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零一)告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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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燈一直閃爍不定著,葉楓抱著頭,呆呆地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顯得那麽刺目顯眼。小白沒有進來陪葉楓,他隻是在外麵站了一會,便離開了。他知道葉楓不喜歡別人看見他受傷或者崩潰的模樣,也許,這個時候,他身邊的人越少越好。懶
麥影西坐在葉楓的身側,她沒有開口安慰,一點動響都沒有,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蒼白的,語言在真正的悲痛麵前,是那麽無力。
手術室的門終於推開了,比小白預料的好一些,醫生出來的表情很凝重,但沒有說“節哀順變”的話,而是將那一刻延長,變成了長達三日的淩遲。
“她最多隻能撐三天了,這三天裏,她一定會很痛苦,如果家屬允許我們進行安樂死……”醫生憐憫地望著葉楓,卻被葉楓足可殺人的目光,將後麵的話堵了回去。
“我要見見她。”葉楓對他的話置之不理,隻是冷幫幫地丟下這句話,護士將他帶進了重症觀察室,麥影西本想跟著他一起進去,到門口時,葉楓轉過頭,低聲道:“可不可以讓我們單獨呆一會?”
麥影西點點頭,向後退開
。
人漸漸散了,他們母子一向相依為命,也沒有其他的親戚朋友來探望,麥影西縮在外麵的長椅上,靜靜地等著葉楓出來,可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他進去了五個小時,仍然沒有出來。蟲
麥影西也沒有動,她一直保持著蜷縮在椅子上的姿勢,就像她自己在直升機上說過的一樣,葉媽媽會這樣,或多或少,是與她有幹係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事情,引起葉媽媽的情緒波動……她越想越慘然,幾乎要認為自己便是殺死葉阿姨的罪魁禍首了,深夜的醫院,越來越靜,也越來越冷,她將外套緊了緊,正在自責時,一件溫暖的披肩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麥影西抬起頭,卻見到端著一杯熱巧克力的雷皓天,靜靜地站在她麵前。
“抱歉,我臨時要處理一些事情,來晚了。”他蹲在她麵前,壓低聲音,向她繾繾地道著歉,說著,又把熱巧克力遞到她的手邊,“趁熱喝吧,天氣很涼,如果你也病倒了,你讓葉楓怎麽辦?”
麥影西的淚差點湧了出來,她眼巴巴地望著雷皓天,冰冷的手指握著滾熱的巧克力,好像慢慢有了力氣一般。
“乖,喝一點。”他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大手同時抱住她的手,將巧克力送到了她的嘴邊勸著喝了一口,香甜濃烈,直沁心底。
“皓天。”她有點哽咽,剛剛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淚就湧了出來。
雷皓天轉而坐到了長椅的另一邊,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輕輕地靠著自己,又將羊絨的大披風拉上一點,嚴嚴實實地裹著她,“沒事的,睡一會吧,等葉楓出來後,我們好好談談。”
“葉楓會怪我嗎?葉阿姨……”麥影西已經徹底地泣不成聲,好像從剛剛開始,淚水隻是被冰封住,而現在,他來了,於是它又重新消融,潰出眼底。
“沒有人會怪你。”他截斷她的話,聲音越發地柔,“噓,什麽都不要想,睡吧。”
麥影西於是不再說話,他身上的氣息一陣一陣襲來,幹淨,優雅而安穩,靠著他,便好像靠著一座永遠不會崩塌的山。
雷皓天就這樣一直陪著她,在醫院的長椅上,她依偎著他,他的手環著她的腰,披風很溫暖,蓋著她的身體,他的膝蓋,長廊寂靜,那杯沒有喝完的熱巧克力,慢慢地變涼,終於冷卻,麥影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可是,睡得很不安慰,連綿不停的噩夢,那些關於死亡與失去的噩夢,好像一扇門打開,醫生退出了一個蒙著白布的人,她走過去,將白布掀開,那個人卻不是葉阿姨,而是一個男人,一個英俊的男人,那是許久未想起的雷代,然後,雷代的麵容變得越來越年輕,也更加英俊絕倫——他變成了雷皓天,那個死去的人,竟變成了雷皓天的模樣,蒼白,冰冷,沒有生氣……
她猛地驚醒,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
而原本坐在她身側的雷皓天,已經不見了。
披肩落在了地上。
雷皓天摟著麥影西,知道她睡熟後,他才將她慢慢地平放在長椅上,然後,見披肩小心地蓋在她的身上。
他走到重症房,敲了敲門。“葉楓,開門。”
病房裏沒有動靜,好像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雷皓天皺了皺眉,手放在把手上,使勁地推了推,這才發現,門竟然沒有上鎖。
房門滑開。
裏麵沒有亮燈,黑乎乎的一片,與走廊的明亮行程極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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