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追悔莫及
周副局長見兒子跳起來，手又情不自禁舉了起來。
他恨啊，爭吵幾句是沒錯，可那也要看對象啊！難道一個小小副處長跟省委書記爭吵也會沒事嗎？當然張衛東不是省委書記，這點周副局長心裏清楚得很，可聽程秘書的口氣，好像這個張衛東還就是省委書記了。
不過周副局長舉起的手最終還是緩緩放了下來，現在打他有什麽用，還是趕緊想辦法才是正道。
周遠柏也隻是年輕人，一時氣盛而已，他又何嚐不知道張衛東雖然年輕，但既然能跟崔廳長稱姐弟，跟劉廣鵬稱兄道弟，肯定不是他這個小小副處長能得罪的起的。隻是要讓他為了這件事辭職，他還是咽不下去這口氣。
“爸，要不您給表姑父打個電話，畢竟他是部長助理，是京官，跟省裏不少領導都是有些交情的，讓他跟段書記通個氣，我想就這麽點事情，他的麵子，段書記總要賣的吧。”周遠柏憤憤不平地罵了一陣後，終究也心急自己的前途，見他爸手舉起又落下，猶豫了下說道。
周遠柏口中的表姑父便是在北京跟張衛東鬧過點矛盾的王部長助理，陳運達陳助理。雖然這個表姑夫已經表了好幾表，要繞好幾個彎才能論得上，但每次逢年過節。周副局長都要借著這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厚著臉皮帶著兒子去北京拜訪他。親戚有時候就是要走動的，這一來二往，雖然兩家的血緣關係已經非常淡了，倒也漸漸真成了近親似的。
話說好刀要用在刀刃上，周副局長如此苦心經營他和陳家的關係，為的就是將來有朝一日關鍵的時候。陳家能幫他一把。所以跟陳家來往了這麽多年，周副局長從不輕易開口求他辦事，免得把這份親情給弄俗了。隻是如今為了兒子的將來，也隻能提前打出這張牌了。所以周副局長聞言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按著兒子的提議給陳運達撥去了電話。
“勝田你好。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陳運達不愧是部長助理，見周副局長大晚上打電話給他，馬上便猜到他肯定有事情。
“是啊陳助理，遠柏不懂事，今晚不小心得罪了崔廳長的一位朋友，所以我想能不能請您在方便的時候跟段威書記通個氣，打聲招呼？”周副局長小心翼翼地道。
兩人雖是表親關係，說起來周副局長年紀還比陳運達大，但為了表示尊重，周副局長一直都是用陳助理來稱呼陳運達。
陳運達怎麽說都是部長助理。要是放到地方來工作，實權可能沒辦法跟現在的段威相比，但職級卻肯定是一樣的，副省部級。像他這樣的大人物，為了這麽點小事專門去跟段威打招呼。說是牛刀小用，小題大做那是絕對一點都不誇張。所以陳運達聞言微微有些不快道：“究竟是崔廳長什麽朋友，竟然需要我親自給段威書記打電話？”
周副局長見陳運達語露不快，自然不敢隱瞞，急忙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叫張衛東。跟崔廳長關係非常……”
“什麽，你說誰？張衛東？”不過周副局長的話還沒講完就被陳運達吃驚的聲音給打斷了。
“莫非您認識……”周副局長見陳運達反應這麽大，差點就要哭了。
老天啊，這個張衛東究竟是什麽來頭啊，怎麽連遠在北京的陳助理竟然也知道啊！
“你先別問這麽多，把事情跟我從頭到尾細細說一遍，不要有任何遺漏。”陳運達毫不客氣地直接打斷了周副局長，語氣嚴肅地道。
周副局長見陳運達這麽說，哪還不知道程陽秘書的話是一點都不誇張，這下冷汗就忍不住從額頭像雨水一樣唰唰地落了下來，手一邊抹著額頭的冷汗，一邊把事情來龍去脈跟陳運達老老實實講述了一遍。
“我明白了。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件事我沒辦法幹涉，讓小周明天自己主動辭職吧，你也盡量放低姿態，該道歉的道歉，或許還能保住你現在的位置。”陳運達聽完後，幾乎不假思索地道。
開玩笑，小小一個副處長竟然敢踩張衛東，還敢坑他同學的老爸，還夢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當初自己什麽身份，就是因為講了幾句瞎話，都大冬天的親自跑到香山去請罪呢！當然這話陳運達是不會講的。
“可是……”周副局長聽到這話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沒有什麽可是的！想想曾天烈吧？你能跟他比嗎？”陳運達再度打斷道。
“曾天烈？您的意思……”周副局長聽到這話心髒猛地一陣抽搐。
曾天烈曾經貴為吳州市市委書記，絕對算得上天南省的一方諸侯，手握重權，何等威風！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轉眼間沒有任何前兆就被省裏謫貶到了省委黨史研究室去當了主任。
這件事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是天南省政壇繼秦鬆副省長落馬後最大的地震，各種猜測，各種議論都有。當時周副局長也是瞎猜了許多，但最終還是不得其解，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件事的禍起源頭竟然就是今晚這位主啊！
市委書記，一方諸侯啊，論實權就算崔廳長也是比不過的呀。說擼了就擼了，周副局長他有幾個官帽子，敢跟這樣牛逼的人頂杠？讓他聽到這個驚天內幕心髒又如何不一陣猛地抽搐？
“這事你心裏有數就行了，所以你動作要快，遲了，誰也幫不了你！”陳運達倒也顧念那幾分親情，再次提醒道。
“好，好，我明白了，謝謝您陳助理！我這就去處理。”周副局長急忙道。到這個時候，他如果還心存幻想，他周勝田這些年混官場都混到狗身上去了。
“去吧，對了，在這件事中不要提起我！”陳運達末了補充了一句後才掛了電話。
陳運達末了補充這句話，再度把周副局長給震得渾身抖了抖。
這要多牛逼的人物，才能連陳運達這樣的高官也要忌與提起啊！
“爸，表姑父怎麽說？”周遠柏見他爸掛了電話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似乎比跟程陽秘書通話後還要恍惚，不禁很不安地問道。
“下周一你一上班就提出辭職。”周副局長回道。
“什麽？為什麽？難道我們這麽多年每年逢年過節都上他家拜訪，他連打個電話都不肯嗎？”周遠柏還以為陳運達不願意幫這個忙。
“唉，遠柏不是你表姑父不肯幫忙，而是對方來頭太大了！這次要是你不辭職，真要等崔廳長親自出馬辦理，事情就很棘手了，恐怕就連你爸我的位置都很有可能不保。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做人一定要老實低調一些。好在，我們家境還可以，人脈也有，你就算辭職了，混口飯吃總還有的。”周副局長歎了一口氣，整個背都佝僂了下去。
在國內還有什麽職業比當官還更有前途呢？隻是形勢逼人，這不辭都不辭了。
周遠柏雖然性子傲，但見他爸說連他的位置也可能保不住，這才知道自己辭職是已經成定局了，這時他不禁想起了張衛東之前講過的一句話：“別以為自己當個一官半職就很了不起？別忘了，既然你可以仗著官權以勢壓人，別人也是可以的。沒聽說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嗎？”
當時還覺得張衛東這句話很幼稚可笑，很狂妄，現在想起來卻是追悔莫及啊！
……
這是一間三麵都能看見南江的房間，也許是位置的緣故，整個房間就像懸在南江上麵一樣，兩條長龍般的燈光，還有那滾滾江水，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構成了一幅美輪美奐的圖畫。
要說這世界上輩分再混亂，估計也莫過於此時正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五人了。魯嘯風叫張衛東師叔，劉廣鵬和張衛東是師兄弟相稱，而劉廣鵬和魯嘯風按武林輩分來卻又是師兄弟，崔靜華和張衛東是姐弟關係，而更絕的是張衛東叫王瑞亮為叔叔。所以真要以張衛東的輩分作參考，魯嘯風地叫王瑞亮一聲叔爺，劉廣鵬和崔靜華得叫他一聲叔。當然大家不會去較真這些，真要較真估計王瑞亮也擔當不起。
不過饒是如此，張衛東叫王瑞亮叔叔這個總是事實，當著張衛東的麵，劉廣鵬等人總要敬王瑞亮幾分，敬他也就相當於尊敬張衛東了。所以王瑞亮還是被劉廣鵬笑嗬嗬地硬按在視野最好，也是最尊貴的位置上。
王瑞亮不過隻是個小老板，能跟這些大官大富豪坐在一起就已經跟做夢似的，現在竟然還被按在了最尊貴的位置上，簡直就讓他感到自己的屁股就像有團火在燒一樣，那個忐忑不安啊，估計是他這輩子都從未經曆過的。好在張衛東就坐在他邊上，笑著寬慰了幾句，這才稍微好一些。
席間，眾人談笑風生，很是隨意，誰也沒提起周副局長等人掃興的事情，唯有王瑞亮畢竟初次參與這等高層次的聚餐，又坐在上位，就算他性格再豪邁今晚也是難以放開，每次敬酒時都是起身恭恭敬敬的，把劉廣鵬等人也慌得急忙起身跟他對飲。
沒辦法，這王瑞亮雖然隻是個小老板，但誰讓今天張衛東叫他一聲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