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有鬼
楊蘊秋花了三天的時間,打了一百多場,九十七勝三平,無負記錄,順利過了初試。
當然,初試都是生手,他這樣的成績雖然很是顯眼,卻也不是真的不可思議,以前就有很多有天賦,從小就有機會接觸機甲,實力還不錯的考生第一次考駕駛員資格便高分通過。
隻是無負記錄很難。
畢竟你就是技術再厲害,可戰場上千變萬化,尤其是虛擬平台上會把很多有可能發生的危險狀況統計一下,瞬間放出,比如說前麵碰上隕石流,上麵是宇宙死光,下麵漩渦,後麵有地方艦隊路過。
一般碰上這種事兒,那可以說是非死不可了。
現實中自然不可能這麽倒黴,可虛擬平台卻不管合理還是不合理,碰上高難度的背景就給你各種混搭,有時候那些專業的機甲師也喜歡到虛擬平台上接受挑戰,為的就是更好地練習自己的反應速度。
現在楊蘊秋無負記錄通過初試,頓時惹來許多人的關注。
一開始這類駕駛員資格證的測試,根本沒什麽人看,看的多是準備也考資格證的考生和未來考生,可隨著楊蘊秋牛氣無比的碾壓式攻擊,通常情況下五分鍾之內解決戰鬥——有一個超級機甲高手裝作新人在初試區域出沒的消息頓時傳遍星網,隻要是無意間見過他戰鬥的,都免不了要多看兩眼。
一時間機甲比賽的場地人滿為患,擁有平台的聯邦信科公司自然是相當的高興,還特意破例提前給楊蘊秋發了一張金卡,可以八折使用平台上最好的訓練室。
不過,關注的人多了,好多人都發現星網上這位似乎真是新人,還是第一次參加駕駛員考核,雖然行動果決,速度快,招式幹淨利落,可真正的高手還是能看得出,他身上還殘留著新人的痕跡,偶爾會犯一些經驗錯誤。
隻是,這人的進步太快,等到初試最後的幾場,連資深的解說員都再也找不到他行動中的破綻,就連好多軍隊裏的現役機甲師,也聽說了有個叫廖顯雲的新人非常優秀,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抽空去看。
楊蘊秋做事的時候,通常都是心無旁騖,還是李博和小宙偶爾打趣他,說到星網上對他的評價,他才對目前的情況並非一無所知。
說起來,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楊蘊秋總算知道李博為什麽喜歡小宙。
他本覺得小宙是那種冷酷的女星際海盜,再普通不過,隻是熟了才明白,她還是個小孩子,一張冷臉之下藏著柔軟天真的心,雖然也有小孩子一樣的殘忍,偏偏充滿魅力。
楊蘊秋遇見的女人,無論是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都有良好的家庭,即便後來遭遇磨難,如今也雨過天晴,像小宙這般生來就被拋棄在垃圾星,讓海盜抓走,隨便施舍一口冷食養大,不會說話,先學會打劫,偏偏還從爛泥裏養出獨特的性情,沒有惡到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著實不容易。
李博複習功課,楊蘊秋就下載了一份聯邦法典,讓小宙背誦,每天背十頁,吃飯的時候檢查,如果不通過就隻能吃營養劑。
小宙次次都背得很流利,不說倒背如流,卻是真的吃透了,並非浮於表麵的理解,李博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認為小宙這麽繼續下去,過個一兩年去考律師資格證,絕對能成為聯邦首屈一指的大律師。
楊蘊秋想了想:“要不然小宙也去讀大學算了。”
小宙愣了愣。
“就讀法律係,將來和李博一起工作,也算夫唱婦隨。”
夫唱婦隨什麽的,小宙全當沒聽見,一低頭,卻忍不住落了淚。
她出生到現在,整整十七年,從沒有人和她說過,她也能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樣,有正常的人生。
楊蘊秋決定了的事情,從來不會拖延耽誤,不過一日,她的身份檔案就清白無比,連報名表都填好了,就是聯邦大學法律學院,主攻刑法。
然後,李博幸災樂禍地看見小宙也讓一大堆試題給覆蓋了,而且比自己還慘,他好歹腦子聰明,自小就知道自學,什麽知識都知道一些,小宙卻除了打架殺人什麽都不會,讓楊蘊秋關了小黑屋,要是沒做完測試題,還得保證正確率就不許出來。
不過,小宙看樣子一點兒都不介意,還挺高興的,她的性格不好,在某些人看來冷酷又惡毒,卻似乎比較喜歡聽從別人的命令來生活。
三個人都過得很充實,就在楊蘊秋準備再加再勵,一口氣通過中級區域和高級區域的測試,拿到駕駛員資格證,順便報考機甲師的時候,他的緊急聯絡器響了。
這種聯絡信號屬於至關緊要的關頭才能用的。
楊蘊秋一接收到,就忍不住皺眉,回了自己的房間鎖好門才接通。
王逸的聲音直打哆嗦,還帶著哭腔兒:“老師,有鬼啊,有鬼!”
楊蘊秋一愣,沒好氣地道:“冷靜點兒,到底怎麽回事!”什麽鬼,他是修士,當然知道人死之後會有靈魂能量殘留,不過很快就會消散,他在地球上卻隻見過純白的靈魂能量通過特殊的通道,進入懷孕女子的身體,還真沒見過什麽鬼。
死後還留有意識的,隻能是神魂凝練的修士。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如果一個人死在煞氣聚集之地,他本身又是身帶重煞,再加上其他特殊的條件,也能在死後留有意識。
地球上最近確實有不少煞氣凝聚,可還遠遠達不到能出現鬼魂的地步,又不是延國那個世界,那個世界幾乎所有人的靈魂都很強大,除了個別人之外,死亡後靈魂若是不願意回歸輪回,還能進入幽都,勉強存活下去。
楊蘊秋不聽王逸胡扯,幹脆親自回去看看。
再次用意念之力啟動時空門,楊蘊秋回到自己的房間,稍微梳洗了一下,一開門就看見王逸,劉勝,高銘這三個家夥都呆在外麵的休息室裏,王逸和劉勝的臉色有點兒蒼白,高銘的臉色通紅,眼睛也赤紅,直冒火光,到像是很憤怒的模樣。
“到底怎麽回事兒?”
楊蘊秋不耽誤時間,跟著他們三個一路走,在路上才問這三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三個人連忙爭先恐後地說了。
今天他們三個在消防總隊的特殊行動組總部值班,正商量最近通過考核的學生們,哪些可以去下層位麵遊曆,就接到任務請求,說是新城遊樂場發生連續爆炸,已經炸了三次,受傷的多大三百人,死亡的到現在已經有九十七個,另外失蹤的也有不少。
因為正好趕上雙休日,遊樂場裏人滿為患,大部分還是小孩子,偏偏道路擁擠,消防部隊被堵在路上過不去,隻派出了兩架直升機救援。
王逸就趕緊呼叫詢問,看看有沒有在遊樂場附近的特殊行動組的成員,還真有個十二人小組在那兒做宣傳,都是補習班的學生,他們還順便給住在附近的孤寡老人剪發,洗衣服,一般是半個月組織一次這樣的活動,其實本來還想一個星期就進行一次,還是後來覺得老這麽打擾老人們休息不太好。
補習班學生組成的小組裏,雖然並沒有真正的醫生,可是全都專門學習過救護知識,實踐經驗也比較豐富,他們第一時間趕了過去,幫助組織現場的群眾進行了初步自救,等到消防的人到了,發現大部分傷者都已經被很好地處理過傷情,頓時鬆了口氣。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這些學生們還得到消防那邊的誇獎,很多受傷的群眾都感激不盡,沒想到,王逸他們隻是趕過去看了看情況,順便把自己的學生帶回補習班,沒想到,除了自家學生之外,還多帶回來一條小尾巴。
那是個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小女孩兒,穿著打扮很土氣,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兒好肉,十指全紮進去一根根銀針,一隻眼睛也壞死了。
有個學生下課後拿著書本在院子裏亂逛,逛到門口,一眼看見被困在防護陣裏的小姑娘,嚇得大叫一聲,翻白眼昏死過去,這下可好,王逸他們三個都被驚動,他們仨現在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但看見小鬼兒,還是這麽恐怖的小鬼兒,也免不了不知所措。
說到這兒,王逸就忍不住捂著額頭:“老師,真的有鬼嗎?”
說話的工夫,他們已經走到防護陣前麵。
學生們探頭探腦地不敢過去,見了楊蘊秋,才覺得有了主心骨。
楊蘊秋笑了笑,先把學生們都打發走,才去打量被困住的小姑娘,任何人一看,都知道她是一隻鬼,雙腳懸浮,身上纏繞著霧氣,很是虛幻。
高銘臉色很不好:“老師,她肯定是被虐待死的,我們村子裏已經就經常出現這種事,有的老人不喜歡女孩子,就成日裏虐待,養大一點兒還會賣掉。”
王逸和劉勝都不可思議地瞪眼,他們雖然知道現在好些地方還是會有重男輕女的現象存在,尤其是貧困落後的地區,可賣掉女孩兒的事兒,他們還真不敢置信。
楊蘊秋搖搖頭,“隻看穿戴,她的家境似乎不太好,不過你沒看見她脖子裏的金牌兒,上麵還刻了她的生辰八字,隻看這做工和質地,就知道她家裏的情況應該不會很差。”
三人聞言更是驚訝。
楊蘊秋沒再理會他們,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鬼,不過他的防護陣確實能夠防止修士的神魂入侵,還能防止幽都那些非人非仙非魔的妖物鬼物們,這個世上要是真有鬼,那理所當然地也能讓鬼怪顯形,並且禁錮住它們。
想了想,他往手上抹了一層淨化藥粉,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擦了擦小女孩兒身上的煞氣,煞氣減弱了些,才又釋放出最溫和的水性靈力滋養她的靈魂。
果然如楊蘊秋所料,不過片刻,那小姑娘剩下的一隻眼睛就靈動起來。
“媽媽,我要媽媽,嗚嗚嗚……好疼啊,媽媽。”
小姑娘哇哇大哭,學生裏幾個女孩子也忘記害怕,早心疼地湊過來哄。
其實還是因為這兒的人夠多,且今天不是上課的日子,還在園子內堂住的,都是通過楊蘊秋的測試,簽訂了契約的核心人物,心誌堅強,哪怕見到鬼,受到衝擊,很快也就緩過勁兒來。
鬼這種東西,一個人在黑暗裏遇見肯定會被嚇到,但一大群人在大白天一起看到,那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幾個女學生拿出自己各種各樣的零食,小首飾哄女孩兒,結果小女孩兒什麽都不能吃,什麽都不能碰,哭的更凶,楊蘊秋哭笑不得,伸手往她額頭上拍了一拍,小姑娘打了個嗝,頓時不再哭啼,怔怔地看著楊蘊秋。
“你家在哪兒?”
“家……家……香苑小區。”
“你叫什麽名字?”
“囡囡。”
楊蘊秋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具體的信息,他更不願意直接用神識搜索小姑娘的記憶,她的靈體本來也不凝練,再隨意觸動,恐怕隨時會魂飛魄散。
“走吧,我們先去香苑小區打探一下情況。”
幾個學生都要求一起去。
“老師,我上個月剛在香苑小區做過誌願服務,人麵熟悉,路也熟,帶我一塊兒去吧。”一個還穿著高中校服的男學生跑出來道。
楊蘊秋記得他今年要高考,好像叫金鑫。
“行,你帶路。”
他一直覺得自家這群學生,現在已經做得相當不錯,尤其是那些進入核心的學生,每次放假都會參加社會公益活動,他也參加過兩次,和真正的誌願服務組織成員們也見過幾次麵,一開始這些學生的舉動,總讓那些義工想笑,覺得也就是一時的興頭,當然,哪怕隻是一時的熱血沸騰,人家也覺得高興。
結果後來發現學生們特別積極,而且特別有耐心,又有毅力,接觸的時間長了,他們才知道原來這幫學生是真正有組織地在做好事,他們組織中的成員,不都是學生,還囊括各行各業,有不少有錢人,經常出國,甚至去那些戰亂地區做援助工作。
好些義工都被嚇了一跳,畢竟這些學生都很年輕,也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怎麽會同意他們做這些事兒。
記得還有很熱心的義工擔心學生的安全,跑去和他們的家長談話。
卻沒想到,這些人以前大部分都是讓父母恨不得塞回肚子裏重新生一次的熊孩子,這會兒他們願意改過自新去做好事,別說根本沒多大的危險,就是再危險,當父母的也不會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