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雖然被金甲傀儡的力量震得渾身難受,但實際上並沒有受什麽傷,所以隻是原地休息了一兩刻鍾的時間,便又恢複了過來。在這一刻多鍾的時間裏,他思考了一下對付金人的辦法,可惜並無太大收獲。

金甲傀儡會借力借勢之法,每一次的硬碰,必回導致它的下一招更加厲害。

要對付這個特性,或許保存幾分力量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如果保留實力的話,那金人的巨大力量或許可以輕鬆就將他擊敗,所以此法實際上隻能假設,根本行不通。

換個想法,本就力氣巨大的金人能夠借力,必然會更難硬抗。既然如此,何不避免正麵交手,以伶俐身法巧妙躲避,以刁鑽角度來對付它?

這個方法大概可行,但何易的身手顯然沒有那麽快。

會借力借勢的金甲傀儡就仿佛一隻力大無窮的刺蝟,本來自身的實力就已經很強,會借力之後,更是讓人無從下手。在這樣的考驗麵前,想要再投機取巧,幾乎不可能。

如此說來,唯一的辦法,就是靠自己的實力打敗對手了!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他還可以努力!

踏上天梯,九百步之外凝聚出金甲天神高大的身影。何易提刀衝出,與它在中途相遇,柴刀和金刀宿敵般磕磕碰碰,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在金甲傀儡近乎完美的力量操縱和精湛武藝麵前,何易好幾次蓄力想要用出威力巨大的霸刀三式,卻均被打斷,沒能如願。在如此強勁的對手麵前,他甚至連破甲暗勁都無法凝聚,被壓製得隻剩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功。

論武藝之高,或許這個沒有生命的傀儡是他有生以來遇到過最強的一個,單論出招的精妙程度,恐怕連當年在妖神廢墟體驗過的神猴將軍都很難媲美。

嘭~

何易跌落在天梯底部,嘔出一小口鮮血,皺著眉爬了起來。這一次他敗得更快,並且還受了輕傷。不過一場戰鬥打下來也讓他明白了一些東西,那就是在這尊傀儡麵前,最好不要想著蓄力發動強招。因為那樣,會被打得很慘。

服下仙氣氤氳的丹藥,他原地調息了一會兒,等傷勢恢複之後,便又衝了上去,再度與金甲傀儡戰到一處去。

林炎之給的丹藥效果極好,何易那點小傷痊愈之後藥效仍然還有大量殘餘。於是在他與傀儡戰鬥的時候,那些殘餘的藥效又會不斷助他傷勢恢複,成為一個非常得力的後盾。

有丹藥,有經驗,他和傀儡的戰鬥時間開始變長,雖然結果依然是落敗,但進步顯而易見。

落地撲通之聲在天梯底部非常常見,何易以各種姿勢從天梯上一次次被扔下去,有時毫發無損,有時輕傷,偶爾也會重傷。

九霄世界不會留下血跡,所以青石永遠是青石,不會變成暗紅,也不會變得血腥。仙界的時日過得緩慢,但時間本身並未駐留過。隨著戰鬥次數的增加,何易能夠支撐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甚至可以在金甲傀儡手底下討得些許便宜。雖然戰鬥的結果總是落敗,但他對自己開始有了信心。

鮮血一次次流淌。在丹藥和不死之身的補給之下,他就像是一台造血的機器,哪怕流失滿滿一大缸的血液,那也不算什麽。事實上,在這不斷的闖關中,他流過的血或許比一缸還要多。

戰敗,戰敗,戰敗……

何易起初隻是想摸索出金甲傀儡的弱點,但被一次次胖揍過後,他也是被打出了怒火,犯起了倔脾氣,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卻仍舊毫無畏懼提刀衝上天梯。

戰鬥帶給他經驗,失敗最容易讓人成長。在何易近乎麻木的無數次落敗之中,他也學到了很多東西。與傀儡金人戰鬥的時候,他不再動用威力強大的霸刀三式和破虛之力,甚至連破甲暗勁也很少使用,幾乎隻靠新學的兩種本領以及很久以前學會的流水纏步法來拚殺。

不是霸刀三式不厲害,隻是在這樣的戰鬥中他完全沒有機會施展,與其蓄力挨揍,還不如用簡單直接的六合刀法來與對手周旋。據地為王身法不弱,不過他卻還不熟練,進退之間難免出現漏洞,成為致命所在。而流水纏這一靈巧的步法,則成了彌補的最佳方式!

武功無所謂強弱,在強者手中,一記直拳也可以打出令天地失色的威力,如果是弱者,哪怕是擁有一整卷天演策,也未必能有多大成就。

強者在成為強者之前,肯定也會有很多的敗績,而此時的何易,正是在一次次的落敗中徐徐向著強者的方向靠近。也許這條路還很遠,但他既然已經走了上去,那麽他的未來,就注定了不會平凡。

輸,輸,輸,還是輸!

無數次,他摔倒在天梯底下,在青石地麵噴灑出熱騰騰的鮮血!

他早已忘了自己到底在金甲傀儡麵前輸掉過幾十次,幾百次,還是幾千次。此時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已經可以在金人麵前支撐上半個時辰,過數千招!比起剛開始不到半刻鍾的時間,這已是極大的進步。但,光是這樣還不夠!

“呼~”

何易吐了口氣,拭去嘴角的血跡,就在這天梯最後一層的下方原地坐下,而後服下丹藥,閉目調息。

進入九霄天道閣前,林炎之給了他三瓶丹藥,而現在,他的丹藥隻剩下了不到二十顆。

一刻鍾後,何易重新站了起來,再度握住陪伴了他兩百年的古樸斷刀。

“這一次我會贏,你說是不是?”他對手中毫無生氣的鈍刃輕笑道。

這句話,他好像已經說過了一百多次。

“嗯,我相信你!”

有人接下了他的話。當然,說話的肯定不是柴刀,而是旁邊不遠處的一位勁裝少年。這位名叫齊俊的少年,親眼見證了何易十幾次次挨揍的過程。當然,何易也看他被虐了好幾次。

何易聞聲暗自翻了個白眼。

有觀眾有時候也不是多麽令人愉快的事,尤其在自己每次都落敗的情況下。

既然如此,那就用勝利來維護自己的尊嚴吧!

他凝神摒除雜念,一步踏上

了天梯。

金光匯聚,威武的傀儡提著它那把金色大刀俯衝而來,氣勢還是那樣永恒不變,充滿了剛正和嚴肅。

何易握緊柴刀,以猛虎上山的態勢壓著力量衝出,雙眼所見的天地漸漸淡去,隻剩下了三千六百層台階,和唯一的對手!

九百步距離彈指衝過,傀儡力大無窮的一刀當頭劈下,攜著那數百步俯衝所積累的威勢,直欲將他一刀跺成兩瓣!

而何易,卻隻是遞出一記不輕不重的破甲式。

鐺~

刀刃交擊,發出劇烈顫鳴。在那巨力之下,何易卻沒有像此前那樣被擊飛出去,而是身軀往後傾斜,旋即擰身拉回,如猛虎甩身一般,揚刀輪斬!

金人會借力,但破甲式的暗勁它卻借不了。當一記鈍刀再次砍來的時候,它不慌不亂右踏一步,借著台階的高低變化躲過一次攻擊,同時金刀倒轉,自下而上襲擊何易的下身。

“太卑鄙,太齷齪了!”

何易心中怒罵,腳下卻不含糊。在金刀切開自己的身軀之前,他已如流水般滑過一道弧線,閃到金人背後,柴刀狠狠捅出!

金人反應極快,早在他剛剛以步法逃離它的攻擊範圍之後便已收住剛才那一刀,轉而前衝半步,刀擊背後,化去力量不小的襲擊。緊接著,它又借著何易一捅之力掄刀成圓,快速展開了還擊!

襲殺不成反被借力,這種事情何易至少也經曆過一兩百次了。麵對砍來的金刀,他幾乎下意識般側踏一步,學著傀儡的模樣以台階高低變化避過攻擊,緊跟著再展開糅合了流水纏和據地為王的新身法,時而提刀猛烈進攻,時而如泥鰍般繞身回旋,邊躲邊攻。

戰鬥說來緩慢,實則一眨眼便是數招交接,彈指間他們便已換了位置,從台階一處挪到了另一處。

當戰鬥成為了習慣,對手十分熟悉之後,真正意義的偷襲其實已經不存在。何易與金色傀儡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對它的出手習慣了若指掌。盡管金人出招並無套路,但風格被把握住之後,它的威脅其實已經不如從前那麽大。何易需要麵對的問題,已經從如何抵抗金人,變成了如何攻破金人堅不可摧的防禦。

鏗鏗鏘鏘金鐵交鳴,激戰中的何易眼神漸漸犀利起來,腳下的步子也悄然改變了節奏。

柴刀不知疲倦抵擋著金人的進攻,而他的左手之中,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正在匯聚!

隨著金人勢大力沉的一刀劈斬,他猛地激發開積蓄多時的黑洞力量!

一股無形的劇烈引力在他手心爆發!在他全力施展的黑洞力量麵前,金甲傀儡沉穩的身軀不由自主為之傾斜!

何易斷喝一聲,猛然撲出,右手中那把古樸的柴刀帶起一片扭曲的空氣,全力撞在了金甲天神的脖頸上!

空氣,仿佛在這一刹那被定格住了。

少頃過後,金人嘭的一聲炸成一片金色氣流,消失在天梯之上。三千六百層青石台階,也在同一時刻亮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