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一樁恩怨
老道下意識的看了胖道士一眼，胖道士頓時哆嗦了一下，因為他也差點被趕出師門，和這瘸子何其相似。
現在想來，老道能在最後關頭心軟，恐怕多少也受到了瘸子的影響，不想看到舊事重演。
四周靜默下來，瘸子的威懾力不小，他一露麵，不論是飛機哥，還是他那幫不安分的手下，連大氣都不敢亂喘。
老道歎氣道：“師弟，當年的事，你也不能怪師父絕情，是你有錯在先。如果不是你毒殺了那麽多人，違背了當年在師父麵前許下的承諾，師父也不會一氣之下，將你的腿打斷，並將你趕出師門。”
瘸子冷哼道：“你不用替那個老不死的說好話，我不怪他，因為我對他隻有恨。我恨的不是他打斷我的腿，也不是他把我趕出師門，而是恨他將我最心愛的人，毒成了一個活死人。四十多年了，若不是我精心照料，露兒早就魂歸西天。所以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那個老不死的東西。”
“住口！”老道一聲厲喝，麵色嚴峻起來，“師弟，師父對你我有養育之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算師父將你趕出師門，他依然是你的師父。為了一個女人，你口口聲聲稱師父為老不死的東西，你道心何在？”
“道心？”瘸子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指著鼻子道：“師兄你跟我說道心？你知道我這些年殺了多少人？你知道別人都怎麽稱呼我麽？毒瘸子！毒瘸子你明白麽？你跟我講道心，真是天大的笑話。”
看著癲狂的瘸子，老道苦澀道：“師弟，我知道你心裏苦，但師父當年也不好受。你被逐出師門不久，師父就後悔了，讓我去把你追回來，可是我找遍了方圓，也沒能找到你。師父臨終前囑托我，一定要找到你，可是這四十多年，師弟你沒有半點消息傳來，如果不是今天你主動露麵，師兄真找不到你。”
瘸子呸了一聲：“如果真被你找回來，那後悔的就是我了。不離開這破道觀，又哪裏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精彩。好了師兄，咱們也不用廢話了，我今天之所以回來，隻有兩個目的。一個嘛，就是聽說這山上出了一顆有意思的古樹，不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聽說此樹落在了摸金派和校尉營的手裏，既然來遲了一步，此事也就作罷。”
老道目光一閃，“師弟的第二個目的，應當是為了師父傳下的藥典吧？”
瘸子點頭道：“不錯，藥典我這次是誌在必得。露兒至今還是個活死人，隻有藥典中的方子，才能將她救醒。師兄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師弟，就把藥典交給我，否則，就別怪師弟翻臉無情，道觀的地契在我手裏，師兄最好想清楚。”
老道苦歎道：“這麽說，我這劣徒不是賭輸了地契，而是落入了師弟你的圈套？”
“師兄可以這麽認為。”瘸子哈哈一笑，“師兄你的脾氣我再清楚不過，想讓你交出藥典，不用點手段怎麽行？可惜能要挾你的東西不多，想來想去，也就隻有這老不死的留下的道觀，還能值點份量。”
“你真卑鄙。”胖道士忍不住插了一句，但馬上被老道斥了一聲“閉嘴”。
瘸子望著胖道士，撇嘴道：“小師侄，不是師伯我卑鄙，而是你師父太厲害了，我隻能出此下策。不過你若不好賭，也輸不了地契。說起來，我當年好色，而你這個後輩卻好賭，咱們這一門，還真是人才濟濟，五毒俱全。”
老道苦笑道：“師弟，你既然肯叫我一聲師兄，叫他一聲師侄，說明你還是對道觀有感情的。道觀不比普通房產，你早已被除了道籍，就算拿到地契，也拿不下這道觀，何必讓師兄為難呢，還是將地契還給我吧……”
瘸子譏笑道：“師兄你也太老古董了，這世道可不比當年，隻要有權有勢有背景，拿下區區一個道觀又算得了什麽。師兄你還不知道吧，當年我帶著露兒，偷渡去了澳門，後來在何先生手下做事，現在已是董事的身份。這次我是陪何先生去京城開會，順道來這裏走一趟，師兄若真想要地契，就將藥典交出來吧，否則這道觀到了我手裏，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把它一把火燒了。”
“對，趕緊交出來，不然就把道觀燒了，連汽油我都準備好了。敢得罪毒先生，我看老頭兒你們師徒倆真是活膩歪了。”飛機哥掐準時機，在一旁叫囂起來。
他手下有人不知道從哪兒真摸出了一壺汽油。
瘸子陰森森的掃了飛機哥一眼，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嚇得飛機哥沒敢再說話。
一直好奇觀望的戚玲瓏，忍不住湊到秦朗耳旁小聲道：“秦朗，要不我們幫幫道長吧，他拿不出兩百萬，我可以先借給他。隻要給了錢，這些人也沒理由扣著地契不還了。”
秦朗擺手低聲道：“我知道你很有錢，但現在卻不是還不還錢的事，沒看到道長和這瘸子之間的關係麽。這種涉及到舊怨的事情，還是讓道長自己去化解吧，我們隻能在旁邊看著。”
戚玲瓏點點頭，倆人繼續扮演旁觀者。
“師兄，你把藥典給我，我將地契還給你，事後我馬上離開，並且保證藥典不會外傳。”瘸子盯著老道承諾道。
老道長歎道：“師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你說吧。”
“三十年前，你是不是回來過？”
“三十年前？”瘸子嘴角抽了抽，半晌才點頭道：“不錯，三十年前，我確實回來過一趟。本想盜走藥典，卻差點被那老不死的東西發現，隻好空手而退。”
老道搖搖頭：“其實那次師父早就發現你了，他知道你回來的用意，本想將藥典交給你，可惜你跑的太快了。師父後來專門幫你煉製解藥，想著有一天你再回來的時候，能把解藥親手交給你，讓你心上人複原。隻可惜，那種解藥便是師父也無法煉製，最後他強行去煉，卻吐血而亡。”
瘸子臉色大變，旋即冷笑道：“師兄，別以為說這些就能打動我。”
老道搖搖頭道：“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說著，便返身進了門。
片刻功夫，老道又重新出現，隻是這回手上多了一個紫檀木盒，以及一封信。
他將兩樣東西遞給瘸子，說道：“師弟，盒子裏裝著八顆解毒藥丸，是師父耗盡性命煉製的，但也隻是半成品。師父臨終前，讓我有朝一日遇到你的時候，將它交給你。雖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應該能讓你心上人醒來。盒子裏還有一張藥方，記錄著解毒丸的配方。至於那封信，是師父寫給你的。”
瘸子上前幾步，手指顫巍巍的接過了兩樣東西，他沒有去看解毒藥丸，而是直接撕開了那封信。
許是時間太久，信封裏的紙張已經泛黃。
瘸子拿在手中，看的目不轉睛，神色變幻莫測。
好半天，他將信紙重新放在信封裏，連同那木盒一起，珍而重之的貼身收好，旋即仰頭看天，嘴唇顫動，不知道在喃喃自語些什麽。
“毒先生，小心別中了這老頭兒的詭計，我看他就是不想拿出您要的藥典，所以才隨便弄點東西來糊弄你。”飛機哥見狀，在一旁殷勤的提醒道。
瘸子猛地收回望天之勢，目光如毒蛇般盯著飛機哥。
飛機哥嚇得連退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瘸子森然一笑，拿手點著飛機哥和一幹不良分子，淡淡的說道：“你們這些人，既然打擾了我師父的亡魂清靜，就留下來陪葬吧。”
“毒先生，我們是為了您……”飛機哥急忙想要解釋，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臉色就突然泛青。
不僅僅是他，同一時間，周圍一幹不良分子，全部變成了青麵獸，繼而痛苦的滿地打滾。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中毒。
“師弟，不要……”
老道急忙想要阻攔，可卻已經來不及，飛機哥一幫人短短時間就全部毒發身亡。
不僅如此，連他們的屍骨，都在幾十秒內，蒸發出道道青煙，最後竟然消失的幹幹淨淨。
這可是地地道道的“人間蒸發”。
“啊！”
戚玲瓏尖叫一聲，就撲進了秦朗的懷裏。
秦朗輕拍著姑娘的背以示安慰，同時警惕的望著瘸子。瘸子的施毒功夫確實不俗，讓人防不勝防。更重要的是，這瘸子的性格太過極端，讓人難以琢磨。很難保證此人接下來會幹什麽。
“師弟，你何必這麽做。”老道看著已經消失的生命，長長一聲歎。
瘸子沒有解釋，或許殺人對他來說，隻在乎心情，不問緣由。他突然跪了下來，朝道觀磕了三個頭。
起身後，瘸子留下地契，對老道留下一句，“師兄，我走了，你多保重。”
“師弟……”老道想喚住瘸子，可是瘸子走的很幹脆，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上。
“師父，要不要我把師伯追回來？”胖道士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道搖搖頭，“不用了，他這一輩子注定與道無緣，外麵的紅塵世界，才是他的歸宿。”
說著，老道看向秦朗和戚玲瓏，歉然道：“因為道觀的事，讓小道友的未婚妻受驚了，老道慚愧。”
秦朗擺擺手：“道長客氣了，能親眼見證一樁恩怨了解，也算是緣分。不過道長這位師弟殺了這些人，道長得有個準備，防止有人來找麻煩。”
老道搖搖頭道：“不會的，我那個師弟既然動手，自然不會讓讓我這個師兄有麻煩。”
胖道士這時候已經將地契取了回來，恭恭敬敬的遞給老道，認錯道：“師父，都是徒兒不好，您罰我吧。”
老道接過地契，搖搖頭道：“算了，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不過你的賭癮從此可不要再犯了。”
胖道士趕忙點頭。
戚玲瓏已經從驚嚇中恢複過來，楚楚可憐的對秦朗道：“我餓了。”
老道一聽，哈哈大笑道：“走，我讓這徒兒準備早餐，今天老道心情高興，小道友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