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出世篇 第十二回 血域處處索命傷1
伏柔天王盾乃劍仙徒獨有的法術,煉成後堅若金城,有質無形,且能吸收各種傷害,轉化為己方法力。似此變害為利,遇強愈強,實屬玄門頭等絕學。但有一樣,此法以本身丹田氣血為基礎,斷斷不可缺失。修煉者倘若嘔吐腹熱血,哪怕僅僅幾滴,也會真氣倒逆,經脈錯裂,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
當時李鳳歧噴血如箭,比尋常嘔血嚴重倍。歐陽孤萍素來喜怒無色,也嚇得尖聲慘呼:“大師兄有難!”燕盈姝急施醫術,以還魂針紮入他胸口要穴,搶氣血倒逆前封閉心脈。峨嵋眾徒聞訊驚慌,扭頭望過來,一時忘了麵前的魔王。
奇怪的是尾黿並未趁勢進襲,撐展四爪平伏於水麵。一灘血汙從殼底浸開,把海水染成深紅色。看樣子魔王也受了重傷,卻不見它掙紮,隻沉穩的趴著。血水蔓延形成大片紅域,連遠處的船隊都包納其內。
歐陽孤萍駕行雲符飛近,托住李鳳歧胳膊,急問:“怎樣?”李鳳歧道:“散開叫他們快逃第四條尾,無常”又捏桃夭夭肩頭,喘息道:“天王盾,快”
就這時候,尾黿伸頸長嚎,大海轟然沸騰,赤紅海域升起霧氣。桃夭夭忙使天王盾,終是慢了半拍,盾形打開遮住了龍靈,黃幽,孤萍,燕盈姝,李鳳歧。而馭獸眾徒和小雪,連同遠方的神獸艦船,統統被紅霧籠罩。丹鳳和麒麟消失了,蘭世芳和許大安現了原身。唐連璧覺察危機臨頭,乘北辰玄星馳出千裏開外,總算逃過一劫。
霧氣瞬即消散,海水血紅。小雪等人被紅霧熏蒸,身體僵硬的懸半空,如同落入蛛網的飛蟲一般。
李鳳歧已陷入半昏狀態,斷斷續續的道:“無常,了血毒變成活屍魔芋大夫,給他們解毒”桃夭夭似懂非懂,隱約想到那片紅霧有毒。黃幽,孤萍聽了暗驚“這下糟了,成了血毒活屍,如何逃的掉?”
“血毒活屍”這名稱傳自海外,據說南洋海島上有種巨蜥,利齒含藏奇毒,撞著人畜隻咬一口,並不費力撲捉,潛伏暗處靜靜等候。毒的獵物走不遠,死不了,無藥可治,圈子裏掙爬打滾。三五天後活活耗了氣力,巨蜥才近前吞食。因為獵物雖生猶死,當地人呼之為“血毒活屍”。妖界某些怪獸也有此等技能,仙家統稱它們為“毒龍魔獸”。
尾黿乃妖獸王者,具備所有毒龍獸的戰技。一條尾巴呈蜷收於腹部,每逢血光大盛時啟用。將血氣轉化為毒霧,困住對手無法遠逃。其狀詭異,仿佛陰間鬼吏追命魂,因此那尾巴名叫“無常”。孤萍和黃幽悟出含義,急叫:“天王盾守嚴密!休教半點紅霧滲入!”
就聽“轟呼”巨響,紅霧再次從海裏騰起,尾黿擺動“無常”,劃水飛速逼近。
歐陽孤萍喝道:“桃夭夭!”一張“行雲符”托住他足底,一張“無咎符”到他腦後。桃夭夭氣貫雙膀,半空紮定樁子,打開神盾隔絕毒霧。隻見盾體火星濺射,霸王鞭劈頭打來。這時李鳳歧昏過去了,桃夭夭獨擋魔王,畢竟功法欠精,重壓之下耳輪嗡響,鼻子裏黏糊滴答,淌出兩條鮮紅帶血的鼻涕。
歐陽孤萍驚問:“桃夭夭,你吐血了麽?!”
桃夭夭道:“沒沒吐,是流鼻血,近生薑吃的多,虛火太旺。”
但孤萍的驚呼已傳入龍靈的耳。她全神抽剝內丹的邪氣,一念專注,忽聽相公“吐血”了,立時心神大亂,邪氣逆衝心房,龍靈“啊”的一聲往後仰倒。黃幽急忙伸手救應,不敢摟她的腰,拉住胳膊大喊:“靈師妹,靈師妹醒來!”
桃夭夭急忙回頭張望。歐陽孤萍斷喝:“守好天王盾!”但他失去了龍靈的輔助,內丹的邪氣攪亂純陽真氣,倉猝間竟放不出天王盾。
那邊尾黿狂嘯如雷,似要起後一擊。這邊防線全潰,峨嵋眾徒已無任何屏障。桃夭夭頭皮麻,暗叫“這回完蛋啦!完蛋王八爪下,豈不成了王八蛋。”
卻見尾黿凶焰大減,吼聲越來越低。忽然,縮頸收起爪子,打個大水花鑽進波濤,不見了。桃夭夭呆了半瞬,扭脖子東張西望,海麵蒼茫一片,哪兒還有尾黿的影子?他摸了摸李鳳歧腕部,尚有微弱的脈搏。又掛念龍靈安危,喚道:“靈兒!”
龍靈本已半昏,聞聽他的呼喚,奮力掙開黃幽的手臂,借仙飛到桃夭夭身邊,急切間不免嬌軀顫晃。桃夭夭一把攬住她腰肢(黃幽眼珠幾乎瞪爆),問道:“喂,沒事罷?”龍靈道:“沒事。”桃夭夭道:“老烏龜昏,居然放過了我們!”龍靈搖搖頭,手指天邊道:“不,是太陽,是太陽的緣故!”
夕陽西沉,後一抹金色,也將消失於海天頭。龍靈道:“尾黿進攻之前,每次先朝太陽方位吞咽。太陽光必是它力量的源泉。這會兒快天黑了,那怪物失了魔力,就潛入深海躲藏。”桃夭夭道:“嗯,言之有理,還是靈兒心細。”
果不出所料,餘暉隱沒的那一瞬,魔氣隨之消解。小雪等人象是鬆開了繩套,紛紛墜向大海。黃幽運用遁甲搬運法,帶攜眾人返回船隊。
時當入夜,各船點起燈火,照亮暗紅色海麵。不時淒風刮過,血腥味熏人欲倒。召英命水手揚帆轉舵,另尋幹淨的海域停駐。燕盈姝製止道:“萬萬不可開船!你們都了血毒,離開這片紅色海水,立當氣絕,再無辦法可救。”
召英忙問詳情。燕盈姝道:“你們毒入經脈,已是活死人了。這紅海血風濃烈,卻可使呼吸心跳延續如常,倘離開此處,你們心跳立即停止,真實的死狀就會顯現。”說完,她平靜的走開,照料李鳳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