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古以來,宮廷之中最大的危機莫過於儲位之爭,今皇上年越六十一歲,自登基以來勤政愛民,雖不乏雷霆手段,但大漢的政局卻開始穩定下來,國勢日隆,但自德武二年起至今德武九年,在這短短的七年裏,德武帝卻耗費了近似半生的心力,頭發胡須已經皓白如雪,並且不時的犯病。朝廷中人誰都可以看出來,如果皇上還一如昨昔地勤勉政務,這大限之日也就不遠了。
儲位空懸,吸引著所有人的眼球,眾多大臣拱衛著他們心目中的皇子,希望有朝一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上一層。但是,就算有的臣子沒有這種想法,奈何為了自保,找靠山好佑護,也不得不投奔看好的皇子當中。剛穩定下來的朝局,其中卻暗潮洶湧,各部衙門都有皇子們所管理,拉幫結派的不在少數。皇子之爭,引發起黨派之爭,從中央朝廷到地方官吏,都有皇子之爭的影子。
今夜,德武帝睡不著,桌子上擺放著很多的奏折,這已經是第三次,眾大臣要求立太子了,其中不但有個人上折,有的還是聯名奏本,催促之意,不用言表。前兩次上奏本,德武帝將它們全部扣壓下來,沒有批,但數目也沒有這麽多。想不到今天這次居然會牽扯到這麽多的官員,這不由的讓德武帝有些害怕,朋黨之流依然存在於朝廷之內。
“王英,你認為朕是不是該立太子了?”德武帝洗著腳,隨口問道。
在宮廷裏曆練多年的王英,如何不知道主子的心裏,含蓄道:“奴才不知道,立有立的好,不立有不立的好,奴才隻知道盡心的伺候皇上,把皇上伺候好了,奴才的差事才算幹好了,其他的也不是奴才們想的。”
德武帝滿意地笑了笑,他壓根就沒有想讓王英說出個什麽來,如果真說出什麽,那這人也就不能留在身邊了,“這事情鬧的這麽熱鬧,冷無為有沒有湊熱鬧啊?”
王英一聽皇上提起冷無為,就笑了起來,“皇上,冷大人最近可苦惱了,聽說他夫人逼他去讀書,說他這個翰林學士如果不讀點聖人之言,對不住皇上。因此這幾天被關在府裏讀書呢。”
德武帝也笑了起來,讓宮女拿布擦了腳,手上還拿著閩南省巡撫上的折子,是有關鹽稅方麵的事情,“什麽,冷無為在家讀書,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他哪是讀書的人,整個人猴精著呢。不過,也好,如果真讓他讀出個什麽成就出來,對將來也是很不錯的。”說著就想像冷無為讀書的樣子,冷無為是他一手用出來的,從出身到習慣以及本身的性格,德武帝無一不知道的,他讀書,就是聖人在世他也不一定能讀出個什麽來。
楊公府。
“哎喲,夫人啊,我真的沒有偷懶,千字文我都認識了,用不著學了,今天我還有差事呢,這與寧國談判的事情還沒有成效,我得出去啊。”冷無為穿的是便裝,被楊雪兒堵在書房裏。
楊雪兒拿著個雞毛撣子,在書桌上擊打了一下,喝道:“你騙誰呢?談判不穿官服穿便服幹什麽,是不是又想到哪裏去溜號了。”
冷無為笑道:“夫人,你說我這翰林學士是皇上封的,可不代表我就是翰林學士啊,那些什麽聖人之言,對我來說就是放屁,大不了我讓皇上把我這翰林學士的名號去掉不成,咱不受這份累了。”
楊雪兒揪住冷無為的耳朵,道:“你說什麽呢,皇上說你是翰林學士你就是翰林學士,今天你說什麽也要把《詩經》第一節給我背下來,否則不許吃飯。”說著就把書房的門給反鎖起來,走了。
關在屋子裏的冷無為冷笑一聲,打開窗戶,對著下麵吹口哨,不一會兒隻見小寇子拿著梯子過來,這書房擺在樓閣上,生怕冷無為會溜號。
冷無為爬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長,讓我當翰林,下輩子吧。小寇子,最近京城裏有什麽好東東,這段時間不是忙著朝廷裏的事情就要忙著應付讀書的事情,外麵的事情生疏了。”
小寇子笑道:“主子,最近這京城裏來了個波斯舞娘,聽說那**功夫非常了得,去過的人,都說很不錯,主子,您……”
冷無為忙搖頭,罵道:“那麽多人睡過了的東西有什麽好玩的,咱們去戲樓聽戲,不知道今天上的是哪一出了。”
小寇子道:“府裏不是有戲樓嗎,最近馬老大,不對,馬姑娘正陪著太太選角色的,聽府裏的人說這請來的戲班子很不錯的。”
冷無為顯得一點都沒有興趣,“尤三甲最近做什麽呢?”
“老尤還不是忙他的店鋪生意,主子現在是賦閑在府上,手裏沒有多少公事,就是有古師爺也能應付了。自從田老大的老婆在京城開了飯莊後,這老尤的心思也活動開了,敢情在南邊做生意沒有做過癮,他現在正在找尋合適的店鋪,聽說他寫了信給李老大,讓他運些緊手的貨過來。”
“媽的,怪不得這幾天沒有見他人影呢,都忙去發財了。田大整天和他媳婦泡在一起搞什麽飯莊,老白和他的老婆忙著親熱,到現在還難分難舍的。古師爺和許管家忙著製定家規,也沒有空。奶奶的,就我一人了,走,咱們出去溜達溜達。”
京城自古繁華,平常的小地方,隻有碰到吉祥的日子,才會出去趕集,但在京城這裏一年四季都是這樣的繁華,賭場、妓院、茶樓、酒肆到處都是人滿為患的。大街上叫賣的、擺攤的、耍雜技的、吸引著不少的人。真可以談的上車水馬龍,轎子是隨處可見。大漢民風開放,女子不纏足,也能和男人一樣拋頭露麵,因此不乏有漂亮女人的身影。
“小寇子,自從我回京以後,快有一個月了吧。”
“回主子的話,不多不少,連今天正好一個月。”
“那些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主子,田大和老白都把事情辦好了,那書信都已經送過去了……”
四皇子府。
“四爺,這書信是從什麽地方來的?”諸葛雲臉色凝重道。
文真也皺著眉頭,“這是下人們在府門前撿到的,先生您看……”
諸葛雲捋著胡須思考道:“這上麵寫著那些那銀子放高利貸和販賣國家禁做民用品生意的官員,看樣子寫信的人是在幫四爺,如今皇上給的一個月期限還有三天,至今國庫追繳欠銀隻有三成,四爺您想想看誰會在這個時候有可能幫四爺您呢?”
文真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我這人不怎麽喜歡結交官吏,也沒有門生故吏,得罪的人有,但幫我的人幾乎沒有。這上麵隻寫了那些人所犯下的事情,其他的一概都不寫,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這事情我該不該辦了?”
“辦,當然要辦,無論後麵有什麽陰謀,但至少在眼前這是對四爺,您有利的,而且以我之見,此人是在幫四爺,但好象又怕人發現所以才故有此一舉。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四爺您會知道此人是誰,他很有可能會在關鍵的時候幫您一吧。”諸葛雲思忖道。
文真點點頭,對外喝道:“來人啊,備轎,去刑部……”
八皇子文思府上。
“皇上有詔書下來了沒有?”九皇子文堂急著問著蕭貴中。
蕭貴中搖了搖頭,“皇上還和上次一樣,留中不發,什麽意思也沒有說,不過明天一早就要叫大起,開朝會,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到乾清宮去,看樣子皇上是要論這個事情了,不過奇怪的是,皇上單獨找林天遠說話,不知道說什麽,難不成皇上真的要立二皇子為儲君?”
他這麽一說,正在思考的文思一不留神,手裏的杯子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此乃不祥之兆,就在所有人吃驚的當口,文思掩飾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杯子用久了是該換了。管家,你吩咐下去,府裏的茶具全部換新的。”
總管立刻吩咐下去,重新沏了杯茶端了過來。
文思站起來,走來走去,道:“四哥,追繳國庫欠款的日期快到了,據說所追繳的銀子不到欠款的三成,人倒是全部得罪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二哥要在這個時候裝好人,贏那些官員的心了。咦,對了,聽說二哥把欠款給還了,他什麽時候有了那麽多的銀子,這事情有問題啊?”
文堂也納悶道:“是啊,二哥每年的進項咱們都是知道的,他所欠銀兩達八十多萬兩,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難不成這裏麵有鬼。”
文思搖了搖頭,道:“這事情咱們要查一下,老十,你路子野,這事情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八哥,這事情包在我身上。”文諤很幹脆道。
蕭貴中又想起了什麽,道:“八爺,老臣以前好象聽說這冷無為與林天遠的小女兒有過古可告人的關係,記得冷無為出征南李時,那林三小姐就跟著他。如今林三小姐成為王妃,如果咱們在這事情上做些動作,冷無為與二皇子的關係肯定……”
“沒錯,冷無為是父皇一手用出來的人,無論是政績還是軍功上他都可以說是當朝數的著的人物,如果他出來反對二哥當太子,父皇多少要考慮一下,畢竟冷無為是父皇手上最得力的臣子。”文堂有些興奮道。
文思微笑著點點頭,“那好吧,這事情就這麽辦吧……”
皇子之爭到底還是要將冷無為給卷了進來,他該如何自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