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跺一腳，顫三顫
二十分鍾後，莫老爺子所乘坐的升飛機，在平安市軍用機場降落。
機場跑道兩邊，站滿正裝迎接的人，有各個級別的領導和飛行員，和一些當地的官員，即便在休假的也被緊急召喚回來。
從京城來了一個元老級別的大腕，對平安市這座小城市來說，足以造成轟動。
二十分鍾前接到通知，二十分鍾後就到了，一分也不差。機場方根本沒有時間做好迎接大腕的準備工作。
這麽短的時間，能做啥？一幫領導自亂了陣腳，情急之下，隻能拉人來迎接湊數了。
直升飛機降落之前，許多人議論紛紛，這種等級的京城大佬，沒有任何征兆，說來就來，肯定不是啥好事。
紛紛猜測是不是京城發生了什麽大動作，要牽連到他們平安市來呢？
飛機一降落，各種議論聲戈然而止。
這種等級的大佬，而且是從京城來的，跺一腳，整個平安市都要顫三顫。
每個人都提心吊膽，人心惶惶，得小心的伺候著。
莫老爺子一下飛機，軍用機場的幾個頭紛紛立正敬禮：“首長好，歡迎首長！”
迎接隊伍中，有幾個當地的官員圍過來，比機場的頭兒圓滑多了。神馬歡迎領導蒞臨指導之類的台詞脫口而出，然後就是各種噓寒問暖，各種恭維話，嘴巴跟抹了油似的。
龐大的供應隊伍，則齊聲有節奏的喊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莫老爺子板著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那些歡迎聲，聽起來就是噪音。
他連招呼都不打一下，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話：“馬上給我準備一輛轎車，去平安公墓。”
迎接隊伍裏的人一怔，馬上停下手，大夥兒都傻了眼，風風火火的過來，動作搞得這麽大，難不成是來掃墓的？
既然是掃墓的，您老能低調點嗎？
一名當地官員說道：“莫老先生，我們為您準備了酒店，您千裏迢迢趕來，肯定很累，不如先休息一下，有什麽吩咐，讓我們小的幫您完成。”
“飛了半個小時都不到，你當我老頭子骨頭就這麽脆？我匆匆忙忙做直升機來這裏，是為了休息？是你腦子有毛病，還是我有老人癡呆？別廢話了，馬上給我準備轎車！”莫老爺子擺擺手，焦急道。
因為過於著急，他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急躁，殊不知，在旁人聽起來，卻是訓斥的口吻，站在他麵前的幾個領導們，**一緊，差點沒嚇尿。
“是我有毛病，是我有毛病，莫老先生，您千萬別生氣啊！”那名官員嚇得兩腿發抖，差點雙膝跪在地上。
其餘的人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喘氣都不敢用力。
“其餘的話就別說了，趕緊給莫老先生準備一輛轎車。”生活秘書察言觀色，直接代替莫老爺子，朝他們揮揮手道。
“好好好，別說一輛，就算十輛也成！”那名官員也不吩咐手底下的小兵去做了，如同得到了將功贖罪的機會，如獲大赦似的，屁顛屁顛的去打電話。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一輛風田轎車便緩緩開了過來。
莫老爺子和跟隨的人，馬上上了車。
點頭哈腰的把這位大佬恭送上車之後，所有人才鬆了口氣，不少人已經滿頭大汗，就像剛從蒸爐裏跑出來似的。
平安公墓內。
莫念北跟秦朗說起了當年的往事。
“小朗，你現在應該可以理解，我為什麽這麽討厭秦天養的緣故了吧？”莫念北眼裏篡著淚，拳頭緊握：“就算戀愛自由，也不可以不顧一切啊！帶著我姐私奔，走了之後一個屁都不放，他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
“他們私奔，是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媽既然選擇了我爸，不惜放棄她的親人，證明她應該很愛我爸。”
“我明白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你外公當年也是用了很多手段去拆散他們，可是……”
莫念北幽幽的歎了口氣：“人活著，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人都不在了，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呢？姓秦的那個混蛋，他是間接的殺人凶手，我不會原諒他的。”
秦朗無奈道：“我媽是因為我生我，難產死的，如果說殺人凶手，那這個凶手，我是當之無愧的。”
莫念北瞪眼道：“屁，沒有你爸，你媽媽一個人，怎麽生你？”
秦朗直接無語了，因為這確實是個理兒，女人胡攪蠻纏起來，你還真說不過她。
他並不是偏幫著老秦同誌，而是當年的情史，不是當事人，誰能知曉？即便是當事人，誰是誰非，誰對誰錯，又有誰能判定？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追究起來，誰也說不清楚。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爸一直活在對我媽愧疚和自責中。當年如此相愛的一對年輕人，突然陰陽相隔，我爸也是需要承受很強的心理壓力的。”秦朗又說道。
“娶了一房又一房，這叫自責？這叫愧疚？你媽在天堂，恐怕心都得寒死了！後悔當年跟了這麽一個花心大蘿卜。”莫念北像個怨婦似的，一直在罵。
罵到最後，她自嘲道：“我這樣一廂情願的罵你爸，而且是在你媽媽的墳前，她會不會聽到？”
秦朗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媽媽肯定希望我們活著的人，一定要好好的，與其揪當年的往事，還不如活在當下。”
莫念北半響沒說話，一直聽著墓碑上的照片，仿佛在釋懷，又仿佛在回憶過往的種種。
“小朗，幸好你還好好的，要是沒有你，可能我這輩子都無法得知你媽的消息。你是我姐姐留給我們最寶貴的禮物。我在想，你這麽厲害，肯定是你媽媽在天保佑你。”
“姨媽，寂滅就是新生的開始，相信我，我媽，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秦朗柔聲撫慰道。
“寂滅？新生？嗬……”莫念北呢喃著，眼裏的水光淡了許多，倒映出林園的寂靜。
秦朗心裏暗暗想著，終有一天，我會煉成寂滅神丹，讓所有人重獲新生。
目光注視的遠處，仿佛幻化出一團模糊的影子，臉上，依稀是掛著甜蜜的微笑，她朝秦朗揮揮手，然後慢慢的幻化消失。
秦朗嘴角挽了起來，心裏喊了一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