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二十九

二十九

張界在安排羅心和李枚去北京的同時,自己也加緊了行動,他的行動包括兩方麵,一方麵是關於辦新報紙的事,另一方麵是為了爭取主辦全國日報發展研討會。兩件事與報社來說都是絕對的大事,也是別人辦不了的大事。

一大早他就來到了辦公室,準備各種文件和報告,他要到省委部和省委辦公廳去一趟。在辦公室他把一天的工作向天賦做了‘交’代,帶上羅曼就出發了。

羅曼問張界:“我們舉辦全國日報發展研討會的把握有幾成?”張界反問她:“你看呢?”“我看一切在你!”“這話怎麽講?”張界現在對羅曼是越來越器重了,有好多事情他們的觀點都會一致,商量問題也不費勁,有些問題羅曼不應該知道的,張界也會告訴她,還和她商量如何辦理,羅曼感覺到了,有時還有幾分不安,她擔心別的同誌會對她產生意見,會擔心她想奪權,所以有好多時候她就會有意回避。

張界也許是太器重她了,也沒有想這些。“想聽詳細的?”羅曼問。“是,越詳細越好,反正去省委還有時間,這一路上你就講吧,我也好從中吸取營養,她做決斷。”

羅曼就有條有理的分析開了:“你出麵找省委,我看這兩件大事都會有好結果。先說省委宣傳部吧,你讓他們把主辦全國日報發展研討會的主辦權給你,他們會這樣想。你張總編領軍的報社在東方市是占據地盤最大、曆史最悠久、發展潛力最強的報社,讓你讓辦,在全國新聞同行麵前有說服力;其二,盡管報社前不久因為報道的事情,宣傳部有一些意見,可通過司法程序,問題算是解決了,他們的氣也就消了,也不會再拿這件事來堵你的嘴;其三,前次群眾的上訪加深了他們對你的印象,知道你在業界和員工中的影響力;第四,他們明白這件事情報社不光找他們宣傳部,肯定還會找省委有關部‘門’,省委有關部‘門’可能會答應,他們會落得個順水人情;第五,他們知道省委的主要負責人對你有興趣,他們也不願意掃領導的興。所以,你的兩件事情,在省委宣傳部不會打折扣。申辦報業集團,他們支持。主辦全國日報發展研討會他們更會支持。這關你就過了。”

張界笑笑,心裏嘀咕:你別說,這個小‘女’子的智慧與她的實際年紀不大相當,是個報業奇才,以後定能當大任的。

羅曼繼續分析:“說到省委這一關嘛,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你想啊,能夠得到省委書記副書記賞識的人不多,辦公廳難道就不想辦領導高興的事,尤其是既合理、又合法、又讓領導高興看到的結果的事,辦公廳‘操’辦起來可是最不留痕跡的,外人看不出,內行叫好,滴水不漏的。還有啊,前次你要辭職的事,不是他們給攔下來的嗎?他們決定留下的人,難道就與別的報社領導人沒有一點特別的,就不會找個機會讓他‘露’‘露’臉,證明他們慧眼識才?還有啊,那次群眾上訪還有中央宣傳部的一位副部長啊,省委的兩位領導也會想到他呀,要是等到他出麵的話,省委可就被動了,你說是吧。”

張界還是沒有打斷她,他內心很欣慰,身邊有這樣的人才。見羅曼不說話了,就問:“完了。”

羅曼奇怪的看著他:“張總編,你聽沒有聽呀,你拿我開心呀,好吧,下次呀,我也敷衍敷衍你,看你好不好受?”說著撅起小嘴,一副生氣的樣子。

“你看你看,誰說我沒聽呀,你的金‘玉’良言我是舍不得錯過的。不過你是不是把問題看得簡單了一些,難道晨報的蕭蕭他們就會善罷甘休。還有,我就真的會在領導心目中留下那麽深的印象了,就向你說的那樣?”張界像是問羅曼又像在問自己。

“如果你不信,就等著瞧好了,我絕對充滿信心。有你在我們贏定了。”說完羅曼咯咯的大笑了。鈴鐺般般的清脆笑聲回‘**’在車裏,也浸入了張界跳動的心裏。

省委宣傳部的許副部長見了張界,一改過去的不冷不熱。笑臉相迎熱情接待,並‘花’了一個半小時,專‘門’聽取張界的匯報,而且讓相關的處長也一起參加。聽完張界的匯報,許副部長點頭微笑,相關的處長表示馬上研究他們報社提‘交’的兩個報告。

臨走時,許副部長還勉勵張界,一定要把報社的事情辦好。很少看見張界豪言壯壯語,這次他卻當著宣傳部的主要領導說:“隻要領導們支持在秀列,我一定盡力把報社的事情辦好,不給領導們臉上抹黑,不給組織添問題和麻煩!”許副部長點頭說:“這就好這就好!”與張界和同去的羅曼握手告別。

出了省委宣傳部的大‘門’,他們就去了省委辦公廳,果然不出羅曼所料一路綠燈,暢通無阻。張界向省委書記要求他同中央有關部‘門’打招呼的要求也得到了應允。

張界在回來的路上對羅曼說:“看來你丫頭的話靈驗了,不用‘花’時間去求菩薩了。”張界限高興起來也活象個諳世事的孩子。羅曼更是拽著張界的衣角又唱又扭的,興奮得不知所措。

剛回到辦公室,張界主不接到天副總編轉來的群眾舉報信。並神‘色’嚴峻的告訴他:“張總編,無風不起‘浪’,這件事情如果屬實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張界問:“什麽事,真的那麽嚴重嗎?”

“你自己看吧,保密工作做過了,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但願消息不是真的就好了!”說完,天賦就要急匆匆的離開,出了辦公室又回過頭來囑咐:“看完之後,叫我一聲,不要讓編委辦的小羅傳遞呀!”張界意識到了這封舉報信的分量了。

打開舉報信,他驚呆了,好久沒有回過神來。腦海裏回‘**’著天賦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信是舉報新聞中心主任助理羅曼的,信上說羅曼的丈夫,新近出任晚報的總編輯,羅曼是埋藏在報社的定時炸彈,是最大的新聞間諜,如果處理不好,報社要遭到毀滅‘性’打擊,羅曼遲早要投靠丈夫的,為了報社少受損失,報社應該及早考慮,作好應急準備雲雲。信的落款署名是知情人。

看完這封信,張界的心變得沉重起來。現在左右無人,找誰商量呢?天賦,向來辦事教要,不愛動腦筋,從他看這封信的態度可以看出,他幾乎是相信了。可沒有查清之前,有誰敢說這不是真的呢?要商量,張界隻想到了李枚,不,還有可可。可最後他還是決定找李枚來商議一下。

李枚的意見簡單:不信。理由;這不符合羅曼的為人。張界說:“可對方畢竟是她愛人,那你說,她愛人的忙她都不幫嗎,那她還會幫誰呢?要是真這樣,所有的秘密都會泄‘露’出去,不是等於自家給晚報養了一個通風報信的信使?後果嚴不嚴重?”

李枚一時語塞,但她的頭一個頸的搖:“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我相信她。”張界又問:“憑什麽?”李枚肯定地說:“憑直覺,憑‘女’人的直覺!”

李枚的理由太缺乏說服力,張界又準備叫可可。李枚對他說:“不要吧,知道的人多了,你以為好嗎?”張界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打消了請可可商議的想法。李枚最後出主意說:“我認為,你可單獨找她談談,‘摸’‘摸’底,羅曼不是那種把自己包裹起來的人。”張界不置可否:“再仔細想想看吧!”

但他到底還是約了羅曼,晚上到黑人咖啡廳,並囑咐羅曼一定要來,說有重要事情找她談。

羅曼接到張界的電話,心裏一陣‘激’動,張總編晚上約她喝咖啡,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她猜不出張總編為何邀約她,她甚至希望張總編的邀約裏有那麽一場風‘花’雪月……

張界和羅曼都是準點達約會地點。兩人像一般的情侶一樣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

羅曼今晚穿得非常‘性’感,尤其是豐滿的‘胸’部極度張揚著她的存在。張界盡量避開羅曼火熱的目光。還是羅曼首先打破沉默:“柳葉枚走了好久了,你肯定很想她吧?我都有些想她了。”張界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恩了一聲。

羅曼見此有點後悔,現在真不應該提起另一個‘女’人,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順著這條思路問下去:“想她的時候,你是怎麽度過的,你就一點也不寂寞?”張界說:“你怎麽這樣關心她呀,這於你重要嗎?”

羅曼說:“她於我不重要,可她於我的老總重要呀!關心老總不對嗎?”羅曼猜不透張界的心民。

“談談你吧,羅曼,今後有何打算?聽說你丈夫也進入了報業了?”張界盡量把握話說得親切些,顯得很意地問。

聽總編這樣說話,敏感的羅曼嗅出張界的弦外之音。

羅曼直率的問張界:“你聽到什麽了嗎,關於我?”

張界搖了搖頭說:“不,沒有,隻是隨口問問。”

“難怪,今天我回到辦公室,發現同事們的眼光都怪怪的,開始我還奇怪,我和你出去一趟就那麽不正常嗎?不過,說實話,張總編以後你外出,還是少叫我為好,我早就想過,我不是報社的主要領導,老是和你一起不好,有人會認為我想出風頭,更以為我想出人投地。其實,我不是那樣的人,要是那樣,我丈夫不是到了晚報了嗎?我要圖個一官半職也還算容易,可我是我,我不是別人的附庸。”羅曼隻顧自己說話,張界卻聽得張口結舌。他沒有想到羅曼這樣直率,想到那就說到那,他更不能製止她,隻能由她去說。

“我就想不通,做報紙就做吧,怎麽老是製造些麻煩,煩自己還不夠,老要煩別人,這樣的人最可惡!”羅曼還要憤憤地說下去,張界向她擺擺手:“羅曼,不是這樣的。”

羅曼雙眼盯著張界:“不是這樣?那麽究竟是怎麽回事?”

張界覺得隱瞞沒有必要,索‘性’全盤托出:“有人舉報說你丈夫已經到晚報當總編,你知道現在報社處於關鍵時期,保密工作尤其重要,但這件事卻一直不曾聽你提起……”這回該輪到羅曼吃驚了,她那雙大眼好似眨不動了似的,眼珠子一動不動。長長的眼睫‘毛’下眨的時候,晶瑩的淚水就不斷往外滾……

也許,羅曼並不是因為報社有人舉報她而流淚,或許更多是因為丈夫,家庭。作為年輕貌美,正直青‘春’的年輕‘女’人,羅曼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事業不是第一位的,內心深處渴望被愛,被牽掛,被寵……那才是真正需要的。她羨慕柳葉枚的幸福,羨慕她有一雙牽掛的眼睛,羨慕她有高貴的寄托。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總之心裏特別渴望擁有那一種東西。

她恨丈夫,厭惡丈夫,鄙視丈夫,自從有了那醜陋的一幕,她們的婚姻算是走到了盡頭了。那以後,她們見麵再沒有說過話,像路上的陌生人,彼此互不相幹。丈夫做了很多努力,一再地在她麵前說,他跟那‘女’人絕對是逢場作戲,隻是為了加強投資方的關係。甚至開導羅曼說這樣的事,在日本是一種很流行的生活方式雲雲。可羅曼最終還是無法原諒他,她認為破了的鏡子是無法重圓的,即使修好了,也還是破的。

也許,在觀念上羅曼的丈夫沒有錯。但這是在中國,不是在日本。還有,這樣的事怎麽能發生在家裏?羅曼的絕望不是沒有理由,野‘女’人都帶回家來上‘床’,這難道不是對我這個妻子的莫大侮辱嗎?至少可以看出丈夫是不在乎她的,或者根本就沒有把她們放在眼裏。這樣的婚姻不會有救了!羅曼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流血。

這些日子在辦公室,高峰看他的目光也變得‘陰’冷‘陰’冷的,別人也許不能理解她羅曼的為人,可新聞中心的同事,甚至連高峰都在懷疑她。人言可畏呀!

麵對張界,羅曼不知從何說起,隻是委屈的哭個沒完,鄰座的人都受到了影響,張界不得不提醒羅曼,羅曼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其實鄰座的客人也隻是把羅曼的哭泣當成了向情人撒嬌的方式。

羅曼情緒緩和下來,突兀地對張界說:“我沒有丈夫。”張界有些驚詫,但他沒有打斷羅曼的話。羅曼把她這段時間以來的苦楚,全部倒了出來,包括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說完她顧做輕鬆的笑了,眼裏隱含著淚‘花’。

張界輕輕拍拍她的肩,羅曼的眼淚就又大滴大滴掉了下來。張界如何安慰都無濟於事。

羅曼要了酒,張界知道勸不動,索‘性’懶得勸,任憑她胡‘亂’的喝一氣。

眼看羅曼就醉了,張界也沒有辦法,他急中生智對羅曼說:“小羅,要不要給家裏打電話?”羅曼醉眼朦朧的問:“你還想把我推進火坑嗎,我是不會回去的,今晚,你就是我的,對,你就是我的!”張界眼見羅曼是喝醉了,琢磨著該用什麽辦法對付一個醉酒的‘女’人。

結果,張界隻好把她帶到了一家賓館住下,自己在一旁照顧她。

這一晚,羅曼說了許多胡話,也許是真話,不是有酒後吐真言之說嗎?她說她是如何的愛戀著張總編,又說她知道張總編心裏裝著柳葉枚,說自己隻是想做他的情人,並不會與柳葉枚較高低。整個晚上,羅曼都在尋找機會對張界投懷送抱,可每一次都被理智的張界擋了回去……

羅曼所有的表白,張界聽過就忘了,把它全當成了一個‘女’人喝醉以後的胡話。

天亮以後,張界對羅曼說:“我可是什麽也沒見到,什麽也沒聽到啊,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就不要上班了吧?”

清醒後的羅曼有些後悔,她說:“對不起,張總編,在你麵前丟醜了。”

張界輕鬆地說:“誰沒有失意的時候,沒有痛苦的時候,在這個時候還有朋友,不也是一種快慰嗎?”

“謝謝,真的謝謝你。你剛說你什麽也沒看見,我也對別人說過,沒想到你今天也對我說同樣的話,你是真的關心我,愛護我的。”羅曼雙眼紅紅的。

“哦,同樣的話,你對誰說過?”張界問。

“他是我的下級,也是你的下級,同樣是為了保護我。人我就不說了,我心裏‘挺’感‘激’你的,這種感慨好久沒有了。”羅曼講。

張界:“那就應該珍惜,哦,不,是珍藏。”

……

羅心和李枚向編委會匯報在京活動的情況,這次報社‘花’去的活動經費高達三十萬元,但所有人都清楚,有些錢不‘花’是不可能的,不‘花’該‘花’的錢想辦法新報刊更是沒有可能,辦不了新報刊成立報業集團就會成為泡影,所以,大家認為,隻要能拿下新的報刊號,‘花’點錢是值得的。總的情況還算良好,運作也還算順利,現在的問題出在那位副部長身上,羅心他們隻能如實匯報,請大家一起想辦法。張界對此的回答是:讓省委書記和北京的有關部委疏通一下,估計問題不會太大,也不會出現攻不破的難關。

至於報社主辦全國日報發展研討會的事,現在已基本敲定,省委宣傳部已正式行文,批準了張界代表報社遞‘交’的報告。組建報業集團的構想同樣獲得了省委宣傳部的強力支持。兩件事情省委也表達了同樣的意見。報社的創業氛圍日漸高漲,各個部‘門’都在加緊行動,準備迎接報業集團的正式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