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出行南李(三)

“打聽出來了沒有,她們在哪家寺廟?”一出了嶽府,冷無為就迫不及待的追查那嶽家小姐的去處。

小寇子氣喘籲籲地跑來道:“主子,打聽出來了,好象是在郊區的雲安寺裏,那裏的香火最甚、環境也最為優美,想來她們肯定去那了。”

“雲安寺?好,咱們就去雲安寺,娘的,老子不見見那小妞,我走也不甘心。”冷無為說著就上了轎子。

雲安寺至今也有五百年的曆史,早年大漢還沒有創立的時候,由前朝大魏國所建立。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大魏的曆史。大魏從創立到正式滅亡總共有三百年的曆史,曆朝曆代都非常重視佛教文化,在全國各地都建有寺廟,可以說隻要有城池的地方就有寺廟。

後來由於後期吏治腐敗,大漢突然崛起,寧國南下,西楚東進,在內憂外患中滅亡。後裔中的一支在北方建立新朝,因此稱為北魏。其他地方都由寧國、大漢、西楚瓜分。但到了大漢世宗皇帝的時候,大漢的疆域大大的擴大,將西楚所取之地和寧國所占的部分土地全部奪了回來(寧國的土地是大漢趁其鬧災,花銀子買回來的領土),在當時出現了一位名將。關世傑是大漢世宗皇帝手下得力大將,十六歲從軍,二十三歲時就被封為大將軍(一品),在開疆擴土上至今無人能夠與之相媲美。可惜就在與寧國開戰時,染瘧疾不治身亡,年僅二十六歲,死後封定國公。

這雲安寺所建造的地方,可以說是在本城之中風水最好的地方,而且據說這求簽和解簽的人都特別的靈驗,因此這裏往來很多信男信女們。加上這裏的風景獨特,山腰上還有荷花池和溫泉走廊,仿佛人間仙境一般,因此不但吸引這裏的縣城的人還有其他附近的百姓也紛紛來這裏燒香拜佛。

到了雲安山下,那峻峭的山峰,往來的人群,不時還有鳴鍾的聲音。冷無為下了轎,讓小寇子買了些香燭,上山進香。

“主子,這裏的環境還真是好,白雲悠悠,翠鳥鳴林,真有一番仙家道骨的意思。”

冷無為看著小寇子,好笑道:“你什麽時候也成讀書人了,還一套一套的,跟誰學的?”

小寇子不好意思道:“是聽嶽先生讀書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兩句,滿有意境的。嶽先生還教我很多呢,他說我跟主子不能不讀書,會別人恥笑的。”

冷無為笑了笑,搖了搖扇子,一副公子哥的樣子,大搖大擺的上山走去。別人看景,他卻看人家大姑娘,沒有學問還裝出一副學問高深的樣子,不過憑著一身服飾,到也吸引不少女子的目光,不過大多數都是庸脂俗粉罷了。

到了雲安寺,這裏的人更多,不時還可以聽到和尚們在念經的聲音。穿紅戴綠的處處都是,看來雲安寺的盛名還真不是吹出來的。名山古刹,是人都喜歡往這裏跑。

迎客僧看冷無為穿的這麽體麵,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的公子哥,主動上前套近乎,“阿彌托佛,施主是進香的嗎?”

冷無為的心可不在這裏,左右四處尋找芳蹤,隨口答道:“是啊,不知道你這裏有什麽講究沒有?”

迎客僧很客氣地說道:“我們這裏和其他的寺廟有些不同,我們這裏不但有長生塔還有姻緣閣,求子堂。凡是到我們這裏來的,沒有一個不靈驗的。誰給的誠意越多,誰就最先得到佛祖的庇護。”說著就解釋長生塔、姻緣閣和求子堂。

長生塔,顧名思義就是放長生位的,有錢人家會在這裏買一個長明燈,添些香油錢,一年四季就這麽亮著,燈分很多種,有大的,也有小的,總而言之水給的錢多,誰就最亮,最大。

姻緣閣是專門為那些求姻緣或成親的新婚燕耳準備的,許願靈驗後,他們便會回到這裏住上一陣子,算是還願。那裏安排很多雅致的房間,不過這個閣樓是建在寺院外麵,以免怕一對新人忍不住,做出有辱佛體的事情出來,冒犯了神靈。建在外麵,不但收費高些,那些香客也自由些,更重要的是不會招來什麽閑言閑語。

求子堂呢,那就是專門設置金童玉女的佛堂,供香客請願,這裏供的不是什麽佛租之類的,而是金童玉女和觀音菩薩。據說前去燒香的人特別多,很是靈驗。

可惜那迎客僧說了那麽多,沒有一個地方是冷無為感興趣的,他四處張望希望能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出來。

“喂,和尚,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長的有這麽高,身材大約是這個樣子……”冷無為比畫一下那小妞的樣子。

迎客僧見是不是來拜佛的,態度便冷了下來,轉身就要走,可剛動身的時候,卻猛然的停住,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公子,您是說的嶽家小姐吧,他可是我們全城最美的姑娘,她現在恐怕在東邊小湖的走廊上,那裏的風景很好,每次嶽小姐來都喜歡在那停留。”笑著把銀票給收了起來。

冷無為搖搖扇子,朝那和尚說的地方走去,暗惱:早知道有錢能打發,就不必陪他瞎扯了。

迎客僧看他們走去,忙把銀票拿出來,仔細看看上麵的數目,眼睛立刻睜的大大的,喃喃地道:“我的如來佛祖,這家夥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還真闊氣。

小湖走廊位於雲安寺的東邊,那裏風景迷人,很適合遊客們賞景歇息。冷無為睜大著眼睛仔細尋找那令人掛念的芳蹤,顧不上去看那小橋流水,樓塔亭閣。找了好長一會兒,除了人還是人,就是看不到那小姐的身影。

“小寇子,你說那小妞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害老子這麽好找。”一路找來,腿也乏了,就在走廊沿上坐下。

小寇子沒有見過那女子,就樂的輕鬆,拿著扇子一邊為冷無為扇風,一邊說道:“主子,咱們還是別找了,這寺廟這麽大,人又那麽多,就咱們兩個找到什麽時候……”

“對啊,咱們幹嗎要親自找,讓這裏的縣令把衙役全部找來,肯定能找出來。小寇子你我的大印,到縣衙去走一趟。”冷無為突然想了這個主意。

小寇子真想暈倒,“主子,這怎麽行呢,您把衙役們找來說是找一個姑娘,萬一要是傳出去的話,對主子您可不利啊,再說馬姑娘那裏你可怎麽應付,她可是夫人派到你身邊專門看住你的。要去你去吧,我可不敢去。”

聽他這麽一說,冷無為倒是冷靜下來,自己是奉旨到南方,要是讓上麵知道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在這裏停留,搞不好就不是守城門那麽簡單了,歎了一口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我該怎麽辦,難道非要讓我……”正懊惱的時候,突然眼睛一亮,發現亭子裏正坐著幾個人在那裏談笑風生,那笑的最文雅的不是那小妞是誰。

“美人。”冷無為飛快的起身朝目標方向奔去。

當快到亭子的時候,又連忙刹住了腳步,裝模作樣的“文雅”地走進去。等看清楚裏麵的人時,那興奮的心立刻涼了半截。原來那個小路子居然也在這裏,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嗬嗬,原來你也在啊,真是好閑情啊。”他也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就朝那坐了下來。

嶽小姐看著原來是昨晚那個人,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她身邊坐的是她的母親,不明白的看著冷無為,身後是那丫鬟正橫眉冷目的瞪和他。

“這位公子,不知道你來幹什麽?”小路子冷冷的說道。

冷無為摸著臉上還沒有好的傷口,氣不打一處來,看樣子這小路子還沒有回過客棧,笑道:“哦,原來是你啊,你怎麽還有閑情雅致的在這裏陪小姐喝茶賞景啊,我打從客棧來,聽說你們運的一批貨給丟了,不知道你曉得不曉得。”

聽到此話,小路子利馬站了起來,大喝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為什麽要騙你?”冷無為嘴上說著話可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姑娘。

小路子準備起身要走的時候,突然看了看嶽姑娘,又坐了下來,淡然的道:“丟了就丟了吧,要回來的遲早也是要回來,不知道這位爺,你怎麽跑這裏?”

冷無為不睬她,隻對著那姑娘道:“嶽小姐,我可是剛從你府上過來,是你爹告訴我你在寺廟的。這位是伯母吧,在下這廂有禮了。”說著行了個書生之禮。

嶽母看冷無為這麽文質彬彬,頗為欣賞,笑道:“請坐吧,這位公子不知道您貴姓,祖上是做什麽的?”

冷無為眼光瞄著嶽小姐,隻覺的她生氣的樣子都是那麽迷人,回道:“我姓冷,祖上……祖上做生意的。”暗道:租上怎麽說也隻是個小有資產的地主,還被大水給衝了,不過現在老爺子也算是做生意的。

嶽母問道:“不知道從事那方麵的生意,你身上可有功名?”

冷無為愣了一下,道:“這個嘛……我家在一個縣城裏……有十八家店鋪,做什麽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至於功名嘛……”

“我家主子可是翰林出身。”小寇子冷不防來了一句。

“哦。”嶽母眼神露出喜悅之色,“原來你還是個官啊?”

冷無為真想罵小寇子多什麽嘴啊,萬一來個詩文對話什麽的,他可罩不住啊,現在也隻好硬撐,道:“是,大小也是個七品小官,不過已經辭了。準備回家打理一下生意。”

嶽母了然的點點頭,道:“是啊,官不是那麽好當的,還不如守幾畝薄田娶妻生子。”嶽小姐看母親如此之樣,便急道:“娘,他不是個好人,昨天晚上還想輕薄於我,不要理他。”

冷無為忙解釋道:“小姐誤會了,昨天由於酒後失態得罪了小姐,今早備禮準備到府上賠罪,哪知道小姐和夫人都上山了,因此特來請罪。”

“哦,原來是誤會啊。不知道冷公子家還有什麽人沒有?家在何處?”嶽母顯然很中意冷無為。

冷無為回道:“雙親還在,下有一個小妹。其餘的也就沒什麽人了。家在揚城的高留縣。”

“哦,原來是在高留縣啊,離我們這裏並不遠,半天的功夫就可以趕到,都是屬於揚城範圍嘛。高留縣的冷家,不遠又合適。”瞧嶽母的樣子看來對冷無為有點意思。

嶽小姐看小路子的臉色發白,對他使了使眼色,對冷無為笑道:“既然冷公子是翰林出身,想必有些才情。小女子有副對聯,冷公子能否賜教。”

“對聯?”冷無為腦門上露出許多汗出來,結巴道:“小姐……請說。”

嶽小姐微微一笑,“我也不難為你,既然你家是做生意的,那我就做生意的對聯吧。貨架上下朵朵紅梅爭豔。公子請對。”

嶽母一聽這對聯非常簡單也很好對,暗想冷無為一定可以對的出,滿懷欣喜的看著冷無為。她哪知道冷無為是個草包啊。

“這個嘛,這個嘛,簡單……簡單……肯定能對的出來。”冷無為將目光瞄向小寇子。小寇子哪會啊,忙把臉朝別的方向。被逼的走投無路,尋思:對聯不就是上對下,黑對白嘛,很容易嘛。咳嗽一聲,笑道:“我對……店鋪大小人人……笑東罵西。見笑了。”暗暗捏了一把汗。

嶽母愣了愣,問道:“不知道這對何解啊?”

冷無為“胸有成竹”的解釋道:“夫人你想啊,這店鋪嘛肯定是有大的也有小的,大家買東西也肯定要走幾家比較比較,笑東邊的便宜罵西邊的貴。”

“哦,原來是這樣啊,倒也很有道理。很貼近平常生活,隻不過用詞要文雅一些就好了。”嶽母笑道。

“夫人,我也有對,我對‘櫃台內外張張笑臉迎春’。”小路子突然插話道。

隻見嶽小姐滿臉的仰慕,嶽母也顯得很是欣賞,道:“這個對子比較好,夠吉利。我也出個對聯,你們兩個來對一對。”說出對聯道:“麗日懸天臘盡春回華廈美。”

小路子看著冷無為,滿臉的得意,看樣子是胸有成竹了,而嶽小姐也是滿目的欣賞看著他。可憐的冷無為,急的跟猴子一樣,壓根就憋不出來。

“夫人,我先對了。神州翹首山呼水喚遊子歸。”小路子說完,笑著看著冷無為。

嶽母口中喃喃的念著小路子的對聯,不住的點頭。

“這個嘛,簡單……簡單……”冷無為急的身上都出了汗,暗罵道:娘的,搞什麽不行,非要搞這玩意,能當飯吃啊,這個小寇子說什麽我是翰林出身,我這翰林是怎麽來的,誰都知道。罵歸罵,眼前這個難題還是要解決的,咽了下吐沫,道:“我的對子是……大軍攻城萬馬奔騰國威揚。”說出這對子,長長呼了一口氣,剛才那一會兒突然想起前方打仗的事情,靈機一動之下,說了出來。

其他三人愣了一下,小路子好笑道:“冷公子咱們在寫風景,可不是刹風景。現在是和平時代,哪有什麽萬馬奔騰的景象。”

嶽小姐也笑了起來,臉上露出輕視之樣。而嶽母也搖了搖頭。

不知道怎麽了,冷無為看他們的樣子,心有點涼了,對女子的追求心也下降了不少,興趣也大打折扣,站起身來,“各位,我想提醒你們一下,現在的和平不意味著前方就是和平,我大漢還在戰火的邊緣上,隨時都有可能與他國開戰。打仗可不是對對子能對上就可以打贏的,那是要流血和犧牲的。我說這些你們或許不明白,也不需要你們明白。”他看了看嶽小姐和嶽母,吸口氣說道:“嶽夫人、嶽小姐,沒錯,我是個草包,不會對對子,也不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但我從來就不會因為這而看低自己。我冷無為雖然沒有才華,也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地方,對小姐你也的確非常愛慕,但從來就沒有占有的心思。小寇子,咱們走吧。”袖子一甩,走出亭子去。

小路子看了看嶽夫人和小姐,都有莫名其妙的表情。

走了老遠,冷無為意興懶散的坐在樹林下的一個石凳子上,小寇子抱了一個西瓜,劈成幾塊,笑道:“主子,別為那些小民生氣,他們誰啊,無知的草民,你和他們生氣不值得。我覺的您那個對子對的太好了,咱們在西北、北方和敵國打仗,哪天不流血。攻城那個氣勢多厲害。主子您先吃塊西瓜。”

冷無為接過大咬了一口,罵道:“那個什麽小路子,我非整死他不可,什麽東西。我好歹也是個軍機大臣,又是一等公,我怎麽就被他壓下去。”

小寇子也不服氣道:“沒錯,就是,主子隨便找個理由給他一跟頭,保證讓他‘脫胎換骨’。”

冷無為說歸說,罵歸罵,但還沒有心思去以權壓人,“娘的,隻要他別犯在我手裏,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我也不買他的帳。走,咱們回客棧去,準備明天起程。要不是這揚蘇省是東方白的地盤,刮不到什麽油水,我非在這多留幾天不可。”一扔西瓜批,拿著把扇子走了。

就在冷無為下山沒有多久,小路子也下了山去客棧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哪曾想客棧裏的同夥全部被官兵抓去了,抓他們的人是梁國侯派來的,正關在縣大牢裏呢。

小路子聽聞這消息立刻癱了,但忽然想起嶽小姐說過他爹曾當過一省道台,或許有些辦法,忙往山上跑。嶽夫人不願下山,隻讓他和嶽小姐一起回府。

嶽府裏,嶽明歸詢問事情的原由。這小路子原名叫路伯成,蘇城人氏,家裏頗為富裕,在家鄉很有名望。但最讓羨慕的是他祖上曾留有六件寶物,後被當地的官員所搜刮而去。幾經波折,碾轉才打聽到東西被梁國侯拿去。路家花了大價錢,買動梁府裏的人將東西給偷了出來,然後又假冒龍威鏢局的人,好蒙混過關。怎料,梁國侯雖然不知道是誰拿去了府上的東西,卻派人四出追捕,不想找出了他們的行跡。

“嶽老爺,求求你,幫幫我,萬一這事情要是讓梁國侯查出來是我們路家幹的,我們路家可就全完了。”路伯成苦苦哀求道。

嶽小姐也勸她爹道:“爹你就幫幫他吧,這可是關係到好多條人命啊。”說著跪了下來。

嶽明歸讓他們起來,愁眉不展,道:“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根本就幫不上忙。梁國侯的勢力有多大你們不是不知道,整個揚蘇省的一半,都在他的勢力範圍。況且我和本省的巡撫又不熟悉,過去的同僚也不怎麽交往,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爹,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難道這梁國侯就沒有人治的了他嗎?”嶽小姐急著問道。

路伯成一臉期盼,看著他。

“辦法嗎?”嶽明歸抬起頭來,笑著看著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是你們運氣好還是福氣好,現在我們縣城來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可不買梁國侯的帳。除了當今皇上、王爺們,就他的分量在朝中算是最重。”

“此人是誰?”嶽小姐問道。

嶽明歸笑道:“還能是誰,就是咱們大漢的一等忠賢公,冷大將軍唄。也隻有他,可以讓梁國候說不出什麽來,這揚蘇省的巡撫可是他的門生啊,就連總督聽說關係也和他很要好,再說他本身就是軍機大臣,當朝一品。路公子你可以去求求他。”

路伯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敢問這冷大人住在何處?”

嶽明歸笑道:“說來也巧,和你住在一家客棧裏,他的年紀和你差不多,二十多歲,身邊有幾個隨從,其中還有一個女的和一個老先生還有……”

“怎麽……怎麽是他啊!”路伯成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