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裏直線攀升,速度的快慢漸漸拉開眾人距離。

瓶口已經近在眼前,柴刀雖然還未出鞘,但何易戰意已經昂揚。

風聲呼嘯,罡風自西而來,卻無法阻攔最初那一批人的身形。幾道流光飛入數百丈寬的寶瓶之口,緊接著又是幾百人飛躥進去。何易就在第二批進入的數百人之中,他沒有法力逸散,看上去比其他人低調許多,不過這裏的人卻沒有一個會小看自己的競爭對手。

雖然瓶口足有數百丈寬,但瓶頸縮細,瓶肚裏的光線還是顯得有些昏暗。

進了幾百個人,瓶子裏依然空****的,一眾修士沒有直接就開始交手,依然是彼此戒備著,繼續朝瓶底飛去。

聖水就在瓶底末端石壁上一個小小坑窪裏,等到午時才會出現。那時候爭奪必然最激烈,聖水隨時都有可能易主。最終能夠力挫所有人,把聖水帶出瓶口的人,就是最終的贏家。

在這不算很大的瓶子裏,上萬人激戰自然十分危險,哪怕大家都知點到即止,可依然還是經常有人受傷。這還是有萬象高人出手相救的結果,否則任由發展,死去幾百人都不奇怪。當然了,人多的情況下,想要憑借速度拿了聖水就走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瓶裏稍顯昏暗的光線並不會影響到眾人的視線。在距離瓶底隻有不足百丈的時候,一群人默契的停了下來。那寶瓶的底部就像一麵豎著放的小丘,中間鼓出來,尖端有個小小的凹陷坑窪。

何易眼睛掃視了一下,發覺旁邊的人氣息幾乎都是元嬰後期的樣子,最先抵達的那幾個甚至已經堪比化神仙人!這等實力,他想要硬搶幾乎不可能!

算算時間,距離午時還有一個多時辰,現在就開打的話哪怕法力再雄渾也熬不起。最先抵達的幾人裏有位俊朗青年環顧了四周,輕咳一聲,說道:“各位,聖水出世還有些時間,咱們不如先歇息一會兒,不要急著動手,免得被後來者撿了便宜。”

“許兄說的是,曆來瓶中之中都是聖水出現後才真正開始,我們現在拚個你死我亡也不過就是為了一點點先機而已,最後還是會被走在後麵的人圍攻,不劃算。”有人馬上附和道。

誰也不是傻子,都明白現在動手完全是為別人做嫁衣。雖然聖水對於修仙者並沒有什麽真正的用處,可要是能奪到的話就能名揚一時,甚至得到被高人指點的機會。

幾百個人各自漂在一個位置,彼此間保持著距離和警惕,誰也沒有說話。不一會兒,瓶口投射進來的太陽光暗了一下,一大波人一湧而來,僅僅片刻工夫,瓶子裏就多了幾千人。

這群人一來,寶瓶內的氣氛就緊張了許多,先到的數百人均往瓶底靠近了一些。

爭奪者還在陸陸續續趕來,有的是速度的確不快,而有的則是刻意放緩,等別人爭得差不多了再下手。萬人搶一滴水,先發製人還是後發製人都有各自道理,不過守在瓶口左手漁翁之利的行為卻很容易受到排擠,因為此次活動本就是趣味為先,爭搶次之。

寶瓶裏的人越來越多,氣氛也越來越緊張。忽然間,不知是哪路修士湊巧撞見了自己的老對頭,施法動起了手來。兩人一動,身旁的人有意識的退讓了開來,但卻引發了進一步的衝撞,將戰火蔓延了開來!

寶瓶外,上百位化神仙人傲立在罡風之中,一個個或是饒有興趣的用元神觀看,或是氣定神閑撫須而笑。

妙韻一襲紅裙尤為紮眼,她所在的位置,旁邊幾乎見不到一個男性,甚至連女性都有意識的

與她保持一定距離。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隻是嘴角帶笑,手指撚著一縷青絲,纏來纏去。

一聲鏗鏘如同燎原的星火,點燃了寶瓶內緊張的氣氛。不一會兒,瓶子裏各色法術光華飛轉,數不盡的劍氣縱橫流竄。有人刻意避開戰圈,但亂鬥已起,避開一處就陷入了另一處,很難全身躲藏。

在距離瓶底最近的那一圈人裏,動起手的還不多,但隨著法術和劍氣的飛舞,已經有不少人被迫拉下了水。何易一邊躲閃一邊留意旁邊的人,發現大家也幾乎都和他一樣,能不動手就不動手。距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還不是拚的時候!

可是忽然,外圍幾位修士且戰且退逼近了他們,看那後退的勢頭甚至有可能超越他們直接闖到最底部去!

這是先機,豈容他人奪取!下意識地,數十位幾乎都是元嬰後期的修士同時出手,一人一道術法打向了退來的幾人!

轟鳴聲中,那幾人居然無一個受傷!他們本就是有意如此,而出手的數十人也並未用出全力,自然被輕易抵擋了下來。

發現他們的目的之後,先到的眾人頓時就有許多坐不住的,直接開始加入混戰之中。

如此一來,瓶底的眾人也再無法安生,被卷入了一層層混亂的浪潮之中。

何易依然沒有拔刀。他知道自己柴刀的威力,這隻是剛開始而已,還是先給自己留點底牌為好。他赤手空拳,滴水不漏掌法上下翻飛,即便是咒術劍氣來了,在他洞玄期的氣勁和掌法削弱下也幾乎傷害不了他。

元嬰修士隨手而發的力量要想傷到他還是有些難度的。

混戰持續了挺長時間,何易次次避而不戰終於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最先發話的那位俊朗青年對他友好地笑了笑,旋即手掌一推,大手印兜頭拍下。

他還以微笑,不再閃躲,直接一拳擊碎青光大手印,身子一晃靠近那人。

“好強的力量,你是苦修士?”他問了一句。

“不錯。”何易坦白回答,衝到他身前不足十丈的時候卻被忽然襲來的一道淩厲劍氣所阻,不得已隻好把凝聚起來的力量轟擊在劍氣上。

劍氣破碎消散,他的指背微微有些刺痛,卻沒受傷。那位俊朗青年並沒有趁機偷襲,反而揮出一股法力為他擋下了一道火箭。

“謝了。”

雖然那火箭威力不大,但何易還是道了聲謝。這地方一片混戰,本是沒有公平存在的,但對方有心與他公平一戰,他自然被勾起了戰意!

“不客氣。”那人回了一句,憑空取出一支毛筆,對著他連畫兩下。

真元隨軟毫遊走,眨眼間一個“十”字脫離毛筆飛向何易。

感受到那十字符咒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何易不敢大意,身子當空一擰,右拳破甲式轟然對上!

清脆聲響,十字符咒化成光屑飛散,但十字背後,卻襲來了一個氣勢更強的“木”字!

“在下北城文安居許亦武,不知朋友哪方人氏?”那人輕描淡寫執筆揮灑,一邊對付何易,一邊解決自己身邊的麻煩。

“何易,遠方人,剛來一個月。”

“木”字破碎,緊隨其後“米”字也被剩餘的幾重暗勁打得殘缺,被他輕鬆甩掉。

“米”字過後,是“來”字。他的筆畫越來越多,威力也漸漸加強,但施法的速度卻半點不見減緩!何易對這種施法方式頗感興趣,是以也未盡全力,打碎一個字後,其餘的心神都在抵擋流竄法術上麵。

“來”字過後,就不再是單字了,而是一個個奇異的符號。許亦武手腕疾轉,一個個字符咒法連成一線飛出,若有法術襲來,他拿著毛筆輕輕一劃,一道劍氣般的真元就將之掃滅。

符咒一下子變成幾個十幾個襲來,何易不得不正色對待,淩空腳踏三重浪,左拳破甲式擊碎數層符咒,右拳破山式震得空氣動**,緊接著回身一記鞭踢,把最後幾個符咒也踢成光屑。

見他依然不肯拔刀,許亦武皺了皺眉,取出一塊玉佩捏碎化成青光守護自身,而後繼續舞弄手中的筆,繪出一個個複雜的符咒。

何易漸漸發現,對方的符咒從剛開始類似“役靈咒法”的模樣開始轉變,好像不同的字符已經蘊含了不同的力量。

一個形似火苗的字符飛來,雖然被他拳勁打碎,但忽然出現的熱浪卻讓他吃了一驚。

兩人玩得正起勁,忽然外圍襲來一陣有如實質的風牆,風牆氣勢之大,範圍之廣,堪稱囂張!

囂張自然是有囂張的本錢,那一麵數十丈寬的風牆碾壓過來,目標直接囊括了包括何易跟許亦武,以及兩位元嬰後期修士。四人沒有輕敵,各自施展手段。

何易鏘的一聲拔出柴刀,一式空浪刀氣直接炸碎一片風牆,而後放棄了許亦武這個對手,直接穿過風牆那破碎的洞口,一刀離瀾朝後頭的黑衣青年斬去。

不止是他,另外三人也是同時棄了目標,一人一招齊齊攻向黑衣人。

麵對四人攻擊,那人卻不慌不忙,手中浮現一麵小旗。他拿著不足二尺長的旗杆揮舞幾下,更強的風浪席卷而出,堪堪與四人的攻擊扯了個平手。

好強!

何易不由皺眉。

那一刀雖然不是他的全力,但能夠如此輕鬆抵擋,而且還是在一對四的情況下,對方實力可想而知!

“有意思。”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旋即就看到一張泛著紅光的大網憑空出現,直接裹向黑衣青年。其他人也不客氣,各施法寶咒訣,一個個圍攻頗為囂張的那人。

何易柴刀豎斬,刀氣以一去不歸的氣勢撕開空氣,直取對方麵門。

在更強的四道攻擊下,黑衣青年終於有些低擋不住,被散去大部分力量的刀氣卷到,受了輕傷。

“不錯,是有幾個高手。”他低沉說了一句,轉身沒入混戰的人群之中,不想再與他們交手。

混戰還在繼續,多達數千的元嬰修士之爭讓瓶腹裏回音震耳欲聾,各式各樣的法術法寶也把裏頭的空氣攪成一鍋粥。

還好這聖王雕像整體都是被千麵聖王親自用莫大|法力加持過,否則如此劇烈的戰鬥中,隻怕早就破碎了。

何易拔刀之後,戰力更強幾分,雖然不是下狠手廝殺,但不慎之下難免會有誤傷。有時對付躲避不及危機浮現,就被一陣或紅或白或灰的光芒裹住,擋下了足以致命致殘的一擊。

不少人察覺自己開始力不從心,盡力脫離戰團躲向無人之處,但瓶子裏的人還是不斷在減少。

時間一久,整個寶瓶內部都陷入了混戰之中,每個人在對敵的時候都還要防範著上下四方隨時可能出現的突襲,心力負擔巨大。

一個時辰之後,瓶子裏如同蠱蟲相噬一樣,隻剩下了不足五千人。

忽然,寶瓶內靜了下來!

午時已到!

所有人在古老的無形力量下不受控製的停下了手,幾千雙眼睛同時看向凸起而又凹陷的瓶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