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返回天龍

“冷少,出大事了,附近地區的難民都湧往京城了。”

田大一回將軍府就扯著嗓子,大叫起來。

冷無為正和楊雪兒用著晚餐,無趣之急,說的也是,以他的性子那是走哪瘋哪,可現在卻象坐牢一樣。

楊雪兒不禁露出擔憂之色,“這麽長時間雨都不停,這災民的日子可真難過啊。”真是菩薩心腸,她爺爺病倒的情況德武帝並沒有透露出去。

“哈哈……”很不適宜的冷無為發出笑聲。

田大疑惑道:“冷少,這大批難民進城,有什麽好樂的?”

楊雪兒皺著眉頭道:“興平省大水衝入馬平和滬上兩省,就是直豫也遭了災,這幾天朝廷正在辦粥場,形勢十分嚴峻,你還樂什麽?是不是把你關傻了。

冷無為仿佛沒有聽見,還在笑個不停,鬧水災的事情十天前就聽說了,那時還沒有嚴重。

“老婆,我們快要回天龍了!哈哈……”說著跳著唱起來。

田大不明白怎麽難民進城和冷無為回天龍有什麽關係,道:“冷少,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楊雪兒也不明白,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笑夠了,才道:“這大批難民進城隻是個表麵現象,現在大水越來越嚴重,據我所知真正讓皇上擔憂的是大水淹過滬上後直入天龍省,天龍省是什麽地方,那可是錢糧重地,那裏河道雜多,隻要天龍省佑民河的大堤決了一小口,大水就會進入天龍,天龍下麵是龍江,那裏的出海口很窄小,經不起大水一衝,到時候江南可就熱鬧了。現在京城有難民過來,離京城最近的地方就是滬上省,那裏的難民來京城的越多,就說明這水越大,皇上還不放我回天龍去主持政務。”

田大和楊雪兒恍然大悟。

就在冷無為話說完還沒有一刻的工夫,許管家跑來道:“大人,朝廷有旨來了。”他話還沒有說完,一太監帶著幾名侍衛過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天龍省巡撫冷無為速返天龍主持政務,旨到即行。欽此。”

“臣冷無為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無為接過聖旨後,那太監笑著對冷無為道:“王總管讓小的帶了句話,天龍政務事關重大,請冷大人不可掉以輕心。咱家告辭。”

冷無為忙道:“有勞王總管關心,這點謝儀請公公帶我回轉。”從懷裏拿出一疊銀票,遞了過去。

那太監收好後,笑道:“冷大人早作準備吧,咱家告辭了。”說著帶著侍衛離去。

楊雪兒看著冷無為高興那樣子,笑著搖了搖頭,怎麽他看問題總是那麽準也那麽深。

田大更是忙著張羅,恨不的立刻就走,大概是想老婆了。

皇宮大內。

“你說什麽,冷無為昨天就走了?”文靜一臉的不可思議。就在冷無為那賭場事件發生後,她在德武帝的麵前說了不少冷無為的壞話,想抱負冷無為。德武帝也把冷無為軟禁了起來。可沒有想到,德武帝居然還用此人。

禦書房裏。

“皇上,靜公主求見。”王英那細嗓子道。

德武帝皺了下眉頭,道:“讓她進來吧。”

一會兒,文靜走了進來,行完禮後,對德武帝道:“父皇,兒臣聽說冷無為回天龍了,這冷無為沒有一點才幹,隻有一點小聰明,兒臣以為此人不可太過重用。”

德武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了王英一眼,王英明白退了下去。

“文靜,朕和你說過,以後不要再幹涉朝政,你是一個女孩子,應該做女孩子家該做的事情。朕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至於冷無為該不該用,朕自己心裏有數。你說他隻有小聰明沒有才幹,靜兒,你錯了。一個聰明的人不會把聰明的人放在臉上,他是不是有才幹也不是說他讀過多少書,朕用人,不問身份,不問品德,也不問他是不是進士出身,隻問他是否真的有才幹。冷無為書讀的不多,品格方麵欠缺修養,出身也低了點,可他辦的那些事,朕隻能用三個字評價‘好,好,好!’他辦事處處考慮朝廷的利益,考慮朕的想法。諍臣和能臣,朕並不缺少,朕缺少的是能體會聖意又能幹事漂亮的幹臣,什麽時候你能明白這些,你就知道朕為什麽會答對冷無為另眼相看。你退下吧。”

文靜無話,告退下去。

天龍城。雨還在下。

如今的天龍城不必以前,現在是難民成堆,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這大水沒有從滬上省過來,而是直入與天龍西邊接壤的歸龍省,這些難民都是歸龍省那邊過來的。

“巡撫大人,這西堤快保不住了,北邊的佑民河堤也岌岌可危,現在全城的人都在擔心這天龍城還能不能保的住。”郭參將被雨水衝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冷無為身上沒有一塊幹的,臉色陰沉陰沉的,在大堤上看著忙忙碌碌的兵丁和老百姓。就在趕到天龍城時歸龍的大堤垮了,水不往南直往地勢低的天龍省過來,歸龍受災的地方反而不多,隻是與天龍接壤的東部一些地方,要不是天龍省因為河道多,修的堤壩多,大水恐怕直衝東南,現在可好大水全部壓在天龍城這裏,大水分成兩部分,一邊是從西北陸上過來的,也就是歸龍那裏過來的水;另一部分就是後期由滬上省過來經過佑民河,直衝天龍省北邊堤岸的大水。

冷無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事情他哪經過,站在那裏一稠莫展。

“大人,揚蘇省也遭災了,揚城被淹了。”孫有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

冷無為突然癱在地上,驚恐道:“揚蘇省的堤壩不是前年才修好的嗎?怎麽又鬧災了。”

孫有道擦了臉上的雨水道:“那宋巡撫膽子可真大,居然敢貪汙修堤壩的銀子,皇上已經把他給斬了,一起的還有幾名官員,河道總督也斬了。現在擔當揚蘇省巡撫的是東方白,大人您的門生。”

冷無為太知道眼前這大堤決口會是什麽後果,牙齒咬著緊緊的,道:“孫大人,能抗災的東西還差多少?”

“附近的木材都被砍光了,連老百姓家裏的果樹也砍了,還是不夠,沙袋也少,更重要的是人手也不夠,這西、北兩座堤壩都要搶修,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孫有道擔憂道。

“郭參將,立刻傳我命令,第一,凡六十以下十四以上的男子,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女子都給我到堤壩上來,第二,隻要是家裏有布的都給我拿出來,損失多少以後再由官府賠償。誰要說個‘不’字,立即抄家。本官先做個表率,你讓人到我府上去,不論什麽人哪怕是我夫人也要到堤壩上來,如果她不肯的話,也要押過來。明白沒有?”冷無為冷冷道。

郭參將大聲道:“卑職遵命。”

孫有道也道:“郭參將,你也派人到我家去,誰要不聽的話全部給我綁來。”

“是,卑職從命。”說著忙去辦事。

冷無為看著洶湧澎湃的大水,對孫有道道:“孫大人,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沒有樹木搭架子這水攔不了,我有個主意,恐怕會有欺君,我看‘雅園’裏的樹很多,不如我們把那裏給砍了,你說呢?”

孫有道嚇了一跳,忙道:“那可是皇上的行轅,砍不得啊。再說裏麵的樹大多都珍貴的很,大人您是不是……”

“算了,這罪名我擔著了,你立刻傳下命去,砍樹!”冷無為臉色嚴峻之極。

半個月過去了,災情總算穩定下來。

現在這堤壩附近是最熱鬧的,所有的人都在忙著保住大堤。值得一提的是,楊雪兒聽到冷無為下的命令後,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家眷搶著去了堤壩,配合當場的人修堤壩,當在場的人知道她是巡撫大人的夫人後,各個幹活那是賣足了力氣。

就是在翠雅閣的樂靈也帶著人跑到大堤,幫著楊雪兒抬泥袋,白白淨淨的嫩手也在這麽多天裏磨出繭子來。

漕幫的兄弟各個奮不顧身站在洪水裏組成人牆,死死的配合著別人搶修大堤。懂行的人也建議冷無為帶足人手,疏散洪水。整個大堤那是人山人海,官員們站在那裏抬石頭,巡撫大人都抬木樁,他們敢不抬嗎?

兵丁們也幫著漕幫弟兄組成人牆,用身體堵住缺口。老百姓更是爭先恐後的抬東西往缺口那裏堵。

可以說東西不夠,為了鼓勵百姓拆房子堵大堤,冷無為連巡撫衙門都不要,也拆了。在他的帶動下,隻要離堤壩近的地方,房子都沒有了。昔日繁華的天龍城,現在變成了乞丐城,滿城的傖荑。

“公主,真想不到冷無為居然是個好官。”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細看起來原來是女扮男妝。

而站在旁邊的也是女扮男妝的居然是文靜公主。自從聽德武帝那一番話後,心裏不服私出皇宮,目的就是找冷無為的把柄。為了到天龍她可花了不少心思,從京城到乎上省,再過歸龍省,然後再由歸龍省的南邊跑到天龍省的南邊,然後轉回天龍城。沒有辦法,通往天龍城的道路全部被淹了。

可現在看到的是冷無為正帶著老百姓忙著修堤壩,連吃飯都在大堤上吃,整個大堤上的百姓對著冷無為崇敬的很,真的把冷無為視作他們的父母官,真沒有想到狡猾、詭計多端、無賴的冷無為還有這麽一麵。

“喂,你是幹什麽的,看你白白淨淨的,身上這麽整潔,一看就知道沒有幹活。小子,你也不看看連撫台、臬台大人都在幹活,你居然還站在這裏,快去幹活!”一衙役看著文靜公主和侍女的一身整潔,催促道。

文靜公主不知道,這大堤上的人穿的衣服都很髒,而她一身整潔的衣服,顯的格外礙眼,因此引來了衙役。

侍女忙道:“我家公子體弱,平時抬不得東西,能不能就算了。”

衙役瞅了文靜公主一眼,蔑視道:“體格弱,你能弱的過撫台大人的夫人和琴仙子嗎?大名鼎鼎的琴仙子和身份尊貴的撫台大人的夫人都在大堤上幫忙,你身為男子說的過去嗎?”

侍女還想說什麽,文靜公主攔住了,對衙役道:“不知道我們能幫什麽忙?請兵大哥指個明路。”

衙役看了看旁邊,侍女遞了塊銀子過去,衙役會意道:“那邊是撫台夫人幹活的地方,那裏的活輕,你去那裏幫忙吧。”

“多謝兵大哥。”文靜公主拱了下手,帶著侍女往那方向走去。

冷無為坐在臨時搭建的草棚裏,看著陰沉沉的天,心裏實在是擔憂,生怕再來一場雨,前幾天已經病倒了好幾批人了,從天龍省南邊各個地方調來的人剛好抵的上病倒的人。

“冷少,這樣下去不行啊?朱富貴的糧倉已經把糧食都放完了,看樣子是要動庫糧了,這可是要請旨意的。”田大擔憂道。

冷無為歎口氣道:“我現在也是山窮水盡了,開倉放糧事關重大,媽的,老子豁出去了,皇帝行轅的樹我都砍了,我現在還擔心個屁啊。你立即拿我的手諭,叫朱富貴去放糧。還有你再去辦一件事情,查查這城裏有誰乘火打劫的,抬高糧價的,見一個抓一個,尤其是救災物資,價格一定要控製住好。”

田大點點頭,去辦事了。

不到一會兒,孫有道跑來,苦著臉道:“大人,能發動的人我已經全部都發動了,可隻有提督學政賀子宣的府上大門禁閉,沒有派人上大堤來,他可是有直接上折子的權力,我擔心……”

冷無為知道他擔心什麽,擺一下手道:“他不派人就不派人,這家夥不是個好惹的,上次那個院試我已經得罪他了,不要把他逼太緊了,由他去吧。我剛才已經下了手諭準備開倉放糧了,這事情我擔著就行了,你就別參合進來了。”

孫有道是三榜進士出身,當官之初,一心想為百姓幹點實事出來,可官場上的黑暗,漸漸讓他麻木了,這次修大堤又把他內心那點火喚醒了。

“大人,你說這話就見外了,砍行轅樹的手令上沒有差我孫有道,這開倉放糧又怎麽能少的了我呢?”神情激昂。

冷無為點點頭,看著外麵的老百姓,道:“聽說生病的人裏有你的兒子,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孫有道有些激動,“大人放心好了,犬子隻是偶感風寒,等他好了我再讓他上大堤,這小子發燒也問我大堤有沒有保住,以前隻知道他是喜歡玩樂的家夥,沒有想到他還能知道擔憂大堤。”

冷無為動情道:“現在這大堤注滿了我們天龍城裏所有人的心血,萬不能讓它垮掉。大堤一垮有多少人會離鄉背井,你我心裏都有數。我們是大漢最後一道鎖,大堤不容有失。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好不容易穩定下的災情,萬一老天再來幾場雨,我真的不敢想下去。”

孫有道看著昏沉沉的天空,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