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西行路上最初的九個取經人(下)
071西行路上最初的九個取經人(下)
(二更到,這章之後卷簾的前塵往事就結束了。下一章就是新一卷的內容了。師徒幾人已經齊了,西遊之行更加精彩了。明日有推薦,最少會有三更。)
黃袍少女這一天又來找卷簾,彼時卷簾還在流沙河底的洞府裏睡懶覺。黃袍少女張口一吹,一陣怪風便憑空現出攪亂了這一河的流沙。
卷簾不得不醒了,睜著蒙朧睡眼,對黃袍少女道:“你這是鬧哪樣啊。”
黃袍少女道:“我想好了。”
卷簾不解道:“你想什麽了。”
黃袍少女道:“你姓沙,我也要姓沙。以後我叫沙風。”
卷簾一腦子冷汗,道:“你不是黃風大王麽,好好的姓沙做什麽。”
黃袍少女道:“我本來就是你養大的,姓沙有什麽不對?”
卷簾道:“這話說的好像我養了個女兒一樣。要不你還是姓黃或者姓風吧。沙這姓不好。”
黃袍少女道:“不,從今天此我就叫沙風。”
卷簾道:“黃風大王不當了?”
更名沙風的少女道:“自然要當。”
卷簾道:“那還不回你地盤去。當心被你洞府裏的老二搶了位置。”
沙風笑道:“借他十個膽都不敢。”
卷簾道:“那也要防著被別的大王小王的欺負你的手下吧。”
沙風道:“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了。”
卷簾心裏一驚,道:“你又決定什麽了。”
沙風道:“既然我是黃風大王,自然要名付其實。”
卷簾有種不在妙的感覺,問道:“什麽意思?”
沙風道:“以後這八百裏黃風嶺就是我的地盤了。”
卷簾道:“你這是和我搶飯碗?”
沙風道:“不是啊。你不是有八百裏流沙界麽。”
卷簾道:“你當我白癡啊。八百裏黃風嶺和八百裏流沙河,就是一個地方的不同說法而已。”
沙風嫣然一笑道:“那沒辦法了,除非你把我娶了,不然黃風嶺就是我的。”
卷簾道:“我把你殺了,照樣能一統黃風嶺。”
沙風笑道:“你不會這麽做的。”
卷簾冷笑道:“你就如此確定,昨天我還吃了一個和尚呢。”
沙風道:“我知道。但無論怎樣,我都知道你絕對不會傷害我的。”
卷簾道:“你就這麽肯定?”
沙風道:“因為我的存在,證明了你的過去。”
卷簾一時錯愕,無言以對。
沙風道:“我便在這黃風嶺一直等著你,直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卷簾歎了口氣道:“你不明白,我是個注定西行的人,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沙風道:“多久我都會等。”
卷簾心頭一陣煩躁,罵道:“你愛等就等。老子睡覺去也。”
卷簾睡了沒多久,又被一陣哭聲吵醒。卷簾心裏罵道,這女人怎麽那麽麻煩,從前是小老鼠的時候多可愛,一開了靈智、化成人形就令人頭疼。
卷簾抱怨兩聲,便出了洞府,跳上河岸,正要開口罵兩句,卻發現哭的人不是沙風,而是一個小和尚。
卷簾問道:“小和尚你哭什麽?”
小和尚看了卷簾一眼,嚇了一跳,哭得更傷心了。
卷簾也覺得不好意思,自從被貶下界,他這樣貌不知怎麽的越來越醜了。明明五官沒什麽變化,但看就著是醜。原來光著的頭頂也長出了火紅色的頭發,一看就像是窮凶極惡的那種反派。
卷簾隻得輕聲安慰小和尚道:“小和尚,你莫怕。我不是什麽壞人,其實我也是個和尚。”
小和尚看了卷簾一眼,撇嘴道:“你騙人。你明明有頭發的,有頭發怎麽會是和尚?”
卷簾苦笑著摸了摸這一頭紅發,說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帶發修行麽?”
小和尚不高興了,說道:“你分明是個妖怪。你當我是小孩子,好騙麽?”
卷簾無奈道:“好吧,我就是妖怪。但你總得告訴我,你在我家門口哭些什麽吧。”
小和尚道:“你家門口?”
卷簾道:“我就住在這河裏,你說這河邊算不算我家門口。”
小和尚道:“哦,那不好意思。我不哭了。”
卷簾道:“你為什麽哭?”
小和尚道:“因為我傷心啊。”
卷簾覺得頭疼了,繼續問道:“你為什麽傷心?”
小和尚道:“因為我不能再向西行了。”
卷簾問道:“這又是為何,你小小年紀能走到這裏。足以說明能力和毅力,為什麽不繼續前行?”
小和尚道:“我一個人怎麽可能走到這裏。我們寺裏組織是一千多個僧人一起西行去靈山。可是剛出發不到一個月就走了三百多人,之後又遇到猛虎惡狼,又死了一百多師兄師叔;然後在觀音禪院又有幾十個師兄師叔留下不願走了。之後又被一隻熊精吃了七十多個。等到了高老莊又有百十個師兄留了下還俗成親了。在福陵山又折了一百多人。最後走到八百裏黃風嶺的隻剩下我和我師父了。方才我走累了想睡一會兒,一覺醒來師父就不見了。這西天去不成了,我要找師父。”
卷簾心頭一片悲涼,這西行之路確是一條煉心之路。小和尚不理卷簾的挽留與安慰,一個人踏上了回程之路。
卷簾隻得叫來了沙風,讓她吹陣風把這小和尚送回東土。
卷簾心中感概,師父啊,你究竟什麽時候才會走到這裏呢?
…………
幾年後,又有一個人穿過黃風嶺來到了流沙河邊,看著八百裏流沙界,印入眼簾的是漫天漫地的黃沙。那是個年輕貌美的尼姑,她麵對著滿的金黃色澤,然後緩緩地跪拜下去,虔誠無比。
卷簾彼時正背靠著石碑享受著陽光的照耀。卷簾早看到了這個尼姑,隻是不懂這尼姑究竟在拜些什麽。
那尼姑拜完才看見卷簾的存在,她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又向卷簾虔誠無比的三跪九拜。
卷簾都有些受寵若驚了,誰知那居姑一開口就嚇了他一大跳。
那尼姑整了整儀容,然後道:“貧尼觀明,自東土而來,曆盡艱險特來參見佛祖。”
卷簾苦笑道:“我可不是佛祖,這裏也不是西天。”
那尼姑道:“佛祖這是嫌貧尼求佛之心不誠麽?”
卷簾道:“非也。我這是流沙河,不是西天。真正的西在離此處尚遠呢。”
那尼姑道:“佛祖莫欺我。經中曾言西在極樂世界,漫天佛光,有條淨垢去塵的河,豈不正是這裏。”
卷簾重複道:“這裏不過是流沙河。”
那尼姑歎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佛祖還是不能寬恕貧僧從前犯過的錯誤。”
卷簾這倒奇了,問道:“你以前犯過什麽錯誤?”
那尼姑露出尷尬地神色,片刻之後才平靜下來說道:“貧尼昔年自恃貌美,不曾守成清規戒律,有辱佛門。在經住持勸導過後,決定洗心革仙。此次西行,便是想祈求佛祖寬恕貧尼的罪過。”
卷簾道:“祈求佛祖寬恕,你在寺裏也可以啊。隻要是誠心悔過,我想佛祖定不會怪罪的。”
那尼姑道:“可是在我決心悔過的日子裏,卻總也是做那等下作之夢境,令貧尼苦惱不已。我想定是佛祖不願饒恕這故。”
卷簾道:“你西行就是因為這個?”
那尼姑道:“自然不隻是如此。貧尼也想親見佛麵,感恩沐化。”
卷簾道:“那你繼續前行吧。此處非西天,給不了你想要的解脫。”
那尼姑道:“佛祖仍然不信貧尼麽。貧尼雖然道心不堅,但卻是天生半度神目通,這河裏的流沙分明是最上等的佛光,除了西天佛國,哪裏還會有如此純質的佛光呢?”
卷簾無言以對,這流沙本就是師父金蟬子剝落的佛光,在某程度上而言師父金蟬子確是傲立於西天萬佛之上。可是這怎麽跟這尼姑解釋?
那尼姑死活不信卷簾的話,隻以為卷簾是佛祖的一個化身,是來試煉她的道心的。卷簾無奈隻得躲進了流沙河底。
隻是那尼姑卻是不死心,一直跪在河岸。
幾天後,卷簾受不了了,上了岸對那尼姑道:“你要如休才肯相信我?”
那尼姑抬起頭來,直視卷簾,說道:“你佛祖要如何才相信貧尼。”
卷簾還想再說什麽,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將那尼姑吹得無影無蹤,接著黃風大王沙風便出現了。
沙風瞪著卷簾道:“你倒是好享受,在這裏做妖了,還有這麽美的尼姑前來糾纏。”
卷簾道:“這比丘尼非說這裏是西天,非說我是佛祖。你有什麽辦法。”
沙風冷笑道:“你當她真的不知道這裏是流沙河麽?”
卷簾錯愕道:“什麽意思?”
沙風道:“那尼姑早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但她心裏根本不想去西天,隻是想求一個安慰,一個借口罷了。誰知道你竟然這樣都不能滿足她,她隻好一直纏著你了。”
卷簾明白過來了,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一早就承認這裏了西天,她就很快會走。”
沙風道:“那當然,她隻不過是想找一個欺騙自己的借口,你又何苦不給她呢。還是說你喜歡上了這尼姑,故意留她這麽久?”
卷簾對上沙風懷疑的目光,頓時覺得這女人都是莫明其妙的生物。
…………
之後又來過一個年輕的僧人,他篤信佛的一切,堅持佛的一切,或者說他便是佛言的傳達器物,沒有自己的生機。
卷簾勸了他七天七夜,浪費了無數口舌。那個僧人仍然不動不搖,而且說要到西在告卷簾犯有謗佛之罪。最後沙風看不過眼,將這僧人當成點心吃掉了。
之後又來了一個年老人的僧人,他說他要西行,但他卻是一直向東走著。卷簾告訴他走反了,這簡直是南轅北轍,可是那個年老人的僧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個老僧人,說道:“西遊卻東行,南轅走北轍。禪心在心間,何處不西天?”
說完那個僧人仍然按著他的步子,緩緩地走著,雖然慢,雖然艱難,卻從沒有絲毫遲疑,也沒有因任何人而改變心境。卷簾覺得這個僧人才是和師父一類的人,可敬也可愛,因為他們既有佛心,也有人的情。
…………
不知不覺,卷簾在這條路上遇到了九個或者九批西行的人,隻可惜沒有一個真正走過了流沙河。直到有一天,沙風帶來了第十批西行的人,那是幾個奇怪的師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