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請你吃茶,他看到你了,便叫我來請你過去。”竹韻指著前方的小茶館,微笑道。

夏小柔抬頭,果然看到十來步遠的小茶館的二樓裏,坐著燕蘅。

窗子大開,能看到燕蘅獨自一人在飲茶。

請她吃茶?

燕蘅倒是清閑,可她這會兒忙著。

夏小英的腿傷著了,家裏的兩個孩子,得靠她養著了。

好幾個人等著吃飯呢,她不能閑下來。

但燕蘅找她,她不能不去。

夏小柔垂下眼簾,跟著竹韻進了茶館。

一大早,茶館裏冷冷清清的。

一樓隻有三個人吃著茶水聊著天。

到了二樓,夏小柔看到,整個二樓隻有燕蘅在。

燕蘅看到夏小柔,目光清清冷冷掃來。

夏小柔心裏咯噔了下,燕蘅的表情在說明,他情緒不大好。

竹韻將人領到,便退到一樓去了。

夏小柔抿著唇角,走到燕蘅跟前,“燕郎君,你找我?”

燕蘅抬眸,看她一眼,氣息沉了沉,“我身上有刺兒嗎?你離那麽遠?”

夏小柔下意識地捂著肚子,一步三挪走過去。

燕蘅冷嗤,“你跟周茂勳的距離,比跟我的距離,可要近不少。說到底,我這個外人,不如你表哥親,是吧?夏小柔?”

夏小柔抬眸看他,她跟他親,還是跟周茂勳親,燕蘅心裏沒數?

這是發的哪門子脾氣沒事找事說她?

“表哥是親戚,燕郎君。”夏小柔抿了抿唇,淡聲說。

“親戚?哼!我看,不見得隻是親戚吧?”燕蘅伸手一拽,將夏小柔拽到懷裏。

夏小柔嚇了一大跳,這是在窗子邊啊!

他不要臉,她還要臉!

“窗子,窗子開著!”夏小柔低聲驚呼。

燕蘅長臂一伸,將窗子關了。

樓下,周茂勳不經意抬頭時,正好看到夏小柔被一個男人拉進了懷裏,他想看清那個男人是誰時,窗子關上了。

周茂勳心裏很不是滋味。

夏小柔,這麽快就被其他男人看上了嗎?

周茂勳捏了捏拳頭,挑著擔子,朝小茶館走去。

他放下擔子,大步往二樓衝。

隻是,茶館的小二不讓他上二樓,“對不住了,客官,二樓被人包了。”

周茂勳著急問道,“包了多少錢?我多一兩銀子給你!”

小二抱著胳膊,上下打量著周茂勳,一臉鄙夷,“我看算了吧,兄弟,你把你全村賣了,都不一定有那位主有錢。”

“他是誰?”周茂勳眯著眼。

好大的口氣,比他全村都有錢?

“我店小,可惹不起,你還是走吧,改天再來,改天隨便包二樓。”店小二將周茂勳往外推。

周茂勳怒得想推開店小二衝到樓上去,可又擔心夏小柔生氣怪他魯莽。

左思右想,周茂勳隻得坐在一樓裏等著。

店小二可不想讓他白坐,收了他十文的茶水錢。

二樓,夏小柔往樓下看時,也正好看到了周茂勳。

她心裏七上八下的,周茂勳有沒有看到她和燕蘅在一起?會不會大嘴巴地嚷出去?

那她將來還怎麽在村裏住?

燕蘅將她攬進懷裏,手不老實地伸進了衣內。

他手指的涼意,驚得夏小柔回過神來,忙按住燕蘅的手,不讓他的手亂動,“我一會兒還要去買牲口,你……你別亂來。”

燕蘅看著懷裏的夏小柔,眯起雙眸,“你最近很拒絕我。嗯?”

夏小柔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怒意,隻得順著他的脾氣說,“不是,是……我真的很忙,我姐姐被夫家休了,腿又摔壞了,大夫說有一個月不能行走。可她身邊還跟著兩個幼小的女兒。這段時間她是沒法養孩子了,隻能我幫忙養著了。家裏人多,出行不方便,我便想著,來集市街看看牲口,買一頭回去代腳力。”

夏小柔說著最近家裏的情況。

她並沒有說慌。

她的情況,全村都知道。

燕蘅不難了解到。

“如此看來,你缺錢。”燕蘅見她的神情著急憂慮,將她的身子扶正,正色說,“我幫你。”

“不用的,燕郎君,我能自己賺錢。”夏小柔忙擺手說。

她不能要燕蘅的錢,她不想做燕蘅的金絲雀。

燕蘅有聞四小姐這個愛慕他的人,是不可能給她什麽名分的。

拿了他的錢,可就說不清關係了。

“你還是這麽固執!”燕蘅撫著夏小柔的小臉,神色沉下來,“並不是給你錢,別想那麽多。”

太熟悉夏小柔的脾氣,燕蘅也擔心直接給錢將她嚇跑了,反而不好了。

夏小柔眨著眼,燕蘅又想搞什麽名堂?

“燕郎君想幫我什麽?”

“我手頭上有四十畝地,但我莊上的人都不善於打理,你幫我打理。至於收成,扣除成本後,咱們五五分著拿。”燕蘅道。

夏小柔暗忖,這相當於燕蘅是東家,她是掌櫃。

“成,不過,我不去你莊上住。”夏小柔擔心他找著借口,將她困於莊上,她馬上說了條件。

燕蘅黑著臉,“夏小柔,你就這麽不喜歡住我莊上?”

“我有姐姐和兩個侄女要照顧,燕郎君。”夏小柔垂下眼簾,“我從小沒了母親,父親又娶了後娘不管我,從小到大,都是姐姐照顧我。現在她被休了,日子過得可憐,我不能隻管自己過日子,不管她們母女。我得還我姐姐的恩情。”

夏小柔想到因為夏陳氏的調撥,讓她和夏小英冷戰了三年。前世更是和夏小英老死不見麵,母女三人慘死她都沒有去管過。這一世她不希望再看到她們淒慘而死。

她們是她僅有的三個親人了。

夏小柔說著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繼母挑撥我和姐姐,讓我誤會她許久,我想彌補她。”

燕蘅見她眼睛紅了,語氣放軟,“沒說讓你去莊上住,你隻管住你自己家裏便好。”

夏小柔心下鬆了口氣,抬頭看他,“燕郎君,你說話不得反悔。”

前世的燕蘅,總是找著各種借口將她困於莊上,或是認字,或是練劍練騎馬,練練琴棋書畫練禮儀。

她甚至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想將她**成秀女,讓她進宮當皇後。

前世她學了十年,這一世,她一天都不想學。

燕蘅臉色難看,“你這麽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