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裝山河13回歸

一轉眼就到了六月,石榴花如火如荼,莫青荷終於能自由下床走動了。

最後一次檢查時他乖乖坐在病**,三個月沒見太陽讓他的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眼珠更加黑亮,兩隻細瘦的手撩著衣裳,不聲不響的樣子像個文靜學生。

英國醫生把聽診器放在莫青荷胸口,仔細聽了一遍,摘下口罩道:“恭喜康複,莫老板可以出院了,以後一定要保護好身體,不要靠近軍人的槍。”

莫青荷回頭望著沈培楠,咧開嘴笑了。

沈培楠陷在沙發裏看報紙,一則消息將他描述成戰場上的鋼刀,政治上的騎牆派,生活裏十成十的享樂主義者,他麵無表情的讀完,把報紙卷起來,對莫青荷道:“收拾東西回家吧。”

莫青荷往下卷衣服,聞言便緊張起來:“是回我的四合院,還是回將軍那兒?”

沈培楠抬起眼睛:“你先跟著我,明天讓你見一個人。”

他不理會莫青荷的追問,從老劉手裏接過支票本子,簽了一張大數額的付給大夫,隨後一揚手,等在一旁的小兵們開始七手八腳收拾東西,用箱子打包往汽車上搬,不多時病房空了出來,幹淨的像他們來時一樣。

莫青荷坐著吉普車,扒著車窗往外瞧,窗外是穿長袍的路人,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拉洋片和演猴戲的攤子,久違的老北京味兒讓他興奮不已,然而也不由忐忑,他害怕沈培楠模棱兩可的態度,擔心組織對他錯傳情報的處罰,更不知道沈培楠讓他見的人是誰。

汽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醫院裏的一切都像一場夢了。莫青荷握緊拳頭,用餘光瞥了一眼沈培楠,心想失敗讓人成長,他不能氣餒,更不能放棄,他要更加冷靜地投入戰鬥,直到取得沈培楠通日的證據,讓汪沈兩名漢奸頭子在全國人麵前認罪伏法為止。

這麽一想,他的唇邊便浮上一絲笑紋。

回家當天,莫青荷好好洗了個澡,請最有名的理發匠上門替他理發刮臉,精心打扮一番,他天生底子好,大病一場並沒有影響他的漂亮,倒是因為清減了斤兩,臉上輪廓愈加明顯,一雙眼睛也更加清亮了。

收拾停當,他換了一身淡青的軟料衣服,中指套著一枚碩大的火油鑽戒指,被老劉帶著進了沈培楠的臥室。

出乎莫青荷的意料,沈培楠的房間不像臥室,反而更像書房,四壁都擺著書架,靠窗一張描金白漆桌子,上麵胡亂攤著好些電影雜誌,沈培楠穿著件日式睡袍,倚在床頭專注地讀一本燙金封皮的外文書,床頭擺著一隻台燈,橙黃光線在他的鼻翼側麵掃出淡淡的影子。

房門大開著,但老劉還是輕輕敲了敲,沈培楠抬起頭,與門口的莫青荷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詫異。

莫青荷因為好奇而忘了害怕,走上前搭訕道:“你也會讀書?”

沈培楠覺得好笑:“我不能讀書麽?還是我在你眼裏就是個隻知道舞刀弄棒,大字不識的霸王頭子?”

他放下那本燙金封皮的硬殼書,摟過莫青荷的身子,在他的頸窩處嗅了嗅,道:“這時聞著才不像棵爛鹹菜。”說罷把他推遠了點,上下打量一番,“瘦了,不過比先前還好看了些。”

莫青荷替他捶腿,又捏了一會肩膀,感覺沈培楠的手開始不老實了,就一件件脫去衣服鑽進被子裏,兩具身子相互貼著,沈培楠高大結實,臂膀一摟能把莫青荷罩個嚴嚴實實。

窗外傳來夏夜的蛙鳴蟲叫,空氣濕漉漉潮乎乎的,莫青荷被他健碩的身子壓在下麵,感覺透不上來氣,一晃神,他自己也被熱汗浸得潮濕起來。

沈培楠一點多餘動作沒有,往莫青荷裏麵塗了些溫熱的油,讓他自己用手指擴張一會,感覺差不多了便分開他的腿直直頂入,他擺弄身下的白淨身子像擺弄一個娃娃。

這次有了潤滑,莫青荷不怎麽疼,因為進來的太貿然也不感覺十分舒服,腦子很清醒,他想著沈培楠在醫院講故事時的神情像大哥,嚴肅中透出一絲溫情,像看親弟弟撒嬌似的。

一想到大哥,又聯想到師兄,莫青荷喘了口氣,腦子裏浮現出柳初穿著藍布長衫,披了一身陽光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硬了。

他一麵忍著下麵那巨大的東西出出進進的不適,一麵皺著眉頭想,他和柳初好了那麽多年也沒幹過一回,就隻是想,他想,柳初也想,忍不住了就互相摸一摸親一親,沒進過。

他們都知道這份感情幹淨,看慣了世上的鄙陋麵孔,就舍不得把情|欲帶進戲裏,戲中眉來眼去的夫妻真要是上了床,那感情就傷了,唱出來情愛也成了下等。他見過好些孩子破了身就把戲唱垮了,他不行,他愛戲,不能讓肉|欲玷汙了心裏那塊幹淨地方,也不能玷汙了柳初師兄。

憑著這份思念,他的戲才尤其的純粹深情,老少爺們說聽他的戲就像做了一場夢,逗樂時能哈哈的笑,感人處能使勁的哭。

沈培楠顧不上他,他使出了一身蠻勁狠幹,像八百年沒沾腥憋壞了似的,恨不得把莫青荷壓死在身子底下,換姿勢時他看見那根翹起來的粉嫩物事,啞著嗓子問他:“被|幹出滋味來了?”

莫青荷還魂遊天外,冷不丁被這麽一問,紅著臉點了點頭,應道:“今天不知怎的格外舒服,將軍你摸摸它。”

沈培楠應付著揉了兩下便放開手,讓莫青荷側臥了,將一條腿架在自己肩上,又霸道的動起來,一麵喘一麵說:“裏麵緊的很,進去了哪還顧得上你前麵那東西,你自己玩一玩罷。”

莫青荷真聽話的撫摸了一會,終究覺得不自在,就放開了。對他來說做這檔子事是公務,說不上有多不情願,但也沒享受過,他用兩隻青白的手抓著床單,看著沈培楠恣意的表情和臉上搖曳的燈影,心裏一臊,下麵就軟了。

沈培楠像吃藥了似的,整整折騰了他大半夜,休息一陣要一次,有一回持續了一個多鍾頭,莫青荷不知道他哪來的勁頭,跟著嗯嗯啊啊的叫啞了嗓子,他其實困得睜不開眼,迷糊著想一會兒柳初,想一會兒師父和雲央,想小時候學戲的大院子和送他來的娘,在幻影裏顛三倒四混了一夜。

沈培楠出了一身熱汗,把莫青荷的大腿和小腹濺的滿是精斑才盡了興,身下的人懶洋洋地趴著,那張承受了半宿歡愛的小嘴一時合不攏,流出粘稠的白液。他欣賞著眼前的美景,覺得那暖濕的洞穴是片瑤池,將他這三個月裏胡混的髒都洗滌幹淨了。

他在疲倦中生出一種幻覺來,夢到打完了仗,不再被探子盯梢,也不再在血與火裏掙紮,有個懂事聽話的孩子做他的小婆娘,白天衝他彎著眼睛笑,晚上拽著他的袖子說想要,新居敞亮,世界光明,他有了歸宿,沈培楠把下巴擱在青荷肩上,噙著一點笑,睡著了。

莫青荷想著疼愛自己的師兄和承諾帶他過年的娘,也睡了過去。

莫青荷這一覺睡到自然醒,太陽已經老高了,沈培楠不見蹤影,床邊的小台子上放著一盞燉的軟爛的綠豆羹和幾塊燕窩糕,另外附了個描牡丹的紅漆小盒子,裝著新鮮的冰塊。

他舀了一小勺嚐了嚐,覺得夠軟糯,就是太甜,耐不住肚子餓的直叫,便端起碗稀裏呼嚕喝完了,又揀了一大塊冰喀拉喀拉咬碎了祛暑氣,洗了個熱水澡,這才覺得渾身骨頭都舒暢了。

收拾完肚子和臉麵,莫青荷對著鏡子呼吸吐納,努力練習拋媚眼,感覺自己差不多進入狀態,換了套簇新的軟葛單衫下了樓。

客廳擺出了迎客的架勢,房間被打掃的窗明幾淨,金嫂正歸置碗碟,把整套高檔的白瓷餐具拆開了往桌上擺,陽光一照,杯盤刀叉都亮晶晶的。

沈培楠倚著沙發辦公,身邊放著紮得整整齊齊的信件和電報,他讀的很認真,蹙著眉頭,邊看邊往信紙上寫幾行字。

莫青荷雖然恨他怕他,但在醫院的幾個月也與他廝混熟了,並不打招呼,隨手把信件撥拉到一邊,騰出個能坐人的位置,貓兒似的往他身上滾。

沈培楠不搭理他,自顧自看信。

莫青荷翻了個身,手托下巴含笑道:“什麽十萬火急的事,先前有空不做,回了家又趕著忙活,必定是南京的哪家少爺思念將軍了。”

沈培楠興致不高,盯著手裏的稿紙,淡淡道:“公事。”

莫青荷不氣餒,他自詡病愈後恢複了魅力,搖身一變又做上了戲:“昨夜將軍可沒睡幾個鍾頭,這麽早起來累不累?”

沈培楠這才掃了他一眼,從鼻子裏哼道:“做出那副賤樣裝給誰看,心裏不痛快就直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莫青荷一聽便嗤笑道:“心裏不自在不要緊,下麵那處受用就行,將軍聽聽這一晚上我把嗓子喊成什麽樣了,要是再折騰一次,戲園子老板準要來找將軍算賬。”

“將軍昨夜那可真是……”莫青荷把手放到嘴邊,做出要說悄悄話的樣子,聲音卻一點沒低,見沈培楠尷尬,他一下子住了嘴,輕巧地跳起來搶他手裏的信,趁機偷瞄紙上的內容。

還沒等看清一行行藍墨水字都講了什麽,沈培楠一把將信紙搶了回來塞進信封,皺眉道:“當著人少胡言亂語,給我放尊重些。”

青河笑的更厲害了,他就勢枕著沈培楠的大腿,抬手往他臉上摸:“這是怎麽了?我這在下麵的都不在意,你怎麽倒假正經起來?”

“滾蛋,一大清早發瘋,你今天是吃錯藥了麽。”沈培楠被他惹的心裏發煩,忍無可忍地提高了嗓門,“你家來人了,趕緊把衣裳收拾幹淨了見客。”

“我家?我但凡有個兄弟叔嫂倒好了,還能讓將軍接濟一二,謀個差事。”莫青荷沒當真,兀自沒臉沒皮地嘻笑玩鬧,不想剛說完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大門口衣帽間的方向傳來。

“青荷!”

莫青荷聞聲猛地轉過頭,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大廳灑了一地煦暖的陽光,一名穿藍紡綢長衫,身段頎長的青年男子站在中央,驚訝地望著躺在沈培楠懷裏的莫青荷。

四目相對的瞬間,那青年的臉先是漲得通紅,隨即轉變成失了血色的蒼白,唯一的一點紅在耳朵尖上,背光的耳朵尖,薄薄的,紅彤彤的,一碰就要燙了手。

莫青荷不能控製的顫抖,連張了幾次嘴,艱難的喚出一句:“師兄。”

到訪的客人正是莫柳初。

最近大家要開學了吧,好好學習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