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障除鴻飛識英俠3

說罷楚晴矮身飛遁,衝向人群又瞬移轉來,一麵繼續和何兆基周旋,一麵振臂挺刀,虛刺場外眾人眉額,挨個兒加以試探。按照他的推測,操控五台師徒的必是仙道絕頂高手,眉間“上丹田”猝受威脅,定然全力掩護,一出手即可暴露道行高低。當下身若遊龍,刀似電閃,彈指間往返疾刺。五台派側後方站著三百多人,如齊雲派掌門範真泰,黃龍觀觀主張鶴年等等,皆為低淺凡庸之輩,忽感勁風襲麵,又看不到敵人在那,隻嚇得手忙腳亂瞎撲騰。楚晴隱身掩藏行跡,轉眼刺擊兩百餘回。刀尖戳向一個和尚的額前,那人居然紋絲不動,即使初入道門的新徒,也不象他這樣反應遲鈍。

楚晴心道“這人沒學過道術。”剛冒出此念,猛地警覺“不對!天下道派爭競於此,豈有不會道術之人!”

念頭急轉,刀刃倏伸,就在觸及和尚頭皮的那瞬,楚晴胳膊頓然僵凝,休想再往前挺進毫厘。那和尚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右手一探,摸到楚晴的肩頭,隱身術立破,身軀竟被拉出遁甲“生門”。楚晴手腳難動,象被粗大的鐵鏈捆縛住了。那和尚左手伸出大袖,指腕到前臂緊纏佛珠,纏繞的式樣宛如捆綁人體,忽地抖腕念偈:“因於刀中生,果在刀下亡。因果逃不脫,報應實不爽。”佛珠繞拇指,食指,小指,無名指旋轉。楚晴雙肩雙腿白光繞動,如同被成圈的小匕首穿戳。和尚右掌一推,叱道:“去吧!”登時紅光簇閃,四肢冒起數道血柱,身子飛起又摔落,待要背心觸地。燕盈姝急施救措,腦後閃現青白光環,十指交錯互握成圈,千裏補天術的效力遙相傳遞,噴出熱血回流入體。楚晴傷口平複,掉在地上呼呼喘氣。

幾番爭搏兔起鶻落,桃夭夭捏緊了拳頭道:“正角出現了!”推椅而起。龍百靈道:“先別忙出去,那和尚身後還有很多人。”意謂敵方主帥未必是他。魔芋大夫笑嘻嘻的稱讚:“小姝不賴啊,施術眼疾手準,救下楚晴這招使的漂亮啊!這可給神農門長臉了,有她治傷準保大家沒事。”桃夭夭手摸袖中的隱邪丹,正自沉吟未決。乾坤鏡裏忽傳狂呼,慘厲悲切,竟是五台掌門何兆基所發。

那和尚擒拿楚晴之時,法力隻集中於身前丈方範圍。何兆基與掌旗使登象失掉了支撐,手綿腳軟的坐倒在地。蘭世海向何九宮使個眼色,同時跳出圈外。峨嵋眾人均已看出,五台師徒之所以道法奇高,原是那和尚暗中助援,找準了地方首腦,就無須再跟五台派拚耗。何兆基乍離劇鬥,神誌漸複清明,眼瞧手下弟子或瘋或斃,多年老本虧損大半,悲戚實難抑止,伸開手朝那和尚慟呼:“最勝大師!最勝菩薩!你說設法加強我們道術,保我登上仙道領袖的寶座,如何……如何是這結果啊?”

和尚冷然道:“成敗未定,你慌什麽?”動手之初沒把楚晴擊斃,這會兒不再理會他,邁開步子徑直朝燕盈姝走去。何九宮暗叫“不好!”雙掌齊放三昧寒星,橫空阻斷前路。那和尚大袖一揚,五行神力衝**,帶同寒星反向逆射,多種道法混成驚天狂飆。何九宮自忖難擋,施飛騰術疾躍數丈,雖躲開了正麵的衝擊,胸腹仍受震**,一口鮮血直湧上喉頭。那巨力斜向飛入天空,又將廚房兩間大屋震的粉碎。

那和尚猶未收勢,右手隨大袖虛抓,恰值蘭世海伸臂欲施“亂xing訣”,一抓之下令他肢體僵直,和楚晴被襲時的情狀一個樣。和尚左手三指並攏,拇指小指旁伸,擬作蘭世海的身姿,佛珠繞著兩指旋轉。蘭世海雙臂當即噴血,好象被環形鋼鋸絞割。攝魂風雷兩門防禦乏術,一遇強手奇襲,兩門首徒齊遭重創。燕盈姝奮全力搶救,那青白光環亮的刺眼,千裏補天術施發已近極致,總算及時治愈兩人的創傷,但真氣耗用過度,身形前後搖晃,大有不支之態。

這時五台派師徒緩過勁來,眼觀和尚大展神威,恍又看到了稱霸的希望。何兆基率先喝采:“最勝大師仙法奇絕,令人大開眼界。”土行陣掌旗使何禹山性本諂媚,馬屁張口即來:“最勝大師神通無量,最勝活佛法力無邊,掃平峨嵋派不在話下。”青城派周尚義等輩也跟著“最勝活佛,掃平峨嵋…..”的亂喊。

那和尚卻駐足不前了,兩手揣入大袖,探頭張望峨嵋派陣營,語調既象詢問又似感歎:“聽人說,峨嵋新師尊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沒想到還真沉的住氣。”

龍百靈道:“不出所料,他早等著師尊現身。糾集各派興師問罪,不過是誘你出場的激將法。”桃夭夭打量那和尚,隻見鼻高眼深,兩耳垂掛金環,並非中原人的樣貌。剛才混在人群裏麵,宛似東海三十六島的仙客,因而未曾留意。桃夭夭說道:“這人法力很高,不管是不是敵方主將,世海兄他們都沒法抵擋。”轉過臉囑托:“魔芋大夫,丹藥首徒,煩你兩位幫助抗敵。現下峨嵋派正遇大劫,偏巧我身帶隱患,隻能捱到最後關頭再出手。”

魔芋大夫思量他魔氣未除,還想留下照護。方靈寶已是豪氣勃發,猶如臨危受命的大將,拍胸脯大呼:“師尊盡管放心!”拉著魔芋大夫飛奔出門。百靈和桃夭夭對視一眼,兩人麵帶憂色,談笑之語再也說不出來,心裏隻是想“這和尚區區一人,就能鬥敗玄門多位高手。敵方倘若傾力總攻,該是何等的威勢!”

那和尚張望一番,眼中精光收斂,點頭道:“遇事戒急求穩,峨嵋師尊雖是少年人,倒有幾分大宗師的氣概。”評議中夾雜近旁“最勝大師”的呼聲,聽在耳中卻似刻意嘲諷。峨嵋眾徒起身的起身,整衣的整衣,默默退聚到一處。敵方主帥既然臨現,峨嵋弟子理當示以嚴正。蘭世海開言道:“大師法名可叫最勝?因何率眾進犯峨嵋?”和尚道:“貧僧蓬萊最勝,出家人與世無爭,何言進犯二字?但五台派是我蓬萊仙宗分支,受了欺負無處伸冤,貧僧自然要為他們出頭了。”何禹山乘風扯旗,忙叫:“對對!五台派是蓬萊仙宗的親支近脈,峨嵋積年欺壓我們,根本沒把蓬萊仙宗放在眼裏!”另幾名掌旗使大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