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體不好,需得遠離塵喧安靜養身,白家便買下了空蘭穀,在內建了一處不大不小的別苑,供作白芸晉養身之用,這些都是妙星聽下人說的。

白芸靜因為憐她孤苦無依,便留她住下,指派給了她一個小廝服侍,這些都是聽小廝說的,晚飯是端到房內來吃的,小廝放下了碗筷被妙星打發出去了,剛關上門,便發現青蟲弟弟已經趴在碗上大嚼特嚼了,妙星慘叫一聲,連忙撲上去跟青蟲弟弟搶。

剛張開嘴巴想吞入一口白米飯,青蟲弟弟立即口齒不清地製止她:“妙星姐姐,不許吃。”

“為什麽?”因為不能用筷子,妙星正張著嘴垂著頭,直接咬在白米飯上,見青蟲弟發話,很不開心的抬起頭來,結果臉上全部都是白飯。

“你不是人身,咽不下去的,到時又傷了身體吐血,你忘記渾沌主人給你喂的酥餅了?”啊,人世間什麽都差,就是飯菜特香,它都幾百年沒吃過了,恨不得將舌頭也吃掉啊,青蟲弟晃著小圓角,奮力又大嚼幾口菜。

“啊啊……”妙星立即淚眼汪汪,拚命吸著鼻子:“嗚嗚,我想吃,想吃想吃想吃……”

“不行!啾……”青蟲弟將湯水喝的滋滋作響,青色的小身體漸漸的圓鼓鼓起來:“不好吃,一點也不好吃……妙星姐,我是為你好啊,你千萬不能吃,啥事都能吃虧,就是不能虧在嘴上,唔,這個真不好吃,我自己吃虧就行了,妙星姐,你就忍忍嘛,就兩年功夫,一眨眼就過去了,到時你直接吃好吃的去,唔唔,好難吃好難吃……”

什麽嘛,明明說難吃,卻吃的這麽快。

妙星口水稀裏嘩啦,但的確怕吐血時那股疼痛難忍的滋味,隻好可憐巴巴的坐在桌邊,望眼欲穿地盯著青蟲弟在飯菜中間翻滾,大快朵頤,不一會就以風卷殘雲勢掃光了盤子內的所有吃食。

“嗝……”青蟲弟摸著肚子,打了個飽嗝翻身躺在被舔的幹幹淨淨的盤子內,舒服啊,吃的好爽。

妙星伸出手來戳了戳他圓滾滾的小肚皮,惹的他一陣哇哇亂叫:“別,別欺負我弱小啊…剛吃飽飽的…”

妙星這才找著平衡的哈哈大笑:“青蟲弟弟,你為什麽不變身呢?你變身就可以跟我一樣啦!”

“不是不變,是不會變啦!”

“不會變?為什麽?”妙星愣了愣,也不再戳他了。

青蟲弟弟趁機連忙翻過肚皮,連滾帶爬躲到了盤子縫下:“我資曆不夠,要修成人身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我沒那麽勤奮,不想給自己找罪受。”

“懶蟲!”妙星推開盆子用兩隻木頭攥起了青蟲弟的小圓角將他

提了起來:“有機會卻不珍惜,待你以後吃虧了想好好努力就沒機會了。”

青蟲弟在她手裏掙紮:“妙星姐姐不是在努力了嘛,你努力了我跟著沾光,我要努力幹嘛呀。”

“說的也是。”妙星覺得似乎有道理:“我厲害了,肯定會保護青蟲弟弟的。”

青蟲弟弟聽了淚眼汪汪感動萬分,但仍是晃著小身子:“妙星姐姐,你還是先放我下來吧,我吃下去的都快吐出來了。”

“那你就吐唄,將我那份也吐出來!”

妙星與青蟲弟弟正在鬧騰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兩隻頓時噤語,“啪”一聲青蟲弟弟從妙星的手裏摔了下來,一頭裁在桌子上兩眼直冒金星,妙星還來不及將青蟲弟弟藏起來,門便被稍稍推開了一道縫:“妙星,我進來了。”

“啊,是,是,請進。”青蟲弟弟躺在桌子上泛暈,妙星也沒法馬上捉著他藏到耳朵裏,隻得正襟坐好,心中暗想,青蟲弟隻是一條小蟲子,那麽小隻,就算躺在桌上也不會那麽容易被注意吧。

見到妙星緊張兮兮的小臉,白芸晉淡淡一笑緩緩朝她這邊走過來:“妙星吃的還滿意嗎?”

“我,我還沒吃……”

“嗯?”白芸晉詫異地盯著桌上的空盤子:“這……”

啊?啊啊,她是沒吃,但都被青蟲弟弟這個大懶蟲吃光了,妙星連忙擺手,幹笑道:“還,還……還沒吃飽。”

“嗬嗬,原來如此,那我差人再送一份飯食來。”她瘦瘦弱弱的,不想飯量這麽大,想必是餓的太久了,瞧她身無半點飾物,但衣扉不俗,想必是典當光了家產才走到這裏,一個女孩子能堅持到這兒,真是不容易。

“不,不用了。”妙星連連擺手。

“不用客氣,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下人。”白芸晉在她對麵緩緩坐下。

“真,真不用了。”青蟲弟弟真是害死自己了,幸好她機靈找到台階下,否則不知道怎麽解釋呢。

她蒼白的小臉,對事物懵懂好奇又謹慎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不知為何,總與他記憶深處的某個身影重疊,但是妙妙早已被歹人擄去,下落不明,怎麽可能安好無損的坐在自己眼前。

想到那張稚嫩的容顏,他便愧疚的無以複加,胸口一痛,便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白芸晉以袖捂著半張臉咳的腰都彎了,妙星坐在旁邊嚇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隻好順著自己的心意站了起來,僵硬的去拍他的背:“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這麽痛苦?”

“是自小落下的病根,無防的。”白芸晉擺了擺手,勉強止住了咳嗽,卻

感覺到了妙星的異樣,像她這樣的少女,手兒都是棉軟如雲,怎麽她的手勁雖輕,卻硬的跟棍子似的?

白芸晉特地注意了一下她的手,卻見是蔥花蒜白,嫩的滴水,一看便是柔弱無力的典範,奇怪,莫非是他出現幻覺了?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病根,都治不好嗎?”自己與他非親非故,但他卻收留她還幫助她去找尹苗禾,他真是好人,妙星不由對他有些好感,方才見他咳和那麽痛苦,真心為他著急。

“老毛病了,隻是天涼受風便會咳嗽,並無性命之憂,妙星不必擔憂。”

天涼受風?妙星左右打量了一下,連忙往方才未關密實的門扉奔去,白芸晉這一看她,差點笑出聲:“妙星,你走路怎麽是同手同腳的?”

妙星還未走到門邊便聽到他取笑自己,連忙低頭看自己的腳,然後抬起頭來直泛傻:“什麽同手同腳。”

“嗬嗬,無事無事。”見她麵容奇怪地關上了門又同手同腳的緩慢走了回來,折芸晉終於忍不住又笑出聲:“嗬嗬,你這模樣到有些意思,怎麽這樣走路,是誰教你的?”

“啊?”妙星被他笑的一臉鬱悶:“沒人教我,我自己走的。”

“是嗎?”白芸晉漸漸止住了笑聲,音色被越發溫柔的聲音代替:“真是可憐的姑娘,連這種小事也無人提點。”他緩緩站了起來,抬起了右手,跨出了左腳,行了一步給她看:“瞧,右手抬起,左腳邁出,左手抬起,右腳邁出,而非左手左腳,右手右腳同出。”

白芸晉走了幾步給妙星看,妙星看他模樣俊美,身形削長,一身白色錦玉袍合身的穿在身上,抬起的腿兒在衣擺下浮現出一個極好看的弧度,走起路來玉樹臨風似的,很是好看,於是關上了門,也跟著學了幾步,咦,這一走,似乎覺得比以往舒服的多,好像沒那麽僵硬了。

被他這麽一提點,妙星似乎覺得她這身木頭身子比以往靈活的多,不由萬分高興,連連道謝,白芸晉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搖頭歎息,瞧她笑的天真單純,忍不住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

觸感與她的身體不同,很是軟綿滑膩,白芸晉心中某個地方有些悸動,忍不住多捏了兩下,見著對方純真的眸子,突然覺得自己太過輕薄了,連忙收回了手,有些尷尬地垂頭笑道:“妙星在這裏休息一晚,你親戚的事,晚些時候我已差人出去尋找,明日想必會有消息的。”

“嗯嗯,白芸晉,你真好!”她頭一回出幻境就遇到了這麽肯幫助她的人,她的命真是太好了,開心之餘不勉又要惆悵,尋到人便是殺人日,她想到便渾身不舒服,頭也暈,手也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