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金童有心,銀童無聲(一)

119金童有心,銀童無聲(一)

(一更到,終於四十萬字了。小沙彌會繼續加油,也希望走過路過的點個收藏。看過本書的點個推薦。小沙彌在此拜謝了。)

約五、六百年前,兜率宮。

“過多少年了?”銀童躺在地上,用腳趾頭夾著一芭蕉扇向八卦爐扇著風。

銀童的旁邊坐著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道童,他叫金童,是銀童的哥哥。

金童坐得很端正,手拿芭蕉扇,對著八卦爐的風口輕輕地搖著。

銀童等了一天,金童沒有回音,隻是扇著風。

銀童等了一年,金童沒有回音,仍然在扇風。

銀童等了一百年,金童還是沒有回音,仍然慢慢地搖著芭蕉扇。銀童實在受不了了,推了金童一把,罵道:“你怎麽不說話吧。我問你這麽久了。”

金童的眸子終於有了焦點,看了看銀童,然後抹去嘴角的口水,說道:“你說什麽?”

銀童無語了,說道:“你不會是又睡著了吧。”

金童道:“天天扇風太無聊了,隻好睡覺了。”

銀童道:“我了服你了,居然能睜著眼睛睡覺。”

金童道:“這都是為了防止師祖的突擊檢查麽。”

銀童坐了起來,把芭蕉扇一扔,問道:“師祖去哪裏了,怎麽去了一百多年了。”

金童白了銀童一眼,罵道:“我們現在都是神仙了,居住在天庭,你怎麽還用人間的時間計量單位。師祖這才走了一百多天,這次他要巡看人間的道教衍業,還要去西天與佛祖交涉些事情,估計還有個二三十天就回來了。”

銀童聽了,臉就垮下來了,不耐煩道:“還有二三十年呐,好煩躁啊。”

金童撿起金童扔下的芭蕉扇,然後往金童臉上一丟,罵道:“到天庭這麽久了,怎麽還念著人間。趁早改過來,如何偷懶師祖是不理會的,但要是讓八卦爐小了火侯,師祖可不會饒了你。”

銀童隻得捏起芭蕉扇繼續扇著,對金童說道:“你說我們做這神仙有什麽好,一點也不自由。整日隻能呆在這丹房,守著這個看著就煩的八卦爐,還不如當年做妖時的自在呢。”

金童臉色大變,棄了扇子捂住了銀童的嘴,罵道:“你小心著點,莫被糾察靈官給聽到了。若是給師祖惹了麻煩,你就死無輪回之機了。師祖的忌諱,你難道忘了麽。”

銀童也是聳然一驚,也知道自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但現下隻有他們兄弟兩人,銀童不想在兄弟麵前落了麵子,便道:“你也太小尺了吧,師祖又不在這裏。這兜率宮可是在三十三天之上,誰會來這裏。”

金童道:“住嘴。天帝本來就對師祖多有猜疑防範,一直有意打探我宮中情況,現下師祖剛好不在,他一定會錯過這天賜良機麽?說不定已經有糾察靈宮混進了兜率宮,正藏在某處抓我們的過錯呢。”

銀童自知失言,猶疑地打量了一番丹房,卻也看不到什麽端倪。

金童小聲說道:“你可知道師祖為何給我取名叫有心,給你取名叫無聲麽。”

銀童道:“不就是告訴我們要多想少說麽。”

金童歎口氣道:“你自幼受母親寵愛,所以養成了輕浮躁狂的性子,師祖給你取名無聲,就是想讓你戒躁少言,多思多慮。希望你能於無聲處,覓得玄機道法。”

銀童道:“那你的有心是什麽意思?”

金童道:“哎,我向來性子慢,說好聽點叫穩重沉著,其實就是膽怯懦弱。師祖就是想讓我於有心處得無心,於無心處而有心。有心,則能趁可趁之機,而不會畏縮不前;無心,則不憚一切來往之敵,便不會進退無據。”

銀童打了個嗬欠,說道:“太複雜了,不懂。”

金童道:“你呀,就是這樣浮躁。”

銀童道:“哥哎,我們去找點吃的吧。”

金童道:“我們不是才吃了辟穀丹麽?”

銀童道:“那玩藝雖然能令我們兩百年不必進食,但是我們消耗的仙力總要補充一下吧,不然的話我們的修為就會掉落一個境界了。”

金童想想也是,單吃辟穀丹確實不須再進食了,但是辟穀丹隻是抵消了身體機能的沙耗,補充不了體內仙力的消耗。

金童道:“可是我們不能離了這八卦爐,萬一火候不到,使得煉出來的丹藥不純,估計師祖會把我們給煉成丹藥。”

銀童對師祖是又敬又畏,聽了金童的話也隻好打消去覓食的念頭。銀童扇著火,說道:“哥哎,你說當年師父是如何找到了我們兄弟的呢?”

金童道:“這個我不清楚。師父是有大神通的人,不是我們能揣度的。”

銀童道:“當時我們還隻是壓龍山裏的兩隻火狐罷了,人形都沒修出來,連妖都不是。師父怎麽就一眼看中我們了呢,把我們直接帶上了天庭,還送到了兜率宮來當道童。”

金童道:“我好像聽別人提起過,說我們是火屬靈狐,對一切真火都比較每感,有助於三昧真火丹的煉製和提純。”

銀童道:“哦。可是母親生了數百個兄弟姐妹,怎麽就挑中我們兄弟了呢。”

金童道:“這個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

銀童問道:“怎麽說?”

金童道:“當時母親的數百兄弟姐妹,但是比我們大的都已經修成了妖,而比我們小的卻靈智未開。隻有你我二人,開了靈智,卻又還沒修煉成妖。所以我們的身子裏沒有妖氣,不會褻瀆了丹藥。”

銀童點了點頭,道:“你說的還真像這麽回事。”

金童道:“能入兜率宮做這個扇火的道童也算是我們的造化,多少神仙菩薩求著要來兜率宮呢。”

銀童道:“他們也配。那些個神仙,每次見了我都覺得惡心。”

金童道:“你說話注意一點,莫忘了我們現在也是神仙。”

銀童道:“我們和那些廢物神仙豈能是一樣的。我們手底下可是有真神通的,不像那些神仙,大多都隻是在人世修了十世百世的善人,才被玉帝恩賜了一個神仙。”

金童道:“這隻能算你的眼界太穿了,天界之中,仙神多如恒河之沙,你見識過的九牛一毛而已,你哪有資格嘲笑別人。”

銀童不服氣道:“哥哥,你一定要這樣說我麽。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看看弟弟我比那些神仙強太多了。”

金童道:“你便吹罷。還是老老實扇火,這爐,丹藥若是出了問題,你我都要往玄道沉淵中住上幾天。”

銀童聽到玄道沉淵四個字也不禁打了個哆嗦,隻得正襟危坐地扇火。

又過了二十一年,銀童又受不住了,抱怨道:“這都雙離之數,一百二十一年了,怎麽還不見師祖回來。我這雙臂都快扇廢掉了。”

金童聽到聲音,回過神來,說道:“稍安勿燥,你若是膩煩了,可以先去休息幾天,我就累些把你那份火力也扇足了。”

銀童聽了立即沒口子答應,然後就要起身離殿去別處耍耍。

金童見銀童歡快地離了丹房,不由得苦笑一聲,然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恰好將火候拿捏住。

不多時,銀童提著一隻烤熟了的野雞走了進來。那隻野雞烤得恰到好處,肥膩油嫩又皮脆肉滑,讓人望之食指大動。金童見了那隻烤雞也是口水四流,但隨即想到了一個問題,不禁如墜冰窟。

金童跳了起來,罵道:“這雞你從哪裏弄來的?”

銀童道:“禦狩天圍裏偷獵到的。”

金童聽了長舒一口氣,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到師祖的通界藥穀中獵的。”

銀童嚇了一跳,罵道:“你以為我嫌命長啊,會去那個地方。”

金童道:“還好。那個藥穀可是師祖賜給師父的,極其重要。我們絕對不能擅入。”

銀童撕了一隻雞腿扔給金童,說道:“我隻是懶得去想,你以為我是蠢麽。上次有人闖進藥穀,師父可是將那人當著天界糾察靈官的麵給拍成了齏粉。我膽再大,也不敢捋師父的虎須啊。”

金童吃著雞腿,說道:“吃完記得通風,將這股俗味吹空出去。別汙了丹藥的靈性。”

銀童道:“不妨事的,八卦爐上有隔絕陣法,不會有氣息透進去的。”

金童卻小心說道:“平日或許不會,萬一碰上丹藥結靈時,到時整個兜率宮的靈氣都會被吸納,那時想驅散就來不及了。”

銀童道:“我曉得了。我們快些吃完吧。”

金童邊點了點頭,邊對左手上的雞腿死命撕咬著,右手卻仍然不曾鬆懈過,在扇著火。

銀童譏笑了金童一番,但是金童卻是懶得反駁。

吃得正歡的時候,忽然間房門自開,一道清風襲進丹房,將滿室的香氣吹散。

金童銀童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時怔愣地看著房門。接著便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道人牽著一頭青牛緩緩走進了丹房。

金童銀童見了來人,頓時驚恐萬狀,連忙扔了手中雞腿雞爪,跪伏在地,請罪道:“徒孫金童(銀童),不知師祖回宮,誠氣恕罪。”

那老道人自然就是兜率宮的主人——道家之祖太上老君了。

太上老君如一個凡間農夫走進了自家院落一般,微微佝僂著身子,然後踱著步子走到金童銀童身邊,撿起兩人扔在地上的尚未吃完的雞肉。

太上老君笑嗬嗬的將那雞肉吃完,然後和顏悅色地說道:“雞肉可是好東西,有溫中益氣、補虛填精、健脾胃、活血脈、強筋骨的功效,能治畏寒怕冷、能解乏力疲勞。如此美物怎麽棄之於地呢。”

金童磕頭道:“此事皆是我慫恿銀童做的,錯之在我,望師祖饒過銀童。”

銀童卻道:“不,師祖,都是我一時貪吃,這才棄了本業去尋了這隻雞來解饞的。”

太上老君道:“這爐丹藥有多少天了。”

金童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師祖,自你開鼎入料後到今剛好一百二十一天。”

太上老君笑道:“這其中可斷過火?”

“不曾斷過。”金童道。

太上老君笑得更和藹可親了,說道:“算了,些許小事,不值當。下不為例,你們退下吧。”

銀童跟著金童退出了丹房之出,忙擦去額頭的汗,心有餘悸道:“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吃雞腿的時候,還不放下手中芭蕉扇的原因了。”

金童也是心中慶幸,說道:“我知師祖是看中結果之人,若是本業做差了,就算你無錯,也會罰你的。”

銀童道:“哥,我算服你了。以後定然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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