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柳夙,安靜地躲在角落裏,一雙眼睛盯著母親有些猙獰和恐怖的臉。
輕輕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母親的臉,她想體會一下母愛,想感受一下母親的存在。
但是她不敢,她害怕被李然看見,會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好不容易才混進來,可不能功虧一簣。
隻是想到,這裏是自己的家,回家都這樣鬼鬼祟祟,難免心裏落空空的。
突然,有一股冷意仿佛貫穿了她的身體,讓她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她緊咬著下唇,更加小心地蜷縮著身子,眼睛裏的淚水想要流,可是已經流不出來了。
她發現母親正默默地盯著已經進去的我和陳婉,那雙眼睛中似乎有一絲嘲弄。
終歸是母女,可能存在著一種心靈感應。
她感覺到我和陳婉可能有危險,立刻闖進了房間,輕輕的用手拽了拽我的衣服。
“別看了,我感覺有點怪。”
“怎麽了?”我對著陳婉說,實際上是在和柳夙說話。
柳夙輕輕的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門外。
我回頭看去,就見門口狂風不止,門前站著的陳婉的母親頭發淩亂隨風飄揚。
她那雙眼睛就宛若是要挖人的刀子一樣,隻是看了一眼,我就感覺心中有一種難以明說的難受。
陳婉倒是比我好了不少,居然能夠與柳夙的母親對視,不落於下風。
“夫人,你那麽看著我們幹什麽?是不願意讓我們看嗎?”
“難道這本日記裏麵有什麽隱藏的秘密?”
“有沒有秘密你們難道不知道嗎?”陳婉的母親冷笑一聲,踏步走了進來。
隨手把房門。
古老的木門關上的一刹那,發出了讓人難以忍受的咯吱聲,就仿佛是在碾壓著什麽東西。
外麵的風聲突然消失了,房間裏麵的燈光並不明亮,讓整個房間顯得昏暗。
外麵的樹在風的吹動之下瘋狂搖曳樹枝影子打在了窗戶上,讓房間裏麵也多了一些搖晃的陰影。
看上去就像惡魔在張牙舞爪。
突然,陳婉的眼睛微微瞪大,她發現在柳夙母親的腰間有一塊鼓,鼓的,好像裏麵藏了什麽東西。
以她多年的刑偵經驗來判斷,裏麵很有可能是一件凶器,可能是一把手槍。
她拽了拽我的後麵衣服,示意我不要說些過分的話,刺激了這個女人。
在她眼裏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已經無可救藥了。
“看吧,最好你們能背下來。”
柳夙的母親突然溫柔一笑,轉身坐到了一旁古老雕刻著深黑色花紋的桃木椅子上。
我和陳婉對視一眼,雖然已經看過了,但是對方同意我們看,我們隻能假裝是第一次看。
翻開了第一頁日記,看見裏麵的內容。
雖然已經吃過驚了,不過在這個瘋女人麵前,我們還是盡量的表現出吃驚的樣子。
當我們露出那種驚訝之色的時候,明顯看見李然露出了一絲嘲笑,那種嘲笑就仿佛是在看兩個小醜。
一瞬間,我們驚訝的表情消失不見。
我又隨意的翻看了幾頁,然後把日記合上,目光漠然地盯著眼前這個無動於衷的女人。
“你不覺得這對柳夙太過殘忍了嗎?”
“當然殘忍了,這對柳夙來說簡直就是最殘忍的事情。”
“所以我才會想法設法地讓他複活,哪怕犧牲再多,哪怕讓你們所有人都死了,我的兒子也必須複活。”
我皺了皺眉頭,解釋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說你兒子,我是在說你女兒。”
“你女兒也叫柳夙,你難道忘記了嗎?”
“她也配叫這個名字?她就是一個惡魔,就是一個奪走我兒子生命的惡魔啊。”
“我就是要用這個名字困住她,讓她暫時地保護著我兒子的身體和靈魂。”
“她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停留了這麽久,是應該消失了是應該讓我兒子回來了,這是她欠我兒子的,也是你們所有人欠我兒子的!”
她說話的時候雙臂揮舞著,就仿佛是在跳一種詭異的舞蹈。
雙手扭曲得不像話,就像是電影裏麵的鬼一樣,四肢僵硬而又顯得詭異的柔軟。
突然,她的手停在了空中。
在那一刻,我們感覺整個空氣似乎都停滯了。
突然啪的一聲,頭頂上的燈泡熄滅了。
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隻有冷淡的月光打在了窗戶上,照到了房間裏麵,讓房間裏麵還能夠依稀地看見我們每個人的輪廓。
但是,已經看不見每個人的臉究竟是什麽表情。
突然,李然站了起來,她一步步機械般地走向了我。
來到我麵前的時候,一雙眼睛幾乎要貼在了我的臉上。
我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麵而來,攤開的手不由地握起了拳頭,招牌禱告準備就緒!
就在我的拳頭已經微微抬起來的時候,突然聽見李然輕輕地說道:“不好意思,燈壞了。”
我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望著李然的背影,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房門嘎吱一聲打開,冷風再次襲來。
這一次我感覺有些清爽。
我和陳婉快步地跟著離開了房間,房門關上的一刹那,我感覺仿佛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李然沒有立刻離開,她停下腳步,回頭望著我們。
“還要去別的地方看看嗎?我可以帶你們去。”
我和陳婉同時點了點頭。
演戲就要演全套,既然是來調查的,自然不可能隻在這一個地方調查。
在李然的陪同之下,我們在整個府邸中轉了一圈,沒有什麽更多的發現。
隱藏在暗中的柳夙,一直和母親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其實她很想更靠近母親,甚至想拉著母親的手,和母親安靜的走一段路。
可這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奢望,因為她知道她的母親絕不會牽自己的手。
更不會跟她和平安地走一段路。
對於母親來說,自己就是一個必須死的人,是一個能讓她兒子複活的東西罷了。
也許,連一件東西都算不上。
“還需要我幹什麽嗎?”
李然笑悠悠的望著我,嘴角揚起一抹冷意。
“暫時不需要。”
陳婉回了一句,突然又說:“我們可以見見你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