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夢方醒論道玄3

悟到了這點,當即放鬆筋脈,任由真氣流轉諸穴,果然步伐輕靈,痛楚大減。手臂摹仿鶴翼開闔,浩**的劍氣似要隨勢溢出,而靜站如鬆之際,劍氣又回轉丹田蓄存,綿淳宛似溫泉。片刻間菊英劍殺氣的生冷感降低,非但心裏十分受用,精氣神也隨之倍生。有時候感覺真氣流轉太快,渾身燥熱,便即撚訣盤膝,以劍仙門坐功徐徐導化,心下尋思“常說煉氣修道,實際上隻要順合自然,真氣自會積厚,強行收斂是最笨的法子,難怪我以前煉劍進展緩慢。亂塵大師開設道場講法,曾將‘自然’二字反複強調,可惜那時我修為低淺,領悟不到其中的真諦。”又想“師哥所刻並非劍術法術,象鬆鶴兩種變化,純是天地自然生態,看來玄門法理蘊藏於天地間,隻要用心揣摩,就能汲取運用。”

如此邊煉邊想,一天匆匆而逝。偶爾桃夭夭手裏的水晶磨損,呼喝:“拿筆來!”小雪心裏就湧起溫暖,感到意中人陪伴在側,一身無比的安然舒暢,修習劍術自是順當。到了黃昏時分,魔芋大夫帶幾名弟子進來,攙扶韓梅出外歇息,問道:“要不要送飯?”煉成玄門仙體可以辟穀,留在地宮裏的幾人裏隻有小雪沒成仙,還須人間飲食養身。麻姑卻道:“真氣充實可抵饑寒,先莫要打擾她修煉,你們去歇著吧。”轉過臉又問:“神農首徒,你們看過的法理都學會了?”

魔芋大夫道:“師尊一醒來打破水晶罐,取碎塊刻字畫圖。當時燕師妹他們在場,一看之下入了迷,胡亂照著煉功,差點走火入魔了。幸虧看的不多,某些詞義我還能想通,幫他們演示一番,這會兒已經轉危為安。”答話時凝視麻姑,眼神始終沒向牆壁移轉,其餘神農弟子更是以袖遮麵,隻敢盯著自家的足尖,戰戰兢兢如深淵走索。小雪隱約想到“牆上文字包含玄門九陽的修行法門,因為太過艱深,各門弟子見了有害,所以禁止他們擅入。”

麻姑擺了擺手,示意神農門徒退下,轉向李鳳歧道:“劍仙首徒,觀看三易的效果如何?”

李鳳歧注視正前方那片石壁,笑道:“還好,我隻看相關天王盾的部分。那幾幅連山卦圖,喻示山海生成,還暗合天王盾的運使路數,果真玄妙的緊。”他曾得神木甲法訣入身,此時與牆上的山海圖樣,卦形爻線印證,對防禦之道體悟愈深。

水晶碎塊在牆上刻劃,磨成閃亮的粉末飄灑掉落。等到隻剩三塊水晶時,已是第四天的清晨。化嬰室開鑿的很寬闊,百十丈空間構成地下宮殿,長寬頂三麵密密麻麻,刻滿好幾千萬的字形圖紋。桃夭夭麵部距牆壁三寸,幾天裏未曾稍離,身子有時直上直下,有時橫斜挪移,有時底部需要精細描摹,就頭朝下正麵相向。似這般全神貫注,幾無停頓,漸漸手動如飛,刻到後來直若蜻蜓點水,快的超乎目力所及,終於在寫下“連山,歸藏,易經盡解於此”的結語後,桃夭夭拋掉水晶,籲口長氣跳下地,慨然道:“這個世界的奧秘,都寫在這洞裏了。”

麻姑道:“三易盡解,可喜可賀。深睡數日徹悟天道,此等功果祖師也未必能達到。”

桃夭夭轉過身施禮:“前輩謬讚了,徹悟天道談不上。我腦中記著連山,歸藏兩種卦圖,因經曆的風波衝擊心魂,感悟由心而生,於是依照印象生硬的描畫出來。”說著向李鳳歧作揖,道聲:“大哥,久違了!”一轉臉忽見小雪,霎時呆立如癡。李鳳歧笑道:“好兄弟,桃師尊,嗬嗬,你到底活過來了。”一指小雪道:“要不是師妹把心給你,咱們兄弟休想重見。”小雪顫悠悠立起,向那魂牽夢縈的少年邁步,喚道:“師……師哥……”膝蓋磕著李鳳歧肩膀,忽覺稱呼不妥,忙道:“不,不是師哥。”

李鳳歧道:“叫師哥有何不可?你跟他哪能論長幼尊卑?咳,再過些日子,大夥兒都要叫你師娘了呢。”兩句話好似化骨穌風,小雪腿腳都軟了,暗道“再過些日子……我若能活很多日子,那該多好。”悲喜如潮湧來,加之幾天沒吃喝,全仗丹田真氣充裕,不至饑渴虛脫,這會兒心潮激**手腳綿軟,禁不住向他懷裏傾倒。桃夭夭猛地驚醒,伸手摟住她道:“小雪,你怎麽了!”順勢蜷腿盤坐,將她橫抱在膝間,向麻姑致歉:“失禮處前輩莫怪。”

李鳳歧道:“沒關係,你們自便嘛,怎麽舒服怎麽坐,玄門中人哪講那麽多俗禮。”告誡小雪道:“師妹不要朝別處看,當心被牆上圖形迷了神。”

小雪仰視桃夭夭,雙眸霎也不霎,輕聲道:“我不看別的,我隻看他,隻想看他……”淚影輕晃,紅唇微顫,那臉蛋美如含露的白海棠。桃夭夭輕撫她肩頭,霍地驚問:“你怎會這麽瘦,是生病了嗎?”

麻姑道:“她把心髒給了你,甘受劍氣摧命之苦,是以體質衰弱。”桃夭夭道:“什麽心髒?劍氣催命?”當下麻姑扼要講述前事,如何利用斷發複活,如何失敗八次,小雪又如何獻出心髒,作為育成新魂的“魂所”,方使死去的峨嵋師尊重見天日。桃夭夭目瞪口呆,一霎間熱血沸騰,低下頭道:“你怎能這樣,不顧惜自己……”小雪盯著他嘴唇開合,笑道:“你活了,還跟我講話,我好高興。”桃夭夭喉頭哽噎,手掌按住胸口,感受怦怦不絕的震動,暗想“當初我拚命追求她,一多半是因意氣衝動,一小半是想廢掉舊婚約,真正的情意我又懂得多少?她不怪我混帳,反而以命相付,這份深情我如何報答的來!”不由得眼眶濕潤,拿起她的手,貼著臉腮輕輕磨蹭。小雪好象讀懂了他的心思,道:“我不要你感激,我才不喜歡那樣。”嘴角微撇,慣常的倔強之色又浮現麵龐,又說:“我的心你用合適,往後你就用吧。”贈給他清風劍時,也是這樣兩句話,那種“不分彼此”的深情平淡道出,真能令人潸然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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