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出世篇 第三十回 隻待雪晴萌新芽6

召英道:“召猛雖是教主親子,叛教害友的大罪他難逃其咎。敝教隻南地活動,不便深入原,望玄門代我們懲罰叛賊。召猛如果逃回南邊,敝教教主定親縛其身,送上峨嵋山領罪。”

蘭世海拱手道:“蒙教主高義,多次襄助,敝派十分感謝。現今原臨危,玄門正集力備戰,敢問馭獸門的神獸還安好麽?”馭獸門南疆調訓神獸,曆時達數年,礙於人手所限,常請花教代為照管。

召英道:“南海之戰損失兩成,餘下多數安存於嶺南嘯風大寨,敝教派派了重兵看守。但嶺南到此千裏遙遠,憑敝教之力實難運抵,神獸總計十五頭,還請馭獸門仙師自行運送。”說到此臉現戚色,低聲道:“近聞桃師尊亡故,馭獸門追剿金輪教未果,眼下又要返山奔喪,大約騰不出時候到嶺南來。”

蘭世海道:“奔喪是不必了,馭獸門已查到敵蹤。前日大師姐飛鴿傳書,命他們剿滅邪教後立刻轉往嶺南,貴方可嘯風寨等待會合。”

兩人對話傳入耳,小雪心頭怦然鹿撞,暗想“峨嵋師尊身亡,外弟子竟不奔喪,這是什麽道理?難道桃……他沒有死?”這念頭一起,立時花容雪白,攥緊胸口衣襟,歡喜的喘不過氣。白狐輕趴她膝頭,仰頭“呱呱”低鳴,擬作安慰之態。

召英道:“敝教謹奉號令,另有下情稟陳。那玉南香是大明孔雀部族長的獨生女,祖上信奉上座部佛教。玄門有意收她為徒,敝教不敢置喙,隻請放她歸家見過父母,向族人講明原委。”

蘭世海笑道:“郡主所命,本派怎好強違。隻因神農門正實施一個大計劃,期間若少了人,致使進程受阻脫節,勢必危及本派師尊。南香姑娘先參與其,尚須月餘方可完任。一旦計劃完成,立刻送她回貴處。”召英欣然道:“她能回去一趟就好,不爭時候早晚。仙師如此體諒顧全,我代孔雀部族長多謝了。”

小雪暗忖“神農門的計劃受阻,怎會牽涉師尊安危?師尊死都死了,還談什麽安危?魔芋大夫他們擅長救死扶傷的醫術,集全力辦事,連玉南香都加入了,難道是想讓……讓他起死回生!?”

諸事商議停妥,召英向蘭世海告辭。其實她心裏也充滿疑惑,但知玄門臨劇變,外人不好多問,還是早趕往嘯風寨要緊。剛轉過身,看小雪坐那裏,召英含笑點頭致意,領人從她身旁走過。

小雪卻恍若未睹,直著眼出神。蘭世海道:“東野師妹到了,我讓尹赤電嚴守洞口。”似有機要秘務談論,命人先把守門戶。麻姑坐姿未改,輕飄飄的移至屋,說道:“不必了,複活師尊的行動接近尾聲,秘密守無可守,許多弟子早都知曉了。”

話沒講完,小雪如電流穿身,撲上前道:“你們要複活他!複活師哥!”蘭世海道:“師妹,你先別急。”小雪幾乎撲到麻姑身上,猛覺言行冒失,稱呼不當,定住神磕下頭去,道:“拜見前輩。”麻姑道:“你坐好,我從頭講給你聽。”小雪道:“是。”低坐到旁邊,衣帶袖角不住微顫。

麻姑轉向蘭世海問:“人死可否複生?”

攝魂徒回答:“依據攝魂門法理,魂體若全,可招魂歸竅,令死之人生還。”

小雪忍不住插言:“宇宙鋒殺人會滅掉魂魄!我親眼看他滅魂,骨肉化灰燼,而且內丹也丟失了!”

麻姑手掌下按,示意她保持安靜,道:“別急,聽我們慢慢講來。”又問:“魂體隻存於心竅麽?”借著雙方問答辯論,易闡明複雜的法理。麻姑此舉看似突兀,卻是古代宗派點撥門徒的常用方式。

攝魂徒答道:“三魂七魄皆以心為歸處,故心髒又稱‘魂所’。除此以外,魂魄與真氣相染,形成微少‘魂氣’於內丹。魂氣,魂魄兩樣均為實物,可用法力調動。另有‘魂影’膚,虛幻無從施力。”攝魂門精研靈魂之學,一番從詳闡釋,小雪大致能聽懂。

麻姑再問:“何為魂影?”蘭世海道:“魂魄居於心髒,毛皮膚皆映現其影跡,猶如人水的倒影。世間親愛者相思,往往保存對方頭,指甲,撫物思人,宛如人近旁,實際是對內‘魂影’的感應。”麻姑道:“用魂影能複活死者麽?”

蘭世海道:“不能,魂影隻是魂魄的虛像,可感察,不可驅用。”

麻姑道:“魂滅後能保住魂影麽?”

蘭世海道:“不能,魂魄是物,魂影是影,物既不存,影從何來。”

小雪暗感焦煩“這也不能,那也不能,複活師哥還是不可能了?”

麻姑轉過臉,道:“接下來的道理,由我分說。”伸手入懷,摸出一個桃木小盒子,說道:“魂魄碎滅,魂影隨之消失,這現象從攝魂門的法理看,確是‘物去影消’的原故。若以卜籌法義視之,則是因為兩者存運數的關聯。吉凶相依,禍福同受。一個人的命運涵蓋他整體,如果肉身魂魄湮滅了,膚,魂影從屬於主體,自也不能免除禍殃。”打開桃木盒,露出短短一截頭絲,續道:“假如切斷命運的關聯,禍福各不相幹,魂影便可**於魂魄存。”

小雪眼眸漸亮,顫聲道:“那是……他的頭?”

麻姑講道:“數月以前,我曾誘使師尊立誓,說這根頭從他頭上取下,日後吉凶禍福與他再無任何關係。具大能者,對己設誓即成詛咒,後將應驗無誤。”小雪心潮激湧難平,問道:“他立誓就能應驗,幹麽不立誓不死啊……”

麻姑道:“詛咒應禍殃而生,豈得帶來福運?身具大能者起誓自殘,自墮,自我封禁,皆可成咒應驗,自祈長生就未必能如願了。桃師尊失去一根頭,相當於遭受小禍害,咒語因此成真。所以絲脫離主體,內含的魂影也能保留了。”

複活桃夭夭的具體原理,蘭世海也是次聽全,訝然道:“即使保留了魂影,也不能修複魂魄啊,魂影畢竟是虛像。”

麻姑道:“是不能複魂,但我們可以造魂。世海,天外靈寶之,那一件能夠創生魂?”

蘭世海道:“應是昆侖仙宗的‘赤白還陽活靈芝’,據書上記載,赤靈芝還生雄性,令枯骨長肉,氣通血活,甚至萌生的靈魂……我明白了,以魂影做樣本,借用赤靈芝的創魂神力,就可使魂與舊魂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