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出世篇 第二十三回 詭局巧解勝烏曹3
其實龍靈本來不知妖法的根底,入店之初困倦思眠,多留了個心眼,用仙纏係桃夭夭手腕,隨後潛運攝魂門的“息神駐夢”之術,進入睡眠狀態,借以安守神魂,同時留意廳內變動。加入攝魂門修道以來,她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散而漫之,隻學會這初級“駐夢術”。然而運用恰如其分,臨機應變之妙,反使粗淺的法術揮了大的功效。
擂賽如火如荼,眾妖怪賭輸喪命,店內的事變龍靈已知覺。夢深思長考,感覺是老板娘掌控全盤局勢,妖魔輸了任由宰割,毫無反抗逃跑之舉,似乎了某種範圍極大的惑心魔法。於是她守神安睡,不敢輕易蘇醒,借夢囈叮囑桃夭夭“千萬別弄醒我”。待峨嵋派陷入絕境,桃夭夭殺性大,龍靈無法再置身事外,隻好冒險醒來應戰。適當移步上台,耍弄小妖,老板娘就旁邊,自己的神誌法力無絲毫異常。方知那“大範圍妖術”已失效,再看天空飛雪頓止,她終於想通了――月夜飄青雪,正是尾龜施法的重要步驟。
暗地裏綜合諸多線,緊張的梳順條理。龍靈表麵故作鎮靜,微笑道:“貴店的奇兵已破,老板娘命我手,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尾龜含笑搖頭,安詳的眼神深邃莫測。這下輪到龍靈心裏七上八下了,眼看旁敲側擊無效,隻得換個戰術,開門見山的道:“武藏丸雖已自殺身死,卻把殺欲傳給了桃公子。老板娘如講明消解之法,我可讓你離開鎮妖塔,與丈夫尾黿團聚,你看怎樣?”詞鋒咄咄,直指對方有“消解殺欲之法”,並開出夫妻重會的條件,但尾龜反應淡漠,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的,隻比木樁子多了兩個耳朵。
這下龍靈慌了神,手心裏全是冷汗,尋思“她裝聾作啞,這如何是好?無論如何她要出招,才能尋機破解,這麽著僵持於我們大不利。”心頭怦怦跳,移目四顧,又想“此處是她的老巢,延俄過久必生不測。”幾想主動攻擊,但對手智謀法力強大,硬拚取勝把握極小。龍靈畢竟是弱質少女,次遇到旗鼓相當的強手,難下破釜沉舟的狠心,惶惶然心悸,暗覺危險正迅速逼近。就令人窒息沉寂,忽然店門“蓬”的撞開,幾個妖怪大踏步闖進大廳。
龍靈打了個寒戰,暗道“完了,老板娘使殺手鐧了,這時候什麽妖怪來住店?定是老板娘的爪牙。”忽聽那妖怪叫喊:“夥計呢?怎不迎客?不做生意了嗎?”嗓音清亮,香氣隨之飄送,竟是那浪**公子的風慕雲。龍靈心神大震,急智陡生,忍住端坐原位,瞧他意欲何為。
風慕雲手裏扯根金鏈,拴的是牛馬二怪,連拖帶拽緊走幾步,東張西望的道:“客人呢?豬總管何?陰屠場空了場子,倒是一樁鮮事。”
尾龜咧開嘴,衝龍靈陰慘慘的笑道:“龍小姐,我的性命你手裏嗎?待你勝了風馬牛三怪再說罷,可別被他們生吞活剝了去。”言下之意,先前有恃無恐,隻因早知風慕雲要來。
一聽這話,龍靈懸著的心卻落定了,暗合計“原來如此,我當老板娘有什麽厲害的底牌呢,卻是算到了風慕雲會出現。風慕雲自負倜儻不群,不象經常住店的賭徒,老板娘怎知他的行蹤?未卜先知的神術,諒她不會。”轉念一想,登時明白了“那青雪遍灑四方,暗藏邪法,定能感應遠近妖氣的移動。風馬牛的法力比我強,也是青雪偵測所示。老板娘斷定我會敗給三怪,自覺占了優勢,這才開口向我示威。”調動心智疾思,將幾個疑團接連破解。
正想著,尾龜招呼道:“不及三友是稀客,老婆子有失迓迎。”
風慕雲一驚,望過陰暗大廳,看清老板娘坐台上,躬身道:“豈敢豈敢,大東家神通無量,小可怎敢叨擾。今晚隻為追蹤盜賊,稍待逗留便辭……”視線觸及桃夭夭,登時張口結舌,又望向龍靈,呼吸陡然粗重,驚怒的眸子**陡熾。
龍靈沒把他放眼裏,接續前言問:“我剛才提議如何?消解相公的殺氣,換你夫妻團圓,老板娘可願做成這樁交易?”
尾龜尚未答話。風慕雲突狂吼:“小賊好找啊!打聽鬼雄關去路,當真跑這來了。可恨累我追過萬裏荒澤,險被死靈所害!”
尾龜道:“風老大因何怒?”
風慕雲手指桃夭夭,眼眶幾乎睜裂:“偷我扶桑龍輿,這狗娘養的小賊,膽敢堂而皇之的睡大覺!”翻來覆去隻罵桃夭夭,竟不提龍靈的罪責。但“狗娘養”三字傳入耳,桃夭夭如何按捺得住?睜眼怒道:“你個賊喊捉賊的**,調戲有夫之婦,早該問個死罪!”
風慕雲道:“什麽有夫之婦,胡說八道!”
尾龜笑道:“一邊說盜取財物,一邊說調戲妻室,此案怎生判定,還請亂塵大師示下。”轎內亂塵閉目運功,正到了成丹關鍵時刻,周遭變故皆置之外。尾龜轉向龍靈,道:“龍小姐以為呢?”龍靈道:“我隻想為相公消除殺氣,別的事不想管,老板娘快些答複罷!”
風慕雲奇道:“相公?對了,好象聽你這樣稱呼過,難道這小子……”
尾龜道:“是啊,人家是小夫妻呢,如膠似漆的熱乎勁,實實教人心癢。嗬嗬,龍小姐我說的沒錯?”龍靈不言語了,靜默半刻,蛾眉輕揚,應道:“沒錯,桃公子是我丈夫,我就是他的妻子。”麵對魔怪刁難,加上追問無果,她漸感焦煩,從心底忽生一股倔強之念,暗想我生是相公的人,死為相公的鬼,誰能怎麽著?出言堅決,越連“未婚”都省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