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出世篇 第二十九回 翩翩嬌龍戲白雪5

小雪凜然不懼，左手繼續驅策清風劍，右手二指捏成拈花之狀，一聲輕叱“散！”菊英劍應聲而出，**開一圈金色光華。將無形風刃擋掉大半，偶有少許漏入內圈，也被護身的清風劍數化解。

如此反複施為，**劍清除障礙，慢慢飛入山穀。小雪俯身探察，隻見穀底霧氣衝騰，山道頭處山體凹陷，露出一個又大又黑的洞口。紅袖叫道：“金光洞！金輪法師早先布設壇城，心就那裏！”小雪推測魔教重地，必有魔頭防守，於是一邊抵擋風刃，一邊徐徐降落，瞪大眼睛觀察穀地裏的情形。

山洞前方有塊大青岩，雲霧縹緲，如薄簾輕輕卷起。平坦處果然出現三個怪物，呈品字排列。裏麵那個身高三丈，體闊尺，幾乎是個正方形。沒脖子沒腦袋，隻圍著獸皮戰裙，手持長矛蹦跳搖擺。

怪物對麵有位老者，背影矮小須皓白，看不清相貌，拿著根小樹枝手舞足蹈，動作與那怪物相仿。兩者間有個赤藍臉的惡魔，同樣袒胸露背，腰間掛了大大小小十多麵羯鼓，揮舞鼓槌使勁敲擊，嘴裏還“呼呼哈哈”的打拍子。

風夾雜的鼓點，就是赤魔所。狂飆隨鼓聲起伏穿刺，滿山樹倒石碎，威勢尤為可怖。小雪離山岩僅距裏許，每接近幾尺，“風刃”便密集數倍，漸漸支絀難擋。

但她性子倔強，遇挫彌堅，猛然雙手合掌齊揮，清風劍與菊英劍雙劍合璧，劍光閃耀如日天，範圍足有餘裏。穀頂山峰被劍光截斷，“轟隆隆”坍塌滾落，砂石激揚直衝霄。

紅袖魂飛魄散，道：“少奶奶威悠著點，我怕你的劍氣。”隨即隱身縮體，鑽進戒指裏躲避。小雪奮力施展劍術，再近了兩三丈，終於真氣難續。狂風將她吹得接連翻滾，猶如飄零無依的落葉。掙紮招架之際，忽感肩頭刺痛，已被風刃劃傷。

正危急時分，腦後傳來龍靈的話語：“野丫頭隻知蠻幹，峨嵋派的麵子給她丟了。”

巨影蜿蜒，飛龍盤身而降。桃夭夭跨坐龍脖之上，向小雪伸出手臂，急道：“小雪師妹，快過來啊！我保護你！”

小雪怒道：“走開！”還想奮勇往下衝，忽然飛龍擺尾，扯起漩渦狀氣團。小雪真氣消耗太多，無法穩住身形，被氣旋卷入高空，身不由己的脫離了險境。

靈道：“逞強的野丫頭，老老實實待著罷！”輕扯龍須，小龍盤曲騰轉，周身鱗片燦若天河群星。滿天雪花逐漸匯攏，以龍身為心旋繞，形成巨大的白色護罩。兩人置身其，絲毫不受風刮。桃夭夭記掛小雪安危，極目她所處位置。靈道：“相公放心，有我，野丫頭傷不了半根頭。”

頓了半瞬，她接著道：“雷，生於電滅；風，住於驟雨，天象變化蘊含生克之道。對付烈風，就該用雨水消減風力。仗著蠻勁兒死拚，那是頭腦簡單的蠢貨。”解釋的同時，潛運意念施展仙法。那飛龍抖身長吟，四方雪花立時凝成雨點，雨滴又浸潤風刃，紛紛揚揚遍灑山野。

片刻間，沸騰激**的雲空，逐漸趨於平靜。雨水起了效果，風止住了，山色寧和如丹青水墨，令人倍感清爽。

桃夭夭鬆了口氣，道：“果然大有長進，都會呼風喚雨了。”

得到他的稱讚，比什麽都開心，靈笑道：“咱們騎誰背上？人家岷江神龍的子孫，天生會興雲布雨！我隻是略施小法，激了小龍自身的神力。”

小龍似也受用讚揚，抖擻精神伸脖嘶吼，猛地吐出一團火球，直飛那赤惡魔的頭頂。

雨水化解狂風的時候，那惡魔已慌了手腳，瘋般猛敲羯鼓，“呼呼嗬嗬”吆喝不絕。此刻火球來勢凶猛，惡魔愈加惶急，挺起鼓槌正麵迎擊。一瞬間火團轟然爆裂，烈焰四射。惡魔燒著了頭，立即拋掉鼓槌，抱著冒煙的腦袋咆哮撲打。

龍靈道：“跳舞的是刑天，敲鼓的是夔相，均為上古魔神。我控製小龍脫不開身，相公快去收拾它們！”以絲帶纏住桃夭夭的腰部，輕推他的後背。桃夭夭離開龍背，仿佛乘坐車駕，輕飄飄的落向大青岩。

靈又道：“夔相全靠敲鼓作法，失了鼓槌就是廢物。相公用他的鼓槌敲擊刑天頭顱，可以一舉戰勝兩魔。”

桃夭夭聞言省悟，記起古書裏的描述“刑天與天帝爭，帝斷其，乃刑天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持幹戚而舞”尋思“老天爺打敗刑天，正是攻擊他脆弱的頭部。我依法施為也能獲勝。”轉念又想“靈兒讓我擊敗守洞的魔鬼，顯然要成全我救人的功勞。唉，怎生想個法子，把這功勞給小雪得到才好。”

思未果，腳板已經觸及實地。那根鼓槌正落腳邊，桃夭夭撿起來直奔刑天。跨了兩步又停住，盯著刑天直愣，暗想“哎呀，這家夥的頭哪裏？”

遠處靈催促“快啊，相公快打！”，近處夔相蹦來竄去，眼前刑天樣貌猙獰。桃夭夭生來害怕妖怪，這下子是手足無措，倉皇間回頭欲逃，卻看那個白蒼蒼的老頭，正搖臂擺腿，跳著與刑天相同的舞蹈。

桃夭夭既納悶又緊張，腦念頭千奇怪“這老頭是何妖魔？莫非這是刑天的分身法！”越想越真切，偶然舉目，遙望小雪飛降雲端，正星馳電掣往這邊趕來。他暗自歡喜，忖道“老家夥是刑天的分身，不用多想啦，打倒魔怪幫小雪建功！”

夔相的腦袋不敢敲，刑天的腦袋找不到，唯獨老頭兒的腦袋現成，此時不敲待何時？桃夭夭仰天大叫：“小雪，我解決妖魔，你快去洞裏救人！”舉起鼓槌，使出吃奶的力道，“乒乒乓乓”左右開弓，照著老頭腦袋連敲十幾下。

老頭兒不躲不擋，硬挺著挨打，臉上看不出半點痛苦的表情，隻是額角鼓起好些個大紅疙瘩。桃夭夭暗生疑竇“妖魔也會鼻青臉腫？別是我打錯人了罷？”當下收起鼓槌，試探著問道：“老老老大爺，你是人是鬼？”

老頭兒微張嘴唇，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是，峨嵋亂塵。”

注1：《山海經》關於刑天的描述“刑天與天帝爭神,帝斷其,葬之常羊之山。乃刑天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幹戚以舞”。本書略加衍變，將刑天的魔法具體為破天舞。

注2：關於“夔”，古籍有兩種傳說。一說是雷澤的獨腳怪獸，用其骨做鼓槌，皮做鼓麵，敲起來震天動地。一說是舜帝的樂官，主持製樂教化的工作。本書的魔神夔相，是結合兩種傳說虛擬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