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六章 課堂

十月的天氣也並不都是豔陽高照的,昨天還是一片明媚,今早上天空已經飄起了蒙蒙細雨。在這淡淡的朦朧之中,南京大學矗立在那裏,有些像堅強不屈的壯士;也有些像是含情脈脈等待**歸來的小婦人。

南京大學有其特定的曆史文化底蘊,不但走出過不少享譽中外的學者專家,更是和劉·伯承、梁·希、蔣·介石等人物有著不解之緣;學校的課程都是注重實踐能力培養。是全國很多學子魂牽夢繞的地方。

當然,這都不是羅寧知道的。他也沒有下過功夫想要去了解。

今天他踏入南京大學的唯一理由就是要去旁聽課程。

踩在華麗大氣的石階上,看著周圍或直立或傾斜的建築,羅寧此刻已經沒有什麽震撼感覺了。隻不過是時代變了而已。眼前這些東西和唐朝的相比,的確太過驚奇,卻也隻是世俗人類發展的產物而已,相論於那些修真宗門的匪夷所思,還是不夠看的。

要旁聽的課程都是羅寧根據自己可能需求和興趣選擇的,總共四門課程,中國古代史、中國近代史、中國古代文學還有中國現當代文學。這四門課程都是從史學、文學和社會背景來講述中國曆史的演變。至於其它課程就不是有必要。陳曉詩也是早早就打聽清楚了這幾科上課的時間和教室。

其中兩科中國古代文學和中國現當代文學也是陳曉詩的專業的必修課程,不過在大一大二的時候就已經修完了。此刻羅寧是要自己一個人去上課的。

剛開始羅寧走入教室的時候,教室裏麵的學生並不多,很多都是快要上課的時候才趕過來的。對於羅寧這張出現的新麵孔,除了表示好奇打量了幾眼就不再多看了。

南京大學不禁止旁聽生,所以蹭課的人還是非常多的。除了一些想考取南大研究生的外校學生,還有一些對某課程感興趣的本校學生也會過來旁聽。甚至還有不少大叔大媽級別的存在,他們往往是在教學樓晃悠,然後看看哪間教室的後麵沒關或者虛掩著,偷偷的溜進來,拉過旁邊的一個學生悄悄地問這是什麽課,然後有模有樣的正襟聽課,有的還帶了筆記過來。在消遣文化的同時,還打發了時間。

對於這些,學生們早已經習慣了。在他們看來,羅寧不過是前兩種之一。

這一堂課便是本國古代史,這門課程是從炎黃開始講起,由於羅寧跟的是大一曆史係的一個專業,除去軍訓,到現在也隻是開了兩次課,講到了夏商時期而已。

作為國人,多多少少都應該了解一些三皇五帝的故事。可是羅寧沒有。

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麽些人物。

羅寧出生便是在修真界,是個土生土長的修真界人。雖然父母都是凡人且早死隻能他一個人自幼頑強生存,但他依舊活了下來。並且憑一介散修在修真界闖出不小名氣。

修真界並不是一塊地域,而是對整個世界存在的修士活動範圍的統稱。比如羅寧之前所在的天山一帶的天山城就是修真界的一部分。天山城裏麵居住的大多都是凡人,真正的修士都不到百一。像這些城都是遠離世俗,並且設下了大量的玄妙陣法,世俗界的人就是連看都看不到,更不要說那些意外能夠尋覓到修真界了。

世俗界的人不能到達修真界,修真界的凡人也是不被輕易允許出去的。成天受裏麵的濃厚的天地元氣滋養,就算是修真界的普通凡人,他們的氣力也要比外界世俗人的強得多。若是修真界凡人能夠自由出去,世俗界豈不早就亂了。

李白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位遊曆的修真前輩才踏上修煉一途的。

修真界和世俗界隔絕,消息很難通達。對於世俗有些什麽變化羅寧自然什麽都不知道。而在結義李白之後,羅寧也隻是在唐朝世俗磨練心性二十年。對於之前曆史朝代發生的事情又怎麽會去考慮。

就算是秦漢兩朝,他也隻是在為官的時候稍稍聽身邊的人提起過。

可以說,對於本國古代的曆史,羅寧已經無知到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

當然,台上教授講的另外一些東西羅寧是嗤之以鼻的。比如說什麽元謀人、山頂洞人是人類的祖先的,還有人類是由猿人進化而來的。就是天山城就已經存在了幾十萬年了,裏麵更還有生存了千年的渡劫期、大乘期強者存在!

真不知道現代社會怎麽會有這種可悲的想法!

羅寧心頭歎息。

磨練心性二十載、看透人間是非的他,此時自然不會選擇當場理論一番。對此,隻能表示心裏鄙視,另一方麵則聽著教授關於夏商朝比較靠譜有記載的講解。

夏商時期的曆史其實是沒有多少可講的,在夏朝時講的最多的是關於朝代的興始家天下的出現,而在商朝則主要是講商朝的文字。接下來便是講商周的更替,期間又穿插了封神演義的大量神話故事。

難道有修真者參與世俗的戰爭?羅寧暗自嘀咕。台上教授講得活靈活現,他都有些信了。不過說那是神仙,就絕對沒有可能了。

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仙人下界。

羅寧繼續聽著講授,不時還皺著眉頭考量一二,卻沒注意到此刻台上的教授一邊講著一邊也是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仔細聽講,神態一絲不苟,時而思考麵露迷惘之色,時而又像是弄明白問題眉頭舒展麵帶欣榮。已經很久都沒有碰到這麽上進的學生了!

其實連續聽講,對於羅寧來說還是有些不適應的。唐朝的文字、語言與現在的簡體字、普通話差別很大的,他雖然理解消化能力強,但也架不住突然就闖來的眾多陌生詞匯,甚至很多文字的發音都是變了的。

聽到一句話很多時候都理解成另外一個意思,或者就是茫然無知。也虧得他神經反應速度快,才能根據後麵的言語重新理解糾正過來。

此外,羅寧聽課的同時也是神遊太虛。從沒有上過學堂,要中規中矩的一心聽傳知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好在沒有體現在動作方麵。比起課堂上一些私底下細聲聊天、忙著玩手機的同學,表現算是上佳了。

今天要上的課程有兩科,古代史是一二節課,三四節是古代文學,羅寧跟的是中文係大二的一個專業班級。講的內容倒是他所熟知的。

唐詩!

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羅寧睜大了眼睛。

教授在台上講的、其它學生聽課和他此刻聽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對前者,唐詩隻是一種文體,是一種文化消遣精神享受,無論是感興趣還是學好學精,把唐詩都隻是當作文學藝術表達形式來對待。

於羅寧而言,唐詩卻像是一種家鄉的感覺。在唐朝,稍有些才氣的文人都能吟出一兩首,去掉詩的優劣不說,現在能夠再聽到這些在唐朝時能夠耳熟能詳的東西,能夠感受到的,就隻剩下親切了。

羅寧當然不會寫詩,甚至連唐詩的音韻都搞不懂,可這並不能阻礙他此時對唐詩的喜愛。這就像是離家數十載的老人突然回到自己的家鄉,看見哪怕是一個石子一顆老樹,都想要伸手過去摸個遍。

此刻再想起在唐朝的生活,羅寧是有些百感交集的,甚至眼中都有隱隱的淚光。

當初要做的就是單純的要磨練心性。可這並非輕易之事。看見路邊的衣不遮體乞討的孩童,看見羸弱不堪垂死掙紮的老漢,他也有惻隱之心。可他卻硬要自己漠然看待;還有做殺手時隻接任務不問善惡。

羅寧非要逼自己做得冷酷到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無情,所以天地才能夠長存。

羅寧這種做法看起來似乎很不人道,摒棄善惡之心活在人世間豈不是行屍走肉麽。

可事實上卻是,你為善,別人稱頌;你為惡,別人忌恨;兩者本質上都是一種負累。為善多了,在別人的讚美之下要做出更多善意之舉,否則別人也是會說三道四;為惡多了,就要想盡辦法來滅除惡行帶來的後患。

羅寧追求的卻是一種追求本心的大自在、大快意、大逍遙!

他人善惡,隻要不關乎自己,隻要不惹得自己發怒,那與我何幹。做你的魔頭去吧,做你的聖人去吧。若是真正惹到自己了,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我定也要將你找出斬殺殆盡!

這淚光不是對唐朝世俗生活的惋惜。而僅僅隻是一種追憶。

一睜眼醒來已經是千年以後,物非人非,獨自一個人處在這陌生的環境,即便他的心靈已經達到了“明心”境界,時刻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麽,但他的心還是有一些孤寂的。

羅寧並沒有注意到,教室裏所有的目光早已經都聚焦在他身上。

相比起這些人,羅寧的靈魂何等強大,就在剛才,他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愁傷情緒,就已經足夠影響到眾人了。

而且,雙目通紅著實有些嚇人。

羅寧站起身來,彎腰執學生禮:“還請先生見諒,學生魯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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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