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放下那個東西

撕心裂肺的呼嘯之下,前方的空間猶如在你眼前轟然塌陷,化為了虛無。無數扭曲的螺旋之力迸發出來,一時之間,骨肉消弭,悉數消散,竟將龐大足以比擬山巒的魔神肉塊撕掉了一大塊,上百噸上百噸的化為了肉泥,一坨一坨的四下飛濺,稠密的汙血隨之噴灑出來,將整座巨山染得一片赤紅,看上去,陰雲慘淡,群鬼哭嚎,倍加恐怖

同一時刻,紅胡子矮人也眯起了雙眼,一手高高舉起,神情一掃以往的急躁與火爆,竟是出奇的肅靜。一直等待他發射命令的矮人炮手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粗糙的手心中,已經滿是汗水。

被世界之樹樹枝穿透而過的肉山之上,整座肉山不但被恐怖的力道削掉了小半個,其表麵,也出現了一個無比恐怖且又筆直的創口,猶如一條狹長的隧道而且,在這隧道當中,還閃爍著萌萌綠光,隱約間,竟然還有無數碎散的木屑碎渣沾在上麵,在一道道紫紅相間的血管之間,萌生出嫩芽,根須密布,轉眼間,就已經深深紮入這個巨大髒器組織的內部,化作無數嗜血的藤蔓,汲取其血液,能量,化作自身成長的養分

要知道,魔神之軀畢竟無比強大,擁有恐怖到極點的自愈能力,隻要不是在第一時間被人摧毀,都能夠快速的自愈,強大的,甚至還能做到滴血重生,無論是受到如何嚴重的創傷,隻要還剩下一滴鮮血,就能無限分裂,最終複活過來現在,雖然這塊碎肉的主體已經泯滅無數個年頭,意識也不複存在,再也不可能重生,可是即便是在一絲殘存念頭保護下,其血肉,依舊保持著快速自愈的慣性。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身體遭受到的一切創收,全部治愈完全,恢複如初。庫侖的在他身上造成的創傷看似恐怖,其實也不過是浮現在表麵,除了之後那一箭當中,世界之樹的神性在極大程度上遏製了神魔血肉的治愈能力,這兩箭根本不足以撼動它的存在

化腐朽為神奇,這也是神與人之間的最大區別

此刻,那頭半神級別的骨骸巨獸身上,同樣是綠光勃發,老藤密布。一道一道,粗細宛如常人的身軀,快速的滋生,萌芽,雖然這頭怪物竭力掙紮,大聲怒吼,不斷將身上的藤蔓撕開,奈何這些藤蔓生長的實在是太快,每當它扯開一兩根,就有更多的糾纏它的身上。仿佛無窮無盡,永遠都不會停止。即便是滾滾的血煞之氣凝如實質,倒衝而下,猶如瀑布一般衝刷,竭盡全力扼殺這些藤蔓的生機,也隻能稍稍阻止它們的生長速度,而無法從根本上遏製住它們。也是這頭巨獸在血海當中渾渾噩噩,被禁錮了多年,一直沒有機會,萌生出思維能力,因此,空有半神巔峰的渾厚戰力,卻也隻能被獸性的本能所驅使,盡管力氣大得不可思議,可毫無一丁點技巧可言,這才會被世界之樹顯化的林海輕易鎮壓下去。不然的話,即便是世界之樹親自出手,恐怕也沒有這麽容易將它降服

也就是這個時候,七頭猛禽趁勢撲擊下去,分別勾住了獨眼巨人首領的肩膀,腰身,手臂,一起發力,將他硬生生的拖了上去。饒是如此,還是有一頭猛禽德魯伊被追擊上來的巨人骨骸一拳轟在了背脊之上,頓時哀叫一聲,掉落下去。另一頭則是突然撲擊出來,在地麵上一滾,渾身骨骼爆響不斷,身形竟然再次發生變化,變成一頭渾身鬃毛的森林怪熊,使勁全身力氣,一把抱住了那具骨骸的雙腳,強行製止了它的去勢,讓它無法動彈。其他的德魯伊趁機掙脫,伴隨著淒厲的叫聲越飛越高,朝著蒼空飛去。

“就是這個時候”紅胡子矮人的手掌猛然落下,口中大吼道:“士兵,趁現在,該死的,快一點”

這才是我們熟悉的酋長嗎幾個炮手來不及感歎,立即移動炮管,對準紅胡子手指方向,神情肅穆。一個矮人猛然撬開用石蠟封住了木箱封口,在能量結晶揮發瞬間,將之填裝進去,另一個矮人稍稍校對,隨之發射,演練過千百次的動作行雲流水,流暢非常,簡直讓人無從挑剔。

一枚手臂粗細,閃爍著強烈光澤的棱形晶體在炮轟聲中,已然轟擊出去。趁著肉山防禦被庫侖連續兩箭,強行撕毀的這個短暫空隙,毫無阻礙的打在了肉山的最深處

下一秒,一抹比霹靂閃電更閃耀千百倍的光芒已經亮起,宛如平地裏出現了一個無比灼熱的巨大火球,帶著無比恐怖的熱浪,山洪暴發一般傾瀉出來,足以將一切焚燒殆盡

在第一時間,綠洲森林的上麵,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屏障,將撲麵而至的熱浪阻擋在了門外。可是還是有不少樹人戰士身上,突然間焦灼枯萎,緊接著,又燃起了慘白的火焰————自來四麵八方的恐怖光熱,又在扭曲的屏障之上迅速匯聚,形成了凸麵鏡也似的效果,折射出來的光線依舊帶著十分恐怖的殺傷力,灼燒之下,終於在森林之內化為火焰,焚燒起來。也虧得庫侖族長當機立斷,召喚出十餘頭精靈龍在天際來回飛翔,利用水係魔法,降下魔法雨露,才止住了火勢的蔓延。

不過,庫侖終究也隻是一個傳奇巔峰的強者,在接連使出神射之術之後,還要一心二用,溝通紅胡子的精神,對於自身精力的損耗,更是巨大。一時間,終於支撐不住,身形一晃,就跪倒在了地上,渾身肌肉**一般抽出去來,變得十分冷硬,看上去,就像是耗盡了身上的一切力氣。再也無法站起。不過,即便是跪倒在地,他的嘴角上依舊掛起了一絲笑容,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可是等到火光燃盡,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宛如肉山一邊的巨大髒器上,百分之九十的肉塊都已變得焦黑一片,顯然已經被高溫碳化,稍稍一動,都撲簌撲簌的掉落下來,化為粉末。不過,還有一小部分肉塊依舊是保持著鮮活,頑強的存活著。當然,它之所能夠保存下來。顯然不是因為攻擊的力度不夠,而是因為一個女人對,是因為一個白衣勝雪的女人。

這一刻,無數人都屏住呼吸,他們的思維也出現了一絲混亂,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因此他們竟是錯愕的看到,這個白衣飄飄的女人猶如天降,竟然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出現在那塊僅剩的肉塊之上,一雙芊芊玉手向前平平推出,兩手之間,還拉出了一圈無比深邃的黑色光圈,猶如一個不知道通往哪裏的黑色通道,能夠將一切東西,哪怕是光熱聲音,也能全部拉扯進去,吞噬的一點不剩————就是這個看似嬌柔的女人,在關鍵時刻,替這一塊血肉阻擋住了高能結晶爆發的恐怖一擊。而她的身份,自然觀戰已久的血蚊女王

對於眾人的注視,血蚊女王顯得毫不在意。也視若不見。反倒是雙手一展,手中那一圈烏光隨之猛然擴張,就像一個無比柔韌的氣泡,拉長了上百倍。對著身下尚在顫抖的肉塊就是當頭一罩,竟是趁著它最虛弱無力的時刻,將這塊魔神血肉強行撕碎,封印到了其中。而失去了核心的血海則是徹底沸騰起來。狂暴的急流四下衝擊狂亂不堪,整個地域都有種即將崩碎,支離破碎的感覺。中心位置更是猛然升起無數高聳的巨柱,亦或是連綿的山巒,將整個血海禁地分為了一塊又一塊。顯然血海即將消失無蹤,而這個地方正則進行最後的蛻變,轉化為大片的土地

血海之血盡管汙穢不堪,不過那也是神魔被誅殺之時,身上的血液演化而成,濃縮著一頭神魔體內極為精粹的力量以及龐大的不可思議的生命力。極為罕見。此刻被深藍領域強大法則自動轉化,由死化生,反而能夠轉變成一股極為龐大的元氣,滋補萬物,將這塊寸草不生的絕地,變成可以讓生物馳騁歡笑的樂土。

血蚊女王自然不肯放棄這些由神魔濺落的血液變化而成的精華,更何況,其中還有無數深藍領域生靈上萬年的積累,各種亡魂數目之巨,還要超過她手中死亡領域裏麵亡靈的總和,更是顯得彌足珍貴,哪能讓它們白白消散化為烏有。血蚊女王心中一動,嬌柔的身軀後麵猛然顯現出一頭九頭巨蛇,身軀宛如大地,頭顱像是巨山浮空,在虛空中沉浮,而它的九條軀幹,蜿蜒向上,直通天際,又似支撐天地的巨柱,形體之大,完全不遜於先前那頭給予盟軍極大震撼的骨骸巨獸。而且這九頭巨蛇身上,更是帶著一股無限蒼涼,無限廣闊的蠻荒氣息,強大絕倫。一出現,就蓋過了整個血海亡靈的怒嘯與戾氣,顯出了誰在是這個世界最強霸主

這九顆巨山一般的蛇頭之上,一雙雙蛇目本是緊緊閉合,仿佛酣睡,此刻,卻是突然睜開,透出了一抹窮凶極惡的凶煞光芒。分別占據九個方位,嗤嗤作響,一個個都將嘴巴極力張開,看樣子似要吞食天地下一刻,快速的消散褪去的血海之上,又起波瀾。粘稠的血水忽然化作九股洶湧洪流,長鯨吸水一般,順著巨蛇之嘴灌注下去,嘩啦嘩啦,連同那些血海之上的浮渣,也被吸走了不少。尤其是那一頭被森森林海寄生的巨獸骨骸,根本無力抵擋,隻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被一頭凶神惡煞的蛇頭一頭咬住,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好這個女人在分裂我們的土地”

還是庫侖先一步回過神來,連忙高聲大喊起來。他本還想召集手下阻止這個搶奪自己戰果的可惡女人,不曾想,對方的動作更為迅捷,竟是趁著血海消散的那一刻,動用莫大法力,將整個血海,都強行刮走了一部分。雖然隻有一小半,可是這個麵積,也已經非同小可了。更何況,她還盜走了血海禁地的核心,有了那一塊魔神殘肉,恐怕有個三五年,又能被她演化出另一個血海

無數箭矢巨石在納美族的大吼中飛射出去,不過這些迅猛的攻擊,對於這個強大的不可思議的女人來說,根本不足為據,至多,也隻能射到對方身前十米之外,就開始自行瓦解,化為粉塵。血蚊女王對於正常戰鬥的抓捏與捕捉,已經達到了堪稱妖孽的程度,要不然,也不能算準雙方最虛弱的時刻,適時出手,將最大的利益捏在手中。再將血海禁地強行撕裂封入死亡領域之中,她也是嘴角含笑,心滿意足。根本不願跟這些吵鬧的小蟲子計較。正想要離開,突然咦的一聲,竟是在之前神魔血肉死死盤踞、甚至致死都不肯離開的地方,發現了一顆紫色的光球,仍自滴溜溜的轉動,閃爍出一圈圈絢麗的紫光。而且,血蚊女王詫異的發現,這枚光球每閃爍一次,它表麵的光芒就要亮上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血蚊女王忽然覺得這枚光球此刻的表現,就像是一個因為缺少氧氣陷入窒息的人,在竭力呼吸四周的氧氣。

數個呼吸之後,這枚光球已然朝著天空投射出一抹極為絢麗的紫色極光,猶如奔騰的星河彩帶,無比壯麗

如果此刻老劉在這裏,必然能夠認出來,這枚閃爍著紫光光芒的光球,就是當初滂拜大戰之時,滂拜水妖的鎮國神器之一,將海族殺的潰不成軍的紫色極光

血蚊女王神色一動,見這枚光球已經顫顫悠悠的浮起,就要朝著一個方向飛去,手掌頓時一伸,朝著這個小東西抓去。可是,還沒等她碰觸到這枚光球,一股磅礴浩**,無比龐大的意念已然降臨,在那無比醇厚的自然氣息中,還帶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與敵意。也就是這一刻,一個蒼老的聲音已經在所有人心中響起:放下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