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風起烏雞國(九)
150、風起烏雞國(九)
“這是立帝貨?”烏合衝指著匣中一張畫著鬼臉的紙條問玄雞方丈。
玄雞方丈剛是傻眼了,這怎麽回事,他們明明把立帝貨給抓了回來,然後施法禁錮在這匣中才對啊,怎麽會變成一張小紙條了呢?
烏合衝將匣子往玄雞方丈臉上一扔,怒氣衝衝地罵道:“這立帝貨雖然一直寄放在你們寶林寺,但終究是我烏雞國的國寶,你要如何解釋?”
玄雞方丈心急如焚,驀然喝問道:“昨晚是誰守在門外的,給我叫過來。”
不一會兒兩個睡眼惺忪的僧人帶了過來,玄雞方丈衝上去一人一腳先踹倒了。
“說這是怎麽回事?”玄雞方丈把原本裝著立帝貨的匣子打開給這兩個同樣肥大的僧人看。這兩個僧人本來還量副憊懶的神色,這一看立即嚇醒了,麵色蒼白,磕頭哭訴道:“方丈啊,我等兩個一直守在門外不曾走開啊。”
玄雞方丈看了一眼烏合衝陰沉的麵色,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對眼前這兩個廢物更是恨之入骨,喝道:“都僧綱何在。”
兩個僧人立時嚇得麵無人色,一般僧人犯戒犯錯隻是交於戒律院稍作懲戒就是了,但一旦都僧綱接手了,那最輕也是銷了度牒,逐出寺院了。
兩個僧人扯著玄雞方丈的褲腿,哭天抹淚地求饒:“方丈啊,小的兩個真的不曾擅離職守啊。”
玄雞方丈罵道:“你們不曾擅離職守,那這立帝貨在你們眼皮底下溜走了,豈不更讓人覺得我寶林寺無能。”
都僧綱最隨方丈跟在太子親軍之後,這時候聽到方丈呼喚便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立時衝了上來,揪住那兩個僧人的耳朵將這兩人提了出去,走前還不忘大聲喝斥這兩個僧人一句,以展現他身為都僧綱的偉大節操,哦不,德操。
玄雞方丈現在可沒有時間理會這些小僧人,沒看到太子正生氣呢。玄雞方丈斟了一杯茶小心遞給烏合衝,小心陪笑道:“太子息怒,此事貧僧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烏合衝心情不美麗,看著這張胖臉就有些火大,一把掌甩了過去,在那張胖臉上印出了一個完美的左手模型,罵道:“蠢材,現在最重要是把立帝貨找回來。”
玄雞方丈生受了這一巴掌,麵上愣是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悅來,而且還極為高興地說道:“太子果然高明,貧僧這就把五百羅漢派出去,定要把立帝貨擒回來。”
烏合衝對玄雞方丈道:“你也給我滾出去,看到你本太子就煩。”
玄雞方丈猶豫了一會兒,咬了咬牙就真在躺在了地上,然後滾了出去。
烏合衝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等這玄雞方丈一走,烏合衝又揮手打發親衛都到房外去了,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嘿嘿,哈哈哈……”忽然隻有一人的房間裏響起了另一個人的笑聲。
烏合衝一驚,站了起來,環顧四周:“誰!誰在笑?”
“嘿嘿哈哈哈……”笑聲仍在繼續,甚至越來越大,直笑得烏合衝覺得毛骨聳然。
烏合衝吼道:“侍衛,侍衛給我滾進來。”
門外靜謐無聲,烏合衝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衝到門前卻發現不知什麽時那門——竟然沒有了。
門,真的沒有了,隻剩下四麵牆。
這怎麽可能?
“何方妖物竟然敢戲弄本太子。”烏合衝拔劍懸在腰側的文劍,對著虛空吼著。
“你問俺?”那個聲音悠悠地四處飄散,仿若鬼魂。
烏合衝兀自強撐著,執劍喝道:“速速給本太子現形,不然定教你魂飛魄散。”
“哈哈,有意思。你不是一直要找俺麽,俺現在來了你怎麽怕成這個熊樣。”
烏合衝一怔,我一直要找的人?腦中電閃,烏合衝遲疑地問道:“你是立帝貨?”
“不錯。俺老孫就是立帝貨。”那個聲音答道。
烏合衝這時候又高興起來了,全然不在意這句話中的異常之處,隻是驚喜地問道:“你真的是立帝貨?可敢現身與本太子一見?”
“你且把地上那張紙符撿起來。”那個聲音說道。
烏合衝立即把那張被摜在地上的畫著鬼臉的紙條撿到起來,然後問道:“然後呢?”
“你往那張紙符上噴一口茶水。”
烏合衝立即照做了,含了一口茶往手中的紙條噴去。因為有些急躁噴得自己的衣服上都是茶漬,不過他渾不在意。
那個聲音卻沒有再吃起,隻是他捏在手裏的那張飽吸茶水的紙條忽然脫離了他的手掌,見風化作了一個兩三寸的小人兒。
“你就是立帝貨?”烏合衝指著這個小人兒問道。
那個小人兒說道:“不錯,我就是立帝貨。”
烏合衝看著這星星小人兒,心中的歡喜冷卻大半,眼裏露出懷疑的神色。
立帝貨笑道:“你可是嫌我身小,所以對我的能力有些懷疑?”
烏合衝點了點頭。
立帝貨笑了笑,身體微微扭動,就長了三尺四五寸,到了烏合衝腰下。
烏合衝驚得是目瞪口呆,這天下竟然還有這等神異之術,當真是大開眼界。
“立帝貨,本太子聽說你前後知一千五百年間事,此事當真?”
立帝貨笑道:“知曉過去未來事有何難的,俺老孫的本事可不隻這些,就算是騰雲駕霧,上天入地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烏合衝道:“我不需要什麽上天入地,我隻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立帝貨笑道:“你是想問關於你父王的事情吧。”
“你如何知道的?”烏合衝驚叫出聲。
立帝貨不屑道:“我可是前後知曉一千五百年間事,你這點小心思如何不知道,我甚至知道你為何想問這個。”
烏合衝看著立帝貨,一臉陰沉。
立帝貨看著烏合衝的臉色,說道:“不要對我起歪心思,不說你,就算是你傾你烏雞國全國之力也奈何不了俺老孫一絲半毫。”
烏合衝心中冷笑,若你真人有這等本事,還會被這寶林寺困住?還會被滯在烏雞國這麽多年。但眼下是有求於人,烏合衝不介意放低一些姿態,語態誠摯道:“在下隻是覺得這些年我父王喜怒無常,而且身子也是時好時壞,身為人子想幫幫他罷了。”
“嗬嗬。”立帝貨笑聲詭異,烏合衝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太虛了,他自己都不相信。
烏合衝忽然壓了壓呼吸,然後長舒一口氣,對立帝貨說道:“好吧,我們不再講那些虛偽的東西。本太子想知道我父王究竟什麽時候會退位。他在位已經四十多年了,以前雖然並不是什麽賢君,但也沒有過錯。可是這五年來,他喜怒無常、倒行逆施使得政令多出,朝綱大亂,這樣下去我烏雞國遲早會亡國的。”
立帝貨跳到桌子上,掰了兩根香蕉,自己吃了一根,另一根扔給了烏合衝。
烏合衝哪有心思吃東西,隻是一臉迫切地看著立帝貨。
立帝貨嘿嘿一笑,說道:“現在的烏雞國國王看似病弱,其實極為長壽,而且權欲之心極重,你想登基怕是有的等了。”
“你說真的?”烏合衝雙手絞在一起,扣得發紫。
立帝貨笑道:“自然是真的。”
烏合衝問道:“這老家夥究竟什麽時候死?”
立帝貨也不因為這太子忽然暴發戾氣而有所反應,隻是輕輕地問道:“反正你死了他都未必會死,而且你極有可能會死在他手上。”
烏合衝麵色大變,這一年來他父王奪了他的監國之權,而且禁足了他,削了他的親衛軍數量,難道真是要對自己動手?可是我可是他的親兒子啊,他怎麽下得了手。
立帝貨笑看烏合衝的麵部表情變化,不著痕跡的挑拔道:“你可是有些難以相信。你是烏雞國的太子,也是烏雞國國王的兒子,他怎麽會如此的待你?”
烏合衝確實是難以相信,雖然他對父王近幾年來對他的冷落很有怨念,但在心裏猜測可能是父王要考驗磨煉於他,所以他一直隱忍著,隻是到了最近這一兩年,才發現這股怨氣竟隱隱有些壓不住了,本來烏合衝想發動政變奪了這王位,誰知道父王忽然病重,命他監國。等父王病一好,然後重掌朝政,瞬間將所有親近他這個太子的文武大臣或貶或廢或殺,全都打發走了。烏合衝這才覺得有些不妙來,但仍然不清楚原因何在。
烏合衝掩麵泣道:“本太子真的是不明白,父王為何這樣對我。我是他的兒子啊,即使他不想退位,也不必如此加害我吧。這五年來我一直活得戰戰兢兢,生怕哪天惹父王氣惱了將我廢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立帝貨淡淡地說道。
烏合衝道:“快告訴我。”
立帝貨道:“因為你根本不是他的兒子。”
“你說什麽?”烏合衝執劍橫在立帝貨的脖子上。
立帝貨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忙道:“好吧,我換個說法。”
烏合衝睜著滿目血絲的眼睛,瞪著立帝貨似乎隻要他說錯一句話,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斬了他的首級。
立帝貨說道:“他不是你的父王。甚至來說他根本也不是烏雞國國王。”
“什麽意思?”烏合衝似乎抓到什麽了,但仔細一想又全無頭緒。
立帝貨道:“你可還記得五年前有個全真道士來過你烏雞國?”
烏合衝道:“自然記得,五年前我烏雞國大旱,我父重賞祈雨,有一位終南道士最後祈得雨來,被我父王封為國師。隻是後來這道士竟然偷得我父王貼身寶物逃走他鄉。致此我父王才性情大變。”
立帝貨聽了噗哧一聲笑出聲來了。
“你笑什麽?”烏合衝喝道。
立帝貨道:“我笑你白給一個閹貨做了五年兒子。”
“你說什麽!”烏合衝怒極一劍斬向立帝貨的脖子,立帝貨不動不搖任他斬,可惜斷的不是立帝貨的手級,而是烏合衝一直寶貝一樣佩在身側的名劍。
立帝貨說道:“俺老孫懶得逗你了。其實你父王早在五年前就被那道士給殺了,後來坐在王位上的其實是一隻妖怪罷了。你們凡人看不清,所以才任他騙了你們五年之久。”
“你說的是真的?”烏合衝有些魂不守舍。
立帝貨笑道:“你可以自己回想這五年中你那父王是如何做為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母後。”
烏合衝驀然間臉色大變,提起劍就要衝出去,立帝貨一揮手現出了房門。烏合衝立即帶著他的親衛直奔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