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潛龍抿唇不語,強自克製,不流露出太多表情:“不得不說,你給了我太多驚喜!你手中的那把神品兵器,可能是我們神劍山有史以來最優秀的作品,不論如何,它都絕對不能落在你手裏。”
聶星淳微微蹙眉,縱身一躍,跳到丘潛龍身邊,冷眼看向葉雲:“和他多說什麽?這種忤逆道義的人,殺了便是。”
“你也有臉說我?殺不殺我暫且不提,我剛才,倒是在腳下這樓裏看到了一個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葉雲冷笑一聲,幸災樂禍道,“可惜,他應該已經死了,那是你兒子吧?”
聶星淳臉色瞬變,他竟然忘了,神劍樓傾塌時,聶星海還在樓上!
聶星淳抬手,電芒從他周身剝離,遊走於神劍樓的牆壁上,像是拂去灰塵一般,將樓層的外牆粉碎成細小碎末,緊接著吹飛,他將一麵牆整個去除,從外麵得意看到內部的構造,而他看到一個身穿龍鱗甲的男人,靜靜躺在其中,胸口被一根木榫穿透,但尚且沒有氣絕。
“星海!”聶星淳平靜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痛苦的情緒。
他從上方一躍而下,跳進廢墟,在聶星海麵前半蹲下來,出手握住自己兒子的手。
葉雲看著這一幕,發出一聲嗤笑:“還沒死,看來你運氣不錯。”
聶星淳覺得自己運氣的確不錯,身為修士,隻是被巨木穿透胸膛,並非是足以致死的致命傷,隻要好好療養,還能活下來。
聶星海手腕一翻,掌中出現幾顆丹藥:“星海,快服下!”
“爸,你終於、終於看我了。”聶星海暗淡的瞳孔,怔怔盯著聶星淳,每說一句話,口中就會湧出血來。
“別說了,快服下!”聶星淳壓著嗓子道,將丹藥塞進聶星海的嘴裏。
聶星海依舊盯著自己的父親,本來還有些微弱光彩的雙眼,卻緩緩黯淡下去,最終變得空洞,沒有一絲生機。
他死了。
“看來是順利死了,其實他本來能活,不過我用我的槍紮了他一下,元神受損,自然活不久。”葉雲冷笑道,說出這番話時,他心中無比爽快,因為他終於報仇了。
自己曾經失去師蘭初的滋味兒,如今也讓他好好嚐一嚐!
“聶星淳,七曜和聶星海的死,感覺如何?”葉雲冷冷道。
觀眾席已經完全破碎,那些前來觀戰的長老,無聲地看著這一幕,雖然死的隻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金丹期修士,但因為這名金丹期修士的身份,給了他們足夠大的觸動,每個人心中,都有些駭然。
固然,葉雲這麽做,波及家人,行為頗為不正,但現在聶星淳要殺他,他也沒理由講究什麽道義。
因此,對葉雲的做法,實在是很難做出客觀的評論,這種走到窮途末路的人的極端報複,總令人唏噓不已。
“葉雲竟然殺了聶星海,這種行為,令人不齒。”孫天昊說道。
冷青衣歎了口氣:“但那個星羅宮宮主也要殺他,別人要殺你,你還和對對方講道義,這難道不傻嗎?”
“哎——,你說的也沒錯。”孫天昊搖了搖頭,感慨萬分。
場地中,聶星淳身體無力地癱坐在地,雙目無神地盯著自己兒子的屍體,本來光芒四溢的雷光,也收斂了少許,覆蓋在他的體表,發出略帶哀傷的嘶鳴,像是在呼應主人此刻絕望悲傷的情緒。
這是他唯一一個兒子,雖然聶星海的天賦沒有七曜這麽高,但是……那是他最後一個兒子了。
聶星海最後是帶著滿足離開的,但他的話語,卻深深刺痛聶星淳的心,聶星淳回想自己對長子的所作所為,就知道,自己太過偏心七曜,完全忽視了星海的感受,一直以來,他完全沒從自己這裏分得一絲父愛,隻是單純作為一個工具人般,履行著身為兒子的義務。
屈辱、愧疚、悔恨,種種情緒像是潮水一般吞噬了聶星淳的心,對兒子的疏忽,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悔恨,對兒子之死的悲痛,最後都轉變成了對葉雲的憎恨,那種極端的情緒夾雜著暴怒的火焰,如火山般從心底的裂縫迸發出來,吞噬了聶星淳的理智。
“啊啊啊啊——!!”
九天之上,雲渦的最深處,傳來沉悶的雷鳴,丘潛龍朝後方小跳一步,輕輕鬆鬆就跳出了十幾米,他也知道聶星淳此刻已經失去理智,不顧一切想要殺死葉雲,若是此時不走,說不定待會兒就會被波及到。
當然,他並不打算退出展現,他要遠程幫助聶星淳,一同擊殺葉雲!
那十三把神兵重新飄回丘潛龍背後,在他身後靜悄悄飄著,隨時準備出擊。
伴隨那一聲悲痛的嘶吼,天上的星辰依次明亮了一遍,而後一道刺目的雷霆從萬丈蒼穹劈落,狠狠砸在神劍山廣場中央,直接將神劍樓廢墟劈成了齏粉,在耀眼的雷光之中,丘潛龍依稀看見,聶星海的屍體都變成灰燼,緩緩消散。
這雷霆並不似尋常閃電一般,炸裂一瞬就消失無蹤,反而如同瀑布一般,灌注在聶星淳上方,曆經樹苗,雷柱才緩緩收攏邊窄,最後消失。
終於能看見東西了,孫天昊放下遮擋視線的手掌,看到眼前情景時,整個人木在原地。
“那……那是什麽?!”
冷青衣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她還是金丹,尚且不知分神期修士有多少神通,不過,從孫天昊師叔這種表現來看,這一神通,明顯不是尋常分神所能做到。
屹立中央的聶星淳背後,矗立著一個巨大的藍色透明虛影,像是放大的聶星淳似的,將本體籠罩其中。
葉雲神色凝重地盯著這一巨大虛影,心情複雜。
上一次來青蒼派討伐時,沒見他使出這一招,看來這一招是連聶星淳都要付出不小代價的絕強殺招!
他是真的瘋狂了。
不過,這正隻有這樣的瘋狂,才能讓葉雲喜悅,他一直都在等待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