,我想在書店買幾本教人做生意的書,就想著努力掙錢,哪怕是等上大半年,我也一定要攢夠錢把那書買到。”

“你要買書?”鄭秀芬急道,“那怎麽能等呢?盡早買了就能趕緊學習,過了大半年,萬一那書被人買走了怎麽辦?”

鄭秀芬說著取下身上的荷包,將裏麵的碎銀和銅板全部倒出來,數了數:“我這裏隻有這麽多了,一共三兩68文,都給你。”

“不行,我不能要。”米玉書堅決推辭。

“玉書,等你學好了,以後再掙銀子給我花呀。”

“秀芬,你真好。”

米冬沒看到兩人的動作,但知道米玉書一定是收下了錢。

現在她知道為什麽這堂嫂的爹娘非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了,這麽傻的閨女,嫁去哪裏都不放心啊。

遇上心歹的婆家,那不得被人家剝皮吃肉啊。

如果他倆住在米家,鄭秀芬肯定早就雙手奉獻出自己的全部嫁妝了。

也就是她這堂哥還在人家屋簷下才不敢太過分,隻能偶爾騙點妻子的零花錢。

“我跟你說,盯著妻子嫁妝的男人,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的。”米冬一本正經對張成道。

張成想了想,問她:“那如果一個男人將前妻去世留下的嫁妝全部交給後娶的妻子打理,你會怎麽看?”

“那這個男人就是個不明事理的豬!”米冬痛快斷言。

聽到她這樣的形容,張成忽然笑了下。

“你笑什麽?”

“笑你可愛。”

臉色通紅的米冬:……

……

米冬之前承諾了要帶爹娘去看二姐,她覺得趁著秋收前趕緊去,等過段時間,村裏人家都開始忙著收糧食了,他們也不好上門打擾。

將給二姐帶的吃食布匹什麽的都裝上牛車,米大富坐上了前座,米冬和張雲妮爬上了車廂。

張成還有些不放心:“真的不讓我陪你們去?”

“哎呀,走個親戚,你有啥擔心的?新房子要收尾了,你在家把這個盯好了就行。”米冬朝他擺手。

二姐家住在一個叫泥巴溝的小村落,離這裏有六十多公裏。

一家人大早上出門,到下半晌才進了泥巴溝村口。

還好他們路上準備了吃食,倒是不必挨餓。

在村口碰到幾個扛著鋤頭的人,米大富下去向他們問路。

米冬的二姐夫名叫朱有信,她看到那個幾個人聽到這名字時,表情有些奇怪。

按著他們指的方向,米大富將車駕到了朱家門前。

朱家人口比較多,二姐的公公婆婆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女兒已經嫁人了,兒子也全都娶親了,每個兒子下麵又有幾個孫子孫女。

一大家子有十幾口人。

米冬他們到的時候,屋裏屋外大人小孩不少人,但卻並沒有看到她二姐。

朱家人看到門口來人,一臉新奇地看著他們。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走過來:“你們是?”

“哦,我們是米夏的家裏人,好長時間沒見她了,過來看看她。”米冬回道。

男人表情僵了下,轉身朝屋裏喊:“爹,娘,四弟妹的家裏人來了。”

不一會,裏麵走出來一男一女兩個六十餘歲的老人。

米冬覺得,他們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強。

老太太:“親家,你們過來啦!”

米大富道:“叨擾你們了,來看看孩子!”

老太太臉色為難:“你們看,這太不巧了,老四和他媳婦去我娘家那邊走親戚了,昨兒才去。我娘家住得遠,得幾天才回來呢。”

米大富也一臉可惜:“那我們過些天再過來看看。”

說著米大富就將牛車調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