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四章 王家的災難
羅寧一路奔來，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不少，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到達了之前郊外王家的別院。
隻是眼前，殘磚斷瓦，一片狼藉，哪裏還有王家人的影子。
“難道，全死了？”羅寧不敢相信，當日千星說的話響起在耳邊。“如果你不安分，王家那些人就隻能一起殺了！”
冷冰冰的聲音，不是戲言！羅寧當時逃的時候，根本就未曾想其它，現在看來卻是自己連累了他們。
羅寧連忙往南京城飛奔而去。
此刻師家的建築也全部變了一個模樣。
原本還是滿麵愁苦的師南，一個影子由遠及近突然本來，他還來不及出手防範。
“師南！”
聲音響起，師南這才看清楚來人。
“羅寧！”師南驚訝道：“你沒死，你怎麽還敢出現在這裏？”
當時千星上仙說羅寧逃離可並未說其陷入險地，各位也隻當羅寧是遠遠逃遁了。師南說這話，倒不是說他在意羅寧生死之類的，而是無論千星上仙還是羅寧，都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要找一死物還可以，真正麵對其對方，特別是見識到了羅寧那日大戰束羽與燕子幀的場景，舉報邀賞，師南對此一點想法都不敢有。
“我問你，王家現在什麽地方？”
“王家。”師南一聽，臉色怪異。
羅寧皺眉：“他們可還活著？”
“活著是活著。隻是……”
活著就好！羅寧心中大定，還真怕全部被殺了，同時他也對對方的吞吐猶豫有些不滿：“隻是什麽？”
“你走的這一年，千星上仙……”
“等等！”羅寧立刻揮手打住，很是懷疑：“你剛剛說一年？什麽一年？”
“就是你逃……消失的這一年啊。”
一年？羅寧心中詫異，看得出師南並沒有撒謊，而且這對其也沒什麽用。可自己明明是在那湖底暗河待了十年之久！修真者對於時間很敏感，經常閉關一醒來隨便感應一下便清楚過去了多長時間。
湖底十年，外麵一年？羅寧心中奇怪，難道是殘雪神槍的原因。
羅寧搖了搖頭，此刻不是糾結於此的時候：“你說，然後呢？”
“你消失的時候。”師南慢慢道來：“千星上仙十分惱怒，出手廢了王鐵山和王勝兩人的丹田，一身修為化作虛無。這一年來，王家的所有人，不論男女，更是被燕家發配到……搬磚！”
“搬磚？”羅寧聲音都有些變了。在唐朝的時候，大臣們如果犯下什麽過錯，皇帝便會賜下一瓶毒酒或者一段白綾，讓他們自殺謝罪，而不是關進大牢讓獄卒羞辱，讓百姓賤罵，這樣是有失德行的。
可燕家卻讓王家的人全部去搬磚，這對過慣了錦衣玉食、享受世間繁華的王家人，無疑是極大的侮辱，比殺猶過之！平民百姓或許認為好死不如賴活著，可這隻是那等沒有身份的百姓的想法，他們從來都不清楚達官貴人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從他們的認知中推測出來的世界，也不過是每日錦衣玉食、大魚大肉而已！
你無法體會上位者大權在握看待平民的感覺，這是和性·愛和食欲永遠不能相提並論的滿足。可憐現在堂堂傳承千年的王家人卻全部都去做勞力！
“還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羅寧冷哼一聲：“那你可知道陳曉詩在什麽地方。”
他可不認為千星會將陳曉詩同王家人放在一起，果然，師南回道：
“陳曉詩不知道，這個恐怕隻有燕家人知道，畢竟她和你的關係非同一般，燕家人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那好，你帶我去找王家人！”羅寧心中緊切，也不廢話，直接便道。
師南腆著臉：“這個，羅先生，要不……算了吧，我就不去了。”
羅寧這個時候還去找燕家，若是恰巧躲過千星上仙還好，躲不過就是死！可師家作為帶路人終究跑不掉！
“你不信我！”羅寧沉聲道。
也對，現在誰又能相信自己竟然要主動去找千星，問清楚了地方之後，羅寧快速離開了。
多讓王家在那待一秒，王家就多一份羞辱，這是自己欠他們的！
…………
到處堆滿了建築材料的工地，二十來位衣衫襤褸的人在不斷忙活。
他們有的提水和水泥，有的拿著一把磚刀剔除雜物，有的拿著鐵絲紮鋼筋。很難想象，這些竟然是曾地位顯赫的南京城王家人。此刻正在修建房子！
不是建築這個職業低下，而是讓那些原本人人都要巴結的人物來做這些事，誰會願意？王家一幹就是一年！
“爺爺，你先休息一下吧。”王勝放下手中的推車，接過對麵之人提過來的水泥。
此人正是意氣風發的王鐵山，此刻早已經滿臉滄桑，對得起他的真實年紀了。丹田被廢、真氣潰散的他，已與常人無異。而且，歲月的老去，讓他更加脆弱。
“啪！”一鞭子甩來，直接打掉王鐵山手中的水杯。
“你們想幹什麽！喝一杯水都不行嗎！”王勝怒目相視。
“哼！”一聲冷笑，一臉橫肉的男子不屑：“喝什麽水，還不快點建，不然你們就一直隻能住在那個地方了。”
手往工地對麵一指，隻見一個簡易搭成的小棚，被木板分割成幾個區域，這便是他們居住的地方。
自己動手建房子自己住！多麽大的諷刺啊。可是沒辦法，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王家人硬是學會了怎麽建造，那個小棚就是最好的證明。
王浩滿眼恨意瞪著肉臉男，手中抱著七八塊磚，這一年，他的力氣成長驚人！
“啪!”鞭子抽來，王浩的臉上瞬間出現一道血印，手中的磚仍然沒掉。
“看什麽看，再看我將你那一雙招子挖出來！”男人滿麵怒容叫罵。
而這些王家人早已經習慣了。
“若是之前，你連配給我王家做狗都沒資格！”王鐵山說道，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有聲音還算洪亮。
即便沒落了，任人宰割，但氣魄還在！王家很好的詮釋了世家是什麽！
又一鞭子落下，王鐵山毫不顧忌後背的疼痛，提著水泥往前走去。
正趕來的羅寧看著這一幕，張大了嘴巴。
那個，南京城說一不二的王家，即便蕭家、楊家都要討好的王家，在普通市民眼中無比光鮮的王家，竟然是如此下場。一個簡易棚戶，卻要為二十多王家人遮風避雨，路邊的攤販也要比之強百倍！何況王家不缺女眷，雖然都是血緣關係，但正是這樣才更加無比尷尬，無論是洗漱換裝還是上床睡覺都不能忽視彼此。
衣不遮體？哈哈！
袒胸露背？哈哈！
之前師南說的時候，羅寧憤怒，那是因為描述沒有現實的衝擊感來得強烈。此時的境地，即便自問古井不波的心，也難以不心酸。
“你敢！”暴喝的聲音直接讓肉臉男子抱頭露出痛苦神色。
羅寧一腳便將他踢飛，看著在場的眾人。
“這是？”王家的人有些懵了，這個曾經多次出現在自己家裏，並且多次盼望能夠出現又不想其出現的身影，此刻正站在這裏。
“羅先生！”王鐵山手中的水泥落地，大部分都濺到他身上，就這樣兩人對視著。原本還錚錚傲骨的王鐵山，嘴唇蠕動，未語淚先流。
民工模樣的孫非義，走了過來，在身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羅先生，您不該來啊！”
所有的王家人都雙眼通紅的望著羅寧，說不出話。
羅寧與王家非親非故，但羅寧是王家祖宗的恩師。一定程度上，沒有了千年之前的羅寧，便不會有今天的王家存在。千星上仙出現後，王家人有過埋怨羅寧，可慢慢的他們明白，這便是代價。自己選的路，就必須自己承擔。
王家千年的傳承，無論家教還是風貌都不是一般世家能夠比擬的，這需要歲月的沉澱。
“爺爺不斷跟我們說，羅先生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我們都沒有忘記……”一個王家的女性哽咽說不下去了，本應該煥發出這些青春魅力的她，手上卻起滿了厚厚的繭子。
“外界不斷說我們王家人貪生怕死，苟且成全；也有市民故意打車過來參觀，眼高於頂的王家沒落成什麽模樣；每天晚上有狗在‘房子’外麵犬吠，我們卻再沒力氣起身驅趕……”
即便普通人都忍受不了的屈辱，王家卻一直在堅持著。
這些都是因為自己啊！終於忍不住一滴淚水落下，羅寧卻雙眼微緊，硬是用真元將淚水重新送回眼中！
即便是最微弱時，王家人依舊信任著自己，這雖然是無奈之舉，又何嚐不代表這莫大的責任！王家並不是因為自己的修為而討好自己，而是真正當王家的長輩敬待。
“從此，我要讓這天下，再沒有人能夠欺負你們！”羅寧看著王家的人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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