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篷元帥之卷 029 老頭兒,俺現在可能幫你打妖怪了
029老頭兒,俺現在可能幫你打妖怪了。
黃昏的時候,唐僧師徒三人,還有一匹向來沒什麽戲份的白馬走進了高老莊。
彼時的高莊主正在屋裏看著天空、吃著晚飯。
那隻猴子一進門也沒有跟誰客氣,就跳上了卓子,用毛茸茸的爪子抓著飯菜。
高莊主顯然是個很有文化的人,居然沒有生氣,更加奇怪的是連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要知道猴子這張臉可嚇過不少人,有多少次的化緣最後都壞在他那張臉上。
唐僧從東土而來,見過各式各樣的莊主、寨主,院主,堡主甚至還有一個債主,但唐僧敢發誓,這高莊主絕對與從前遇到的那些個主迥然不同。
唐僧從來沒有在一個人的身上看見過這麽完美無缺的豬蹄子。
桌上的菜基本上被猴子和那個小沙彌給掃幹淨了,這兩和尚顯然沒有顧及至他們的師傅還空著肚子。
唐僧也是文明人,覺得應該和這莊主打個招呼。
“貧僧唐三藏,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路經寶地正值天色將晚,特此求宿一晚。”
唐僧這番話路上早說過無數遍了,張口就來,順溜得一泄千裏。
高莊主抬頭看了看唐僧,又看了看蹲在桌子上正扯著雞腿的猴子,還有一個正從菜裏挑蒜頭的小沙彌。
高莊主歎了口氣,說:“我有一個夢想。”
唐僧當場就震驚了,那個正專心致致挑頭蒜頭蒜瓣的小沙彌也驚住了。
高莊主說:“我夢想有一天,我每做一件高尚的事,都懷著一個卑鄙的目的。”
唐僧和小沙彌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孫猴子扔了雞骨頭,說:“痛快點,妖怪在哪。俺老孫手癢好久了,棒子也想開開犖了。”
高莊主說:“算了,你們吃好喝好,明天早早上路吧。”
唐僧說:“能不能別用上路這個詞,貧僧對這個詞比較敏感。”
高莊主說:“隨你了。我早認命了。換了不知道多少拔的和尚道士,除了會吃飯,什麽也不會幹。最後都被我發婿給打成殘廢扔進豬圈了。”
孫猴子不爽了,說:“俺老孫可是五百年前大鬧天空的齊天大聖,可不是什麽和尚道士,是神,是仙,是鬥,是戰,是勝,是一往無前。”
小沙彌插嘴說:“猴子,這句詩念得不錯。”
孫猴子翻了個白眼,扯住高莊主的衣服,“今天你非得找個妖精讓我泄泄火。不然我就打爛你這莊子。”
高莊主說:“想不到你口味這麽獨特,竟然拿妖精泄火,佩服。”
孫猴子說:“佩不佩服以後再說,我現在想的就是替你除了這隻豬妖。”
高莊主嚇得跳了起來,忙遮住孫猴子的嘴,“可別提這個豬字,被他聽見可就不好了。”
唐僧說:“高莊主,你也太弱了點。不過一個字罷了,有什麽好忌諱的。”
高莊主說:“你們可不知道,我那女婿神通廣大,在這高老莊下了咒。若是有人提及這豬字,身體就會慢慢變成豬的樣子。老朽我就是某天酒後發酒瘋罵了句豬蹄,然後自己這腳就真的變成豬蹄了。”
孫猴子哈哈大笑,指著高莊主的腳笑得在地上打跌。
唐僧說:“悟空,莫笑了。有沒有變法幫高莊主變回來。”
孫猴子不屑地撇撇嘴,向高莊主的腳吹了口氣:“這有何難,不過雕蟲小技。”
高莊主看著自己變回來的腳,喜得要跪下來了,謝個不停:“多謝長老了。這蹄子跟了快一年了,雖然也用著習慣了,但總也看不過眼。這下總算了了一樁心事了。”
孫猴子說:“老頭兒,俺現在可能幫你打妖怪了。”
高老莊忙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孫猴子笑了,一臉純真。
唐僧確覺得不大餒,因為一旦進入打怪升級模式,就沒他什麽戲份了,可他明明是這部書的主角,這不科學。
唐僧建議說:“高莊主,你還沒有和我們講起過這事的前因後果。我們所知的一切不過是在酒樓裏道聽途說。”
於是高莊主給唐僧師徒三人講了一個另一個版本的豬和少女的故事。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
孫猴子揍了高莊主一頓。
高莊主也覺得自己的這個開頭太過俗套滿足不了聽眾的需求,於是換了個開頭: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
小沙彌忍不住揍了高莊主一頓。因為這個開頭令他想起來自己就是因為這個開頭被他那個無良師傅帶到了這個世界來的。
高莊主雖然裝得很有文化的樣子,但其實肚子裏也沒有多少墨水。一下子被否決了兩個常用的開頭,高莊主智商有些捉急了。
高莊主最後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開頭:
“我已經很老了,但我見證過一段與眾不同的愛情。……
…………
多年前的某一天,高家的老母豬生了。有個小女孩朝一隻豬走過去。她在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之後對那隻初生的白色豬崽說:“我始終認識您。那些人都隻記得您前世時候俊美的容顏,而我是想告訴您,在我看來,您從前那張不老的麵孔遠不如今天這副被詛咒的麵容更使我喜歡。我從天上一路追隨到這裏,就是想和你來一段塵緣”
那隻豬是純白色的,像是披著一層淡淡的雲靄。
小女孩期待那隻豬能口吐人言,給她一個承諾。可是那隻小豬卻隻是哼了兩聲,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
天篷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有兩句各不相幹的詩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埋下一座城,關了所有燈。”
“陌生的世界,不需掩藏,寂寞早已天衣無縫。”
天篷知道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輪回了,他心裏有數,在某次輪回的前夜,太白金星曾悄悄地來找過他,告訴了他一個陰謀或者計劃。太白金星讓他在一個單選題上做出多選的可能,他隻好拒絕,於是輪回出了差錯,再醒來四周裏滿是怯懦的小眼睛,它們都睜得很低。
天篷發現自己再怎麽站高,也隻能看到柵欄高度的一半。
四周裏滿是那種絕望又滿足的眼神,他生在了豬圈。
有一個少女曾走向他,他也感覺到了。隻是彼時的他聽覺尚不靈敏,眼皮也沒法睜開。他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但他對這小女孩身上的氣息,感到莫名的熟悉。
夜了,半空裏有星星,很亮,閃爍著。
天篷笑了,那是他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