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降魔篇 第十八回 再將寇血染長灘7
那片山嶺草木深密，周圍數十裏廖無人煙。獸忍長老梵波旬緊盯敵方真氣盛烈處，一路追尋到此，正大踏步行走林間。
獸忍精銳與五部尊者均告潰滅，卻連敵人的半根寒毛都沒碰到，梵波旬胸早已怒火狂燒。他厲害的功法稱作“極道血獄”，源自蓬萊派“萬象朝宗”，本是聚斂五行物性的仙宗正法，他轉為魔道後就變成攝取屍肉的邪術。先前對方攻勢猛烈，梵波旬暗料難勝，便即吞下戰死秘忍的屍，以使法力迅猛累增，直至自信足可戰勝任何對手了，方才上岸追敵蹤。此刻滿腔獸性作，不斷向林深處出狂野的咆哮。他煉成半人半熊之形，所叫聲聽來與熊嚎無異。
正可謂“人有人言，獸有獸語”，馭獸門徒常年跟野獸打交道，自然懂得這吼叫的含義。裏虎從樹後轉出，笑道：“敢向魔屠挑戰，膽量倒也不小。”
梵波旬聞聲向後躍開，愣了愣，道：“魔屠！你真的是裏虎？”今日之戰雖先已約定，但對手的強大超乎想象，梵波旬實難相信峨嵋馭獸門竟有如此人物。他的話意也由獸吼傳出，隱約含著幾分驚喜：“既然是裏虎，我有條訊息帶給你！”
裏虎眉頭一皺，料到那“訊息”指的是什麽。隻見梵波旬上前兩步，喉“呼呼”噴出一團煙霧，倏地化作山峰的影像。那峰上有個山洞，洞坐了個美貌女子，雙手抱著膝蓋，呆呆的麵朝遠方，好像等什麽人，眉宇間又透著苦等無望的淒絕神色。梵波旬道：“裏虎，你還認識她麽？”
裏虎望向天邊血紅的雲霞，淡淡的道：“當年苦尋不著的鑄顱峰，原來是這般光景。”十多年前慕蘭若江南沿海忽然失蹤，裏虎算定必是被東海妖皇劫走。暗托梅山兄弟探查，憑著蛛絲馬跡查出關押妻子的地名，又意外覺“東海妖皇”與倭寇有關。那時節朝廷正準備清剿倭寇，峨嵋派忌避凡間紛爭，不宜深涉此事。因此虎隻以“俗務纏身”為由向亂塵大師辭行，獨自前往東海一帶救。（詳見本書第一部）他處事極為謹細，得知東瀛勢力高手甚多，藥師丸無相，三島聖英均有稱絕天外的本領，倘若力戰不敵，勢必落入轂。何況對方綁架妻子，明顯是為了脅迫自己，自己唯有暫不現身，令對方的計劃長久拖延下去，妻子才能保住性命。於是虎深藏形跡，閉關修煉，意待“虎搏龍”煉至完滿後再行動。
此時聽他道出“鑄顱峰”三字，前後事件必已親曆，身份自是確定無誤了。梵波旬嗬氣吹散幻象，道：“你的妻子關浮屠山鑄顱峰的隱秘處，若是沒有神主明示，永生永世休想找得到。”
裏虎點點頭道：“說，你們有什麽條件。”
梵波旬道：“神主早有法旨傳下，命裏虎接任峨嵋師尊之位，率領陽弟子歸附我大日本……”
忽然間虎放聲大笑，震得樹葉“簌簌”灑落，笑聲問道：“果然不出所料，但篡位說成接位，當真好笑的很，如此看來我必須和峨嵋師尊拚個死活了？”梵波旬道：“不錯，此戰之前神主親口曉諭，隻要你答允與峨嵋師尊為敵，你的妻子可保安然無恙。如果奪得師尊大位，神主還會放出慕蘭若，讓你們夫妻團聚。神照蒼龍部忍者見了裏虎，都須將此訊息帶到，何去何從任其抉擇。”
虎道：“好，我就答應你們，近日與峨嵋師尊桃夭夭決一死戰。”
梵波旬聞言微愕，本以為會遭到嚴詞拒絕，哪知他允諾的這麽爽快。“魔屠”曆來一諾千金，絕不可能虛妄詭詐，因而不容梵波旬不信。裏虎道：“可惜今天是你的死期，沒機會給秘忍神主通風報信了。”梵波旬道：“你若誠心歸順，就用行動表明！神主燭照萬裏自會知曉，用不著我去傳話。”
說到此雙眉陡豎，口的熊吼響徹山野：“但是你先要過了我這一關！”梵波旬驀地運勁功，護胸金甲震裂飛散，那壯碩至極的軀體顯露出來。隻見小蛇似的筋突爬滿肌肉，黑毛根根怒張，大喝道：“裏虎，讓我見識你的虎博龍神功！”東瀛武士重視決鬥，即使神主有意利用此人，梵波旬為了一雪戰敗之恥，以及成就所謂“武士榮譽”，無論如何都要跟他鬥個強存弱亡。
裏虎哈哈一笑，雙腳微分，姿態十分輕鬆閑逸。猛聽梵波旬越吼越響，紅色血光層層震**，地麵竟如水波般**漾起來。隨即他身體蹲低，等候對方攻入“血獄”範圍。那圈子裏蘊蓄著上名秘忍的屍氣，令梵波旬法力猛增，所具戰力便是部聯合也遠遠不及！秘忍宗對敵高境界便是借用物性扭曲本性，激以弱勝強的超強潛能，“極道血獄”將這主旨揮的淋漓致，借著天下慘戾的事物――屍體，梵波旬的實力如攔江蓄洪般累積。裏虎卻仍然斜睨不動，仿佛置身事外，剛才強盛的正陽真氣也都悄然平息了。
如若進攻，必將陷入血獄圍困；而采取守勢隻能讓梵波旬越變越強，攻守兩難便是極道血獄導致的結果，惟今之計似乎唯有轉身快速逃開了。但裏虎偏偏不攻不守也不逃，隻是若無其事的站著，宛如巍峨高山等候颶風的降臨。
頃刻間吼聲化作回音，紅色血光一圈圈收縮聚攏，梵波旬體型陡增數倍，狂嘯著向對方起衝擊。那巨軀過處飛沙走石，儼然就是一頭大象迎麵衝來。雙方相距短短兩三丈，卻像持續加速了千萬裏，凶猛勢頭足以催垮山嶽。臨到近處身形分化，又變出十二隻豺狼虎豹，這是梵波旬苦修多年的“狂獸戰群”，經過極道血獄增益，效能已達空前。獸群腳爪踏地震**，四周的山嶺，大樹，土層河流數彈起，勢將隨著激戰爆而崩裂震毀。梵波旬毫不乎，他的戰力已可輕易毀滅世界，但為占得上風竟然瘋狂使出。
裏虎的反應就簡單多了，手腕一抖，一條黑色長鞭揮出，登將十二怪獸抽碎，連帶梵波旬也震退數尺。長鞭餘勢下落抽地表，“轟隆隆”巨響過後，飛起的山嶺樹木重置姿態，落到地麵數回複了原狀。
梵波旬見狀訝然，道：“孔甲鞭！”正如通微萬域圖是遁甲門至寶一樣，孔甲鞭威名早著，向由馭獸門徒掌管。昔日許青鉉修為尚淺，不能駕馭這法寶，因此並未傳到他手。
虎道：“對付野獸鞭子夠了，何須用到虎博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