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燕蘅攬著夏小柔,往外走。

“去哪?”

“天水寺。”

天水寺,距離村子有十來裏路。

座落在後山一處瀑布旁。

在很遠的地方看那處瀑布,猶如天上潑下水來,附近的人便喊那條瀑布為天水。那山為天水山。很多年前,有位得道的高僧在那裏蓋了寺廟,取名為“天水寺”。

前世的時候,燕蘅曾帶她來過一次。

那次,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燕蘅神情哀傷一直不言不語,隻帶著她默默地看一副畫像。

一個年輕婦人的畫像。

依稀記得,畫上的婦人隻有二十來歲,打扮華麗富貴。

她不敢問是誰。

隻默默陪著燕蘅坐了整整一天。

馬車來到山腳下,山路崎嶇全是台階,不能走馬車。

燕蘅牽著夏小柔的手,步行而上。

“可吃得消?”燕蘅回頭,溫和地問夏小柔。

夏小柔垂目,“無妨。”

燕蘅讚道,“很好。”

夏小柔想說,除了平時挖草藥鍛煉了身體,她不怕爬山。

前世燕蘅所教她的本身,她現在也漸漸地想起來了。

爬再高的山,她也不懼。

說著話,他們來到山上。

燕蘅是常客,開門的小沙彌見到他行了一禮後,馬上放行了。

老住持得到消息,出來見燕蘅。

燕蘅擺手,“你們自忙你們的去,我隻散步散心,吃些飯便離開。”

住持合什,離開了。

燕蘅帶著夏小柔,去了寺旁一座別致的小園。

園中早已布置好,有紅燈籠,有梅花,還有夏小柔常聞到的熏香。

跟燕園燕蘅臥房中的布置一樣。

荷影走出來,朝兩人行了一禮,“酒飯布置好了,郎君。”

夏小柔睜大雙眼,“在寺裏飲酒,住持可會有想法?”

“他敢說試試。”燕蘅拉著夏小柔的手,進了一間屋子。

夏小柔暗道,想來也是,這個小地方,又哪個敢說燕蘅?

圓桌上,已擺滿了酒菜點心。

夏小柔發現,全是自己愛吃的。

荷影取出溫著的酒倒了兩杯後,便退下了。

燕蘅將一杯酒,遞向夏小柔,“嚐嚐我釀的酒。”

夏小柔想到肚裏的孩子,她臉色一變,擺手說,“我不會飲酒。”

“今日是特別的日子,隻飲一杯。”燕蘅將酒杯塞到夏小柔的手裏。

夏小柔看他一眼,“當真隻飲一杯?”

燕蘅望向牆上,“當著她的麵,我不說假話。”

夏小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牆壁上掛著一副畫像,正是前世燕蘅帶她來看的女子畫像。

前世的時候,燕蘅帶她畫像時,滿臉哀愁,她不敢問畫上的女子是誰。

現在的燕蘅,神色溫和,看起來心情尚好,夏小柔便大著膽子問,“燕郎君,畫上的女子是誰?”

“我母親。”燕蘅看著畫像,神色黯然,“隻是,她去世很多年了。”

夏小柔看了眼燕蘅,再看向畫像上,兩人有七八分的像。

她忙放下酒杯,走到畫像前福了一禮,“見過夫人。”

燕蘅拉著她,看向畫像,“母親,她是夏小柔,我想讓她給你生孫兒,你覺得呢?”

畫像上的女子溫和微笑。

燕蘅也微微一笑,“你微笑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夏小柔,“……”這能算?

“我母親同意了,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燕蘅攬著夏小柔的腰,眸色沉沉看著她。

“我……”夏小柔糾結起來。

燕蘅帶她見母親的畫像,這算是見長輩了吧?

她該不該說自己懷孕的事?

夏小柔正要開口,一個聲音在園子門外大聲說,“燕蘅,開下門,是我,季輕塵!”

燕蘅的臉色倏地沉下來,不應聲。

隻攬著夏小柔往桌子旁走。

可園子門那裏,拍門聲依舊不停,“燕蘅,有京城來的信,很重要,你錯過了可就出大事了!”

夏小柔推了推燕蘅,“要不,你去看看?季輕塵能追到這裏來,想來是重要的事情吧?”

“他從來都不說重要的事情。”燕蘅沒理會季輕塵,將筷子放在夏小柔的麵前,“咱們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夏小柔看了眼門那裏,捏了筷子,隨意地夾了一片肉。

可這時,園子門那裏傳來撲通的聲音。

緊接著,是季輕塵的哎呦聲,“燕蘅,你個狠心的,就眼睜睜看著我摔麽?”

原來,季輕塵見久不開門,自己翻牆進了小園,一時但沒留神,摔下了院牆。

燕蘅不理會,吃酒。

季輕塵一邊痛呼著,一邊揉著自己的屁股腿,走進了正屋。

發現夏小柔也在,他睜大雙眼,“咦,你怎麽在?”

“季郎君。”夏小柔起身,朝季輕塵行禮。

季輕塵比燕蘅還不喜歡講規矩,他朝夏小柔擺擺手,“隨意隨意。”他從懷裏摸出一封信,放在燕蘅的麵前,“先別吃了,看看這個,聞四小姐派身邊親隨送來的。”

夏小柔的目光望過去。

隻見上麵寫著“蘅郎親啟”,署名是一個姝字。

姝,聞四小姐聞霞姝。

前世不停給燕蘅寫信的京城貴女。

燕蘅忽然回了京城,是回去見這位聞四小姐吧?

夏小柔輕輕放下筷子,垂下眼簾來。

倒底,是她配不上燕蘅。

燕蘅將信揉了揉,扔到火盆裏去了,睇向季輕塵,“要麽吃酒不說話,要麽滾。”

季輕塵嘻嘻一笑,“吃吃吃。”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又大快朵頤地吃著菜,果然一句話沒有說。

三杯酒下肚,季輕塵還要吃,但被燕蘅攆走了。

“記得看聞四小姐的信,莫要辜負了她的一片癡心。對了,聞四小姐的親隨還候在燕園裏,等著你回信。”季輕塵被攆出園子門,還不忘大聲提醒燕蘅。

燕蘅踹了他一腳,將門關了。

屋裏,夏小柔撿起那封被她悄悄滅了火的信,塞進了袖子裏,她撫著肚子,將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陪燕蘅吃了飯,她拒絕了陪宿,堅持要回村裏。

“今日是我新宅子的第一個年,我得回去住。”夏小柔說什麽也要堅持回去。

許是燕蘅心情好,並沒有強求,他陪著夏小柔下了山,命竹韻將夏小柔送回了村裏。

宋岩柏和禇纖雲見她臉色不好回來,隻當是累著了,勸著她早點休息。

回了房,夏小柔打開了那封燒了一個小角的信封。

信封較大,雖然角燒了,但裏麵信紙的內容並沒有燒掉。

前世的燕蘅教過她不少字,京城貴女聞霞姝寫得晦澀深奧的字和句子,她全都看得懂。

看完信中的內容,夏小柔大吃了一驚。

驚訝京城貴女敢膽大的給一個男子寫如此赤果果的信,表達著她的思念與愛慕,更驚訝的是,燕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