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降魔篇 第十六回 一語能解癡與顛2

正如大夫所言,小尼姑睡前身受神農門法力,瘋癲的病症已好了五分。火起時喧鬧震耳,她猛然驚醒坐起,往日慘遭欺淩,忍辱生子,又痛失孩兒的種種慘苦往事,連同早期流浪所受的欺侮,一幕幕腦海裏回現。她自幼性情空靈,愛讀佛道出世離塵之書,每每讀到經微妙處,隻覺天地人生的大疑問都有了答案,時常歡喜的茶飯不思。於是少女原有的青春,歡樂,愛美扮俏的天性,全都視若夢幻水泡了,唯獨佛法才是真實無虛的解脫大道,這樣的信念日漸加深,終於踏上了求證“真理”的漫漫修行路。人情不再縈懷,隻為跳出道輪回,寧肯一生青燈古佛,緇衣乞食。豈料到頭來仍擺脫不了人世間的悲苦離喪,難道這一生的追求竟然全錯了?

痛到極處,痛就不成其為痛了,她隻是萬念俱灰,不知今後該往何處去,該做些什麽事。李鳳歧曾說“信仰破滅是天下殘酷的刑罰”,而酷刑還要加上喪子之悲,雙倍打擊教一個弱女子如何承受?眾村婦開初還勸阻,勸她不要想不開尋短見,待見到她那眸子裏灰冷的神色,心下均感一寒,不禁想到“一個人受這麽多苦,倒不如死了的好。”龍靈,蘭世芳等人聞聽魔芋大夫解析,也是悵然失措。趁著眾人防備稍懈,小尼姑猛地一頭撲向火堆,那紅焰熊熊燃燒著,仿佛才是解脫萬苦的好歸宿。

眼看她就要撲進烈火當,忽然“呼”的一聲響,焰光熾熱全沒了。刹那間,方圓裏的怪火已熄滅,霜霧鋪灑大地,一片清涼之意沁人心脾。

奇景隨即顯現,隻見天上黑雲散開,明月瑩潔,一個挺拔的身影飄然降落。襯著凜凜白靄,麵容俊美神采飄逸。眾村婦隻疑是天神下凡,紛紛跪倒膜拜。那小尼姑似也被來人英朗絕倫的氣吸引,一霎悲苦忘,坐那兒癡癡的望著。寂靜,蘭世芳忽地喜道:“唐師兄來啦!”靈暗想“此人是衝我來的,多半又找到神荒曲的什麽線,要我吹笛子給他聽。”

唐連璧佇立月光下,周圍焦土殘垣,縷縷灰煙猶自飄升。他頭頸平緩移動,掃視著滿地創痍的人世間,神色沉靜深邃。與那冷峻的目光相觸的人,心不由遐想“他是看我!”但那目光還是移開了,驀地又定住,順著方向望去,他凝視的人竟然是那小尼姑。

這兩人同樣經曆坎坷,飽受苦難,四目相接之際,冥冥似引得心弦共振。唐連璧眉頭微皺,好像看出對方那雙悲沉麻木的眼睛裏了無生誌。就眾人驚訝的注視下,邁步向她走過去。小尼姑原本癱軟的身子坐直了,隨著腳步臨近,胸口快速起伏,仿佛遇到了救星,仿佛久陷深淵的人嗅到一絲清氣息,忍不住就要伸出雙臂呼喊。兩邊婦女為這氣氛感染,不由自主的往後退開。唐連璧走到跟前,俯下身輕輕說了句話。小尼姑渾身一顫,低頭默想片刻,霍地揚起臉來,一雙灰暗的眸子有了變化。靈見狀訝然,認出那正是生機複燃的光采!

黃幽忽地大叫:“風雷徒遭人暗害,唐連璧你都不管麽?那兒晃來晃去幹嘛。”魔芋大夫也道:“你們風雷門受害匪淺。”唐連璧轉過頭,再不理會小尼姑,走近一看,楊小川躺大夫懷裏,半截身體已化為堅硬的鐵塊,要不是神農醫術保住心腦要害,定已全身固化而死。問道:“誰幹的?”黃幽道:“是東瀛秘忍啊,他們放火禍害老姓,喬裝我們自己人引開師尊,楊師弟就遭了暗算……”語氣一轉,又催道:“唐連璧你也祖師像前上過香,是名正言順的峨嵋弟子!本門徒被外人害這麽慘,你不去給他報仇麽?”他為桃夭夭約束,不能出動追敵,情急之下就挑動這從不遵師命的風雷高手。唐連璧未置可否,冷電般的眼光眾人麵上一轉,旋即乘風飛入夜空。黃幽道:“唉!走這麽快,我還沒跟他指方向呢。”李鳳歧道:“無妨,他的玄水劍可追火源,再厲害的火忍也無從遁形。”蘭世芳滿是讚賞之色,衝身旁道:“唐師兄性子變了呢,變得親和近人了。他關心同門師兄弟,跟以前大是不同。”

靈點了點頭,隻望著小尼姑出神,心下尋思“他到底說了句什麽樣的話,能讓一心求死的人重振作起來。”

桃夭夭循著火光直追到大海上。極目四顧,億萬火星飄現千裏夜空,應著節奏一閃一暗,仿佛有個隱身的火神行走於天海之間。桃夭夭憶起示源長老的言辭“透過萬千火星,能觀察萬事萬物的變化,每顆火花都是世界的一麵。”思量此乃火性融合至深的境界,元神分化入微,藏於世間任何一團火焰內,變換往來無窮,方可洞悉所有火光照亮的人與事。桃夭夭素知秘忍善於變身化物,但如此神術尚屬次目睹,暗覺已接近佛教所稱“遍知遍覺”的高道果了,當下心道“蓬萊仙法融通物性,也能神會天地,終達成天人合一的至境。示源長老,你既修持仙家正道,卻又為何助紂為虐?”話音附帶宇宙鋒劍力傳出,影響對方心神的同時,又如細雨潤物,浸入火氣深處。意待解開他法術的奧秘,逆向施行逼其現形。這樣做不至於太過激烈,猶留勸誘的餘地,但耗時相應增多,追到遠海已用去小半個時辰。

忽然火星陡然黑,冒出詭異的黑焰。隨即霜風凜冽,唐連璧從遠處飛快飄近。桃夭夭暗自皺眉,心想“我正要勸化示源長老,偏偏這個耍狠鬥勇的家夥到了。”剛才那奇變正是玄水劍的效應,玄水主黑色,神威傳開使整個世界的火光都隨之一變。水又是火的克星,自然生出無以抗拒的勢壓,令放火者難以久藏。就看火星匯成一個明亮的大火球,示源長老從走出,輕歎道:“天敵不可共存,這場決鬥終究是避免不了的。”

桃夭夭注目端詳,現他形貌愈俊秀,肌膚頭白若雪雕,完全看不出絲毫火氣,這恰是物性煉化到極致的特征。踏空走至近前,示源長老道:“多謝峨嵋師尊手下留情,你的天山心法神妙無匹,摻入宇宙鋒劍力無堅不摧。對下卻仍以勸說為主,足見仁厚心地。然則正邪之辨是天外法學,如今我們都為世間奔命,還是各守立場。但有一事相求,尚請師尊允準。”桃夭夭道:“何事?”話剛出口,臉色忽地一變。示源長老道:“玄水劍號稱水流總源,正與火性相克。下想和這位唐兄做一場公平決鬥,希望貴方的人不要插手。”桃夭夭神情凝重,思緒卻已飄到小雪身上。他的心髒原是小雪所贈,早有隔空感應之效,修成通靈術後就敏感了。此刻忽感小雪臨危,似被強敵圍攻,哪裏還顧得上眼前的爭鬥,說道:“好,我答應了!”向著唐連璧喊道:“留他一條性命!”也不等那邊答話,掉頭疾向海岸飛去。

海空之上隻剩兩個如冰似雪的身影。示源長老嘟囔道:“留我一條性命……這麽說來,我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了,生死任人予奪。”唐連璧右手背向身後,伸出左手道:“我隻用玄水劍殺你。”示源長老道:“嗬嗬,視天下英雄若無物,好強的氣勢,難怪聖英願定要分個高低。唐兄法力是極高的,可隻憑玄水劍麽,現想殺我也沒那麽容易。”兩側霍地**起白虹,耀眼的光芒全無熱,而臨近的雲氣卻呼嘯燃燒。他連日借蒼龍印助修,蓬萊真氣激增幾近爆漲,火性法術臻於極巔,隱然已不遜早年對抗峨嵋祖師的焰摩天。眼見激鬥一觸即,示源長老忽道:“你可有尚未達成的心願?倘若戰敗身亡,我可以替你去完成。”

唐連璧眼光陡利,道:“憑你也配?”左手一探,五根手指已扼住對方咽喉。這攻勢來的全然沒有道理,乍看竟似凡夫打架的招式。唐連璧既言明隻用玄水劍,本身所具的風雷法術,少陽真氣,以及近取獲的巽風神劍就都深藏不露了,隻將玄水劍力轉換為體能,灌充身軀而施於肢端。簡單,粗橫,不合仙道法理的手法,三界卻沒有生靈能夠閃避得開。他身材本就很高,示源長老形同少年,這麽一提就如老鷹抓小雞。明月高懸頂,海波映襯於下,看起來優劣形勢已分判。忽而爆炸聲密集,千萬條白虹滾動交錯,雲團海風憑空迸綻開來。示源長老頭額雙目的顏色瞬間變得純白,幾近消隱,這正是火焰灼烈時的現象。無可匹禦的熱力,混同四周炎爆萬的威勢,匯入示源長老頂門,經顱齶穿喉頭陡然傳向那隻緊扼要害的手掌。唐連璧一聲冷笑,放鬆五指飄開裏許之外,玄水劍的餘勁空化成數道屏障,與追來的烈勢撞擊崩散。待到風雲稍寧,唐連璧抬起左手,隻見皮肉筋骨都已燒焦了。

若說天山修煉心靈,昆侖修煉真氣,蓬萊仙宗煉的就是萬物屬性。以人性融合物性,逐步消除**,若是修至超越巔峰的境界,也能完滿“天人合一”的終極道果。此種法門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為主,相生相克順逆皆可,是以五部長老都呈現與自身克星相似的體征。其如何反製水性神力,始終是火性修行者窮思竭慮的目標。示源長老道行原為五部領之冠,自獲蒼龍印提助,蓬萊火性真氣近乎無窮。此時對戰玄水劍,等若千年來的修行者合力齊攻,一交手竟不落下風。

大海上風聲漸輕,終至無聲。但這寂靜未能維持多久,示源長老頭飄起,雲團盤繞身軀呼嘯升降,好像點燃了熔煉天地的烘爐。那邊唐連璧依舊冷如冰峰,危局又顯得岌岌欲催:左臂焦黑如朽木,再難承受神劍之力,右手封藏巽風劍早已示意不用,卻又如何抗衡對方的強勢?接下來他做出的舉動,足以令峨嵋曆代祖師瞠目結舌。

他將左手也背到身後,單以胸膛麵向強敵。雖說施法未必需要借助肢體,但心脈連通指端,馭氣力為靈便,除了像淩波那樣劍魂入眼的異常情況,絕大多數仙客都會選擇以手運劍。現雙手棄而不用,原本大減的戰力又打折扣,豈不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長風再起,吹動衣擺襟帶,唐連璧緩緩下降,那身影說不出的孤冷飄逸。忽然大海寧靜了,靜得連細微的漣漪都沒有,宛如一麵映照宇宙的大鏡子。白色影子緩落其上,足尖剛一沾水,身形忽又飄騰而飛,隨著升勢水麵凸起白色水柱,越拉越大飛速旋轉,緊跟唐連璧破空而去。此刻他不用使劍了,因為他本身已化作神劍!玄水神威合入形魂,行動處帶起萬鈞重壓。汪洋大海的水勢全都凝集那水柱。深海精靈多如恒河之沙,也都附隨進擊,當先引領的唐連璧恍如天下水力的統帥。短短半裏距離,卻似加速了億萬斯年,即將引的衝擊狂猛無倫,大概這世界上從未出現過。那方示源長老並無半分避讓之意,一直積增厚蓄火力,除世上取之無的凡火外,世外仙山的地火也受其感應,傳來神力助戰。圍繞身位形成赤色雲城,他居而立,宛如火焰帝國君王,等待敵軍進犯。

一瞬間,兩種強勢驟然相撞,水與火的激戰爆了,激起連天蔽海的巨型風暴。

兩人交戰的地點已深入大洋心,近的海岸也相距萬裏。然而氣團旋升直透霄,雲光爆閃勝似雷電,空前的奇觀即使沿海看來也十分耀目,老年漁民驚歎:“何時見過這麽大的龍吸水!兆頭不好,來年必有大災啊。”落帆收船,回家燒香祈禱。

其實按雙方的法力推算,激鬥引災禍,早就將世界毀滅幾十次了。但為了令對方遭受大損傷,兩個人都量集法效,凝聚力量施於敵身。頃刻間人影模糊,熱風水光糾纏難分,雲氣時而赤紅,時而銀白,好似煆燒淬火反複進行,而動**的每寸空間都上演水與火的爭鋒。此刻道法,真氣皆拋開,純粹是物性對物性硬碰。宇宙鋒每每以柔克剛,體現上善若水的道性。唐連璧的玄水劍卻展示出水性的另外一麵,洶湧浩**,強橫凶猛,勢將擋路的一切物事衝毀吞沒。示源長老暗自苦笑,隻覺這倒像是本派昔日高手武藏丸的打法,狂猛太甚終至心智錯亂,暗歎道“強而無智必受其害,這位風雷俊傑強是強了,可惜尚未參透仙道要領――正如武藏丸受製於宇宙鋒,唐連璧也被他的神器玄水劍控製了!”念及於此,當即改變戰術,火性張揚的同時,悄然使出蓬萊“炎心碎魂”術。

他的火性法術煉至高深就專門針對人性,以焦煩,躁亂,嫉恨等諸般性情為目標,對自身潛移默消,對敵人則著意挑起,令所謂“心火”燒滅敵身。當年李鳳岐逃出方寸宮借用“鍛魂胄”,便是修煉此類法術的器具。其時唐連璧一應道法棄,少陽真氣藏斂,周身經脈隻以玄水劍力罩護。示源長老是研判物性的大師,略加探便從水力間隙透入心境,展開手段全力施為,猛然間大吃一驚。

原來唐連璧的心境空****儼如荒原,各種性情渺不可察,除了無窮無的冰寒,再沒其他任何情緒波動的痕跡。示源長老大奇,尋思唯有斷絕生誌者,比如患了不治之症的病患,或者舍生行刺的死士,才有此等冰冷沉寂的胸懷。這人青春正富,法力高強,什麽原因竟讓他決意放棄生命?

“炎心碎魂”的尋之效極是敏銳,霎時穿遍寒氣,觸及一股強硬又沉厚的勁勢。示源長老知道是玄水劍主體,內融合了唐連璧的元神。物性人性相融正是蓬萊仙宗特長,當下尋到劍力元神結合的間隙,示源長老猛然催加法力,“炎心碎魂”法效揮淋漓致,火力震擊之強烈,部分元神連同小半劍體都被震成了碎片。

正感得手,唐連璧忽地立麵前,道:“是你自己找死。”又握住示源長老的脖頸,連天雲氣頓止,兩人身形凝定。而那終止戰局的勁力就自唐連璧的左手!焦黑燒傷無影無蹤,一條肌膚光潤的臂膀呈現眼。示源長老這才醒悟,對方何曾狂失智了,何曾被玄水劍控製過?激戰當潛運劍力療治,背手於後誘使敵人貿進,又遮掩傷勢轉變,恰是扭轉戰局的絕妙計策!他的心性清正堅定之極,世間萬物皆不可動搖,已然完全掌控了玄水神劍。此戰目的正為檢驗馭劍程,聲言不用別的法術,倒不是自高輕敵之舉。

刹那間,唐連璧的手倏地鬆開,轉身揚長而去,再也沒有看示源長老一眼。

示源長老懸立良久,隨後緩緩飛開。他並未返回秘忍聖水宮,而是飛到大洋深處的一座無人小島上,舉目見草木蔥蘢,景色清幽,笑道:“此地甚好。”躺倒沙灘上,眼望天星,靜靜的等待死亡來臨。

唐連璧那一握之間,已將劍體碎片傳出,隨“炎心碎魂”的收勢透入對方體內。此舉順合示源長老功法,並無絲毫攻擊力,因而護身的蓬萊真氣全不防備,等同於示源長老自己引入玄水劍,的確是“自己找死”。火性熾烈的元神附上了水性至高神力,好像永不熄滅的火山沒入了大海,冷熱相激爆炸崩裂……無休無止,一直要炸到肌骨魂體徹底湮滅才停。如此過程漫長又隱秘,對蓬萊仙客為慘苦。隻因蓬萊仙法專修忍痛之道,感受苦痛的那股心性也堅韌,隻要元神裏的痛源不消,即使身體其他部分都死掉了,那種冰火煉獄般的折磨仍將持續下去!

化成幹屍還要長受劇痛,天下酷刑何甚於此?示源長老卻像累極長眠一般平靜,感察玄水劍碎片逐漸飄離,返歸本體補全,而強橫的劍力竟不稍減,不由暗讚唐連璧神功超絕,遙控神劍已至物隨心動的化境。剛才確實挑動了他的心火,但引的後果卻是自己敗滅。想到此節示源長老淡然苦笑,納悶此人心性法力近乎完美,還有什麽想不通拋不開的遺恨,以至心懷冰冷生意寥然?疑念未落,一股綿長柔韌的劍氣滲入心脈,儼然有化解水火激鬥的趨勢。示源長老略一凝神,辨出這救援來自宇宙鋒,哈哈大笑道:“既已敗,何必生!桃師尊見過武士的死法麽?”拚餘力擋開宇宙鋒,隨即自毀內丹,眼一翻溘然而亡。

桃夭夭正海岸邊施放宇宙鋒,示源長老拒絕援助,隻求戰死,不禁愣住了。

那兩人決鬥之前,他便分出微少劍光遊弋空,時刻監視示源長老的安危。這麽做,是因其人似乎還存有善念,若能留下幾位正直之士,蓬萊仙宗也不至於數覆滅。可是示源長老為何決意死戰?難道秘忍進犯真有崇高意義,足以令人甘願獻身赴死?此刻桃夭夭周圍躺滿奇形怪狀的屍骸,全都是圍攻小雪的秘忍高手。他們雖身帶魔氣,功法底子卻係出正道。桃夭夭十分困惑,暗思禦天龍有何奇才,似可顛倒黑白正邪,讓眾多仙人甘為自己的野心效命。妖皇**人心,究竟是引執念為邪念,敵人當頗有仁心不泯者,顯然與那不同。

小雪站後麵,青絲淩亂,花容失色,手指尖的金黃劍光還沒收起。起初她追蹤金忍長老,上了高空已不見蹤跡,隨即循飄火星向東,一腔義憤難抑,隻想抓住幾個秘忍報仇雪恨。豈料剛到海邊就落入重圍,襲擊者非人非妖,戰力極其強悍。小雪的菊英劍已是今非昔比了,仍抵不住那如瘋似顛的狂襲。要不是桃夭夭及時趕到,隻怕已凶多吉少。望著遍地怪異的屍,小雪顫聲道:“這些……這些是什麽東西?”

總共十人倒斃宇宙鋒之下。大體看似人樣,卻沒有改變野獸體征。有的虎頭狼尾,有的熊掌豬齒。若是妖類化身人類,死後必現原形;若是人類作法變成的獸形,死後也將恢複原樣,內丹離體亡魂飄失,似這般似獸又似人,確為三界內罕見之相,仿佛他們生來就是這種雜合形態。桃夭夭沉吟道:“應該是秘忍,宇宙鋒殺身奪法時,察出他們法源為蓬萊仙宗。”小雪道:“秘忍,不是金木水火土麽?怎會又出怪獸了?”桃夭夭道:“我想獨自靜一靜,想清很多疑問,你先回去好麽?”

p:近期將上傳書《死神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