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降魔篇 第一回 大夢方醒論道玄7

桃夭夭道：“實不相瞞，這些天晚輩深睡潛思苦，按易理推出幾分端倪，隻是……”微露躊躇之色。李鳳歧道：“別賣關子了，妖皇究竟是什麽怪物？”桃夭夭道：“宇宙鋒落入異世，先碰到的人類是誰，這一點無從查考。但妖皇必定持有過宇宙鋒，並且是第一個持劍入魔的人類。”李鳳歧眉毛微揚：“第一個入魔的人類？”

桃夭夭道：“易理推算甚繁，我不詳述了。單從事理也可推想，仙魔兩道修持的年頭越長，法力越高強。妖皇號稱魔道頭號強者，成魔的時間自然早。”李鳳歧道：“他有靈無身，也是持有宇宙鋒招致的惡果？”

桃夭夭搖手道：“不是，宇宙鋒殺人毀形滅魂，妖皇顯非死於劍下。宇宙鋒與我合魂那會兒，他循殺欲潛入我心境，大有駕禦宇宙鋒的趨勢。以欲禦劍我曾多次施用，妖皇也知那種用法，身為劍主當可確認無疑了。”

麻姑道：“既已確認他的來曆，還有我指點什麽？”

桃夭夭道：“妖皇我心裏時宣稱，很久之前他找到一個軀殼，使他具備了實形。刹夢國衡虛仙丈竭力掩蓋，抹掉元宗祖師寫下的妖皇名字。聯係兩條線，妖皇確然具有真身，衡虛仙丈抹去的，很可能是那真身的姓名。”麻姑道：“是又怎樣？”

桃夭夭道：“我領會三易真義，再無欲念失控的危險。妖皇可沒法奪取我的身軀了，這次進犯又暴露了太多行跡，今後勢將遭到峨嵋派的追剿。我猜危急時他會啟用那具軀體，以強的形態頑抗。雖然他聲稱那軀殼幾乎作廢，但存亡關頭必然采取這條決戰之策。”一麵詳說，一麵暗自奇怪，思量麻姑的態怎會忽變冷淡。

李鳳歧道：“搶先一步除掉那個真身，便可破解妖皇的戰略。想法是不錯，可為何向前輩求問？”桃夭夭道：“麻姑前輩資曆深，曾唐代追隨過元宗祖師。那時仙魔之戰激烈，妖皇欲使魔力達到巔峰，必會附入真身作法。麻姑前輩可能親眼目睹，若知其形貌名姓，還請從詳賜示。查明妖皇真身，滅魔就簡單了。”

麻姑身姿凝然，隔了許久方道：“我的確知道妖皇真身是誰，可我現不能說破。”桃李二人對視一眼，均有訝異之色。麻姑接著道：“說破妖皇真身，峨嵋派立時將陷入大亂，師尊願意看到那樣的局麵？”桃夭夭道：“怎會陷入大亂，這是怎麽回事？”

麻姑轉過身道：“卜籌門研修因果福禍之學，深知妄談天機的危害，師尊就不要多問了。時機成熟，一切隱秘都將分曉。”神情轉和，溫言道：“依照天理，循序而進，滅魔絕無簡單方便的捷徑可走。峨嵋師尊分授陽道法，統帥陽弟子剪除四大魔王，到那個時候，妖皇必將連同他的真身一齊覆滅。”仰頭輕歎道：“妖皇一滅，峨嵋派的使命也可結束了。”

李鳳歧道：“授道陽統帥弟子，是不是太過麻煩？現下師尊萬法皆通，所會何止玄門陽，各派術法想煉就能煉成。真武陣的威力集於一身，他一個人就能除魔王，滅掉妖皇，哪還用的著我們這些人出手。”

麻姑搖頭道：“師尊雖知萬法之秘，卻不能想煉就煉，修煉到高級須萬分謹慎。”李鳳歧道：“卻是為何？”

麻姑反問：“論法力之強，誰能與元宗祖師相比？祖師創出門道法，他本人是煉全了的。後世弟子成上千，怎無一人兼修兩門以上？此道理你可知曉？”李鳳歧嘴唇張了一張，想提玉銀童的名號，又想其人雖是兼修七門，十走了歪門邪路，不足以引為例證。

桃夭夭道：“前輩此問，恰巧是晚輩第三個疑題。陽道法威力巨大，一人煉全足可消滅魔道，為什麽祖師故意設限，不讓弟子們兼修？”李鳳歧奇道：“祖師故意設限？”

桃夭夭轉向他道：“大哥還記得麽，入門的弟子，真武陣的手，分別要修煉什麽功法？”李鳳歧道：“弟子先學步罡鬥，元罡五雷步，演習真武陣是從丹陽轉煉起。”

桃夭夭道：“元罡五雷與丹陽轉，正是祖師爺給後代弟子設下的限製。深睡期間，我仔細梳理過本派法義，現元罡，丹陽兩法雖合三易正道，卻是種真氣融通的障礙。陽法理創製的極巧，若要修煉任何一門，都須以元罡五雷為基礎，絕不能跳過這一環，煉出某種真氣後便即定型，再煉別的真氣就會走火入魔，元罡五雷可看作隔離陽的機關。”

說到此停了片刻，接著道：“與此相反，真武陣集合陽之力，又須各門整合如一。陽弟子的真氣時常要傳通，屆時就輪到丹陽轉起作用了。此法雖暫時通融真氣，仿佛一道道連起的橋梁。但撤掉陣法即行解除，並將各門弟子體內的異種真氣抽離幹淨，不存半點殘餘。”加重語氣道：“總而言之，不讓弟子兼修法術，可說是元宗祖師創立陽的初衷。”

李鳳歧悟性極佳，早年和師兄師弟們循規蹈矩，從未深入揣測過法理利弊，先祖的機謀。此刻耳聽辨析，一轉念便已明了，點頭道：“我猜到祖師的苦心了。他怕一人煉陽太強，所以把道法分拆為門，鬥戰邪魔時再組成真武陣。”

桃夭夭道：“為何祖師怕一人太強？”

李鳳歧道：“咳，亢龍有悔，強者必折啊，一個人太強大定遭天譴。易經你比我懂的深，又死過一次了，這道理怎地想不到？”

桃夭夭眉頭微皺：“強者必定逆天，尾龜抱定此念，想讓我變的至強無敵，同天地拚個玉石俱焚。玉銀童也認定我強到極致，定將招引上天誅滅。個道理我雖懂得，上天的意旨卻很難接受，強者果真不能存留於世麽？剛才大哥講到‘萬法皆可煉成，天地間誰是敵手？’我說‘會煉萬法是一回事，可否煉至高又是另一回事。’指的就是這個難題了，卻要向麻姑前輩請教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