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虛說完,對傅輕宴道:“傅三少,可以走了。”

傅輕宴“嗯”了一聲。

九英心下一驚,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用力晃動鐵籠一邊喊:“你們回來,別走!”

三人充耳不聞,隻留下三道決絕的背影。

始元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問九英:“咱們怎麽出去?”

“你問我我問誰?”九英沒好氣地懟回去,“要不是你不管不顧地往裏麵衝,咱們也不至於被困在這兒!”

剛才他一再提出別墅有問題,始元都沒當回事。

現在問他有什麽用?

始元在真言符的作用下也不再偽裝,直截了當道:“靈根受損的不是你,你當然不著急。”

“所以你什麽意思,要在這兒跟我吵一架嗎?”

就在這時,地下室的燈“啪”的一聲關掉。

隨之而來的,是柴夫人陰惻惻的聲音。

“誰讓你們進我別墅的?”

此時九英手裏的拂塵都已經失效,隻能顫抖著聲音道:“不是我們想來,是有人騙我們來的,你要找就去找他們!”

“嗬嗬……”

柴夫人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到兩人麵前。

那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臉上溝壑縱橫,一雙眼睛裏幾乎沒有眼白。

饒是兩人見過鬼怪無數,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情況下直麵邪祟還是有點崩潰。

九英一步步後退,“你……你別過來,我是修士,能除掉你!”

“是嗎?那你為什麽要躲?”

柴夫人一個閃現衝進牢籠,伸出枯瘦的雙手掐住九英的脖子。

“呃——!!”九英麵紅耳赤。

旁邊的始元嚇壞了,戰戰兢兢道:“你殺他就別殺我了啊!”

“始元,你……”

柴夫人用力一甩。

九英當即飛了出去,重重砸在鐵框上。

她又走向始元,重複剛才的動作。

地下室裏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直到兩人都被折磨得昏死過去,躲在暗處的白葳才走過來。

“柴夫人,你這怨氣也太重了吧。”

柴夫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誰讓他們兩個在我別墅裏亂晃的?”

這是她住了一輩子的地方,豈是那些臭道士能染指的?

“話是這麽說,但你已經死了,這棟別墅已經不屬於你了。”白葳道,“而且我聽說這邊馬上要拆遷,到時候你就沒地方住了,不如抓緊時間去投胎。”

“我不想投胎。”

“為什麽?做人不好嗎?”

柴夫人搖頭,“做人有什麽好的?做人最沒意思了,我活著的時候家裏人一直覬覦我的財產,趁我生病把古董陸續都轉移走了,那時我就看清了人性,也不想再做人了。”

白葳感同身受地點點頭,“人性確實有很惡的一麵,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樣,像我們莊主,她就很善良。”

聽到這話,柴夫人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聽說你們住的那個莊園很大,靈氣也很足,或許……我也可以去那裏打工?”

白葳聞言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們莊主不是什麽鬼都收的。”

“那她為什麽收留你?”

“因為我是鬼修。”白葳道,“你要是不想投胎可以去冥司應聘,如果能通過,說不定莊主會收留你。”

白葳取了張紙,用鬼力寫下地址遞給柴夫人,“你到地府打車去這裏就行。”

柴夫人向他道謝。

離開別墅後,白葳重新登錄鬼修係統。

他今天來這主要是為了盯著柴夫人別弄出人命。

畢竟那兩個老家夥陽壽未盡,要是不小心弄死了,柴夫人和南星都會有麻煩。

正想著,手機發出聲音:您有新訂單了!

白葳點開訂單,發現是一隻小鬼在被大鬼追殺,訂單任務是攔截那隻大鬼。

白葳調整了一下工牌的角度,迅速切換到工作狀態。

……

兩天後,《真實》欄目組來到碧水莊園。

淩霄負責接待。

潘舟走在淩霄身邊,身後跟著攝影師。

“碧水莊園靈氣充足,是修行聖地,玄師們受傷後被安排在這裏休養。”

“這裏就是玄師們的住宿區,平時會有妖精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

淩霄淡定地進行著介紹。

聽到這,身後攝影師忍不住開口:“潘哥……”

“嗯?怎麽了?”

“咱們這個尺度是不是過線了?”攝影師有點糾結,“雖說官方已經認可了玄學,但紀錄片裏出現妖精什麽的,是不是有點……”

“你去看看南局長的直播,不比咱們這個紀錄片尺度大多了?”潘舟一句話就把攝影師噎了回去。

“是擔心審核問題嗎?如果擔心,妖精們可以不出鏡。”

聽到淩霄這麽說,潘舟連忙道:“不介意不介意,我們電視台審核很寬鬆,這點你放心。”

“那好,你們先坐,我去叫她們過來。”

淩霄讓兩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不一會兒,三姐妹端著茶水走過來。

潘舟一愣。

“這是……”妖精?

看著一點兒也不像啊!

三姐妹齊刷刷站在那裏。

淩霄挨個介紹她們的身份。

“這是狐狸精,玉兔精,蜘蛛精……還有一隻山野精怪今天去地府麵試公職了,晚點才能回來。”

“她們真是妖精?”攝像師咽了咽口水,有點難以置信。

淩霄用眼神示意三姐妹。

三姐妹搖身一變化作原形。

看著三個大美女眨眼間變成三隻動物,攝影師驚得下巴差點兒掉到地上。

潘舟也看呆了。

雖然南星直播裏也有不少神奇畫麵,但隔著屏幕和親眼看,衝擊力完全不同。

“她們是修為比較高的妖精,山莊裏還有一些修為低一些的精怪,暫時不能化成人形。”

潘舟盯著紅羅柔軟蓬鬆的毛發,忍不住問:“我可以摸一下嗎?”

“這個你要問她。”

淩霄剛說完,紅羅便跳到潘舟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

狐狸精天生對陽氣欲罷不能。

這麽好的機會,她當然不會錯過!

“咳……”淩霄輕咳,示意紅羅別做得太過火。

紅羅瞥他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不讓我碰,我還不能碰別人了嗎?

潘舟小心翼翼摸了摸紅羅的毛發。

一想到懷裏這隻狐狸是個大美女,臉就不由自主紅了起來。

攝影師羨慕壞了。

“潘哥,什麽手感啊?”

“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啊這,不太好吧……”

攝影師的手要伸不伸,總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像極了一個變態猥瑣男。

直到淩霄開口:“她們現在的樣子才是最真實的形態,剛才隻不過是為了停留在人間幻化出的皮囊。”

言外之意,妖精就是妖精。

長得再像美女,也還是妖精。

攝影師這才放下芥蒂,伸手摸了摸紅羅的毛發。

“好軟啊……”

“那隻兔子也能摸嗎?”

淩霄道:“最好別摸,兔子性格比較高冷。”

“呃……好的。”攝影師有點失望。

無人在意的角落裏,慘遭無視的魅兒:“……”

為什麽每次落單的都是她!

蜘蛛就不配得到愛嗎?

過了一會兒,潘舟依依不舍放開紅羅。

這次他們來碧水莊園除了拍那些精怪,還要采訪在這裏養病的玄師。

房間裏,一名來自白雲觀的小道士正坐在床邊修剪花草。

見淩霄帶著兩人進來,連忙頷首:“你們好。”

潘舟例行公事對他進行問候,又詢問他在這邊居住的感受。

小道士講述了他的心路曆程。

他表示一開始確實有點不習慣,畢竟大家都是修士,整天把斬妖除魔掛在嘴邊,很難想象怎麽和妖精相處。

但時間一長他們發現,這些妖精智商非常高。

尤其那個叫月桂的玉兔精。

熟練掌握藥理知識不說,還包攬了所有人的藥膳,體貼入微的樣子和他們想象中妖精的形象大相徑庭。

除此之外,還有被供奉在仙雲觀的溫將軍和鬼修。

雖然大家物種不同,但心性都很善良,相處久了,竟然還有點舍不得分開。

小道士說完,問潘舟:“潘記者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有,辛苦你了。”

待三人離開小道士的房間,淩霄道:“我希望這部紀錄片能完整還原莊園的情況,畢竟外界有人喜歡把這裏妖魔化,既然你們要拍,就拍徹底一點,不要給那些人意**的機會。”

潘舟連忙道:“淩先生放心,我們節目就叫《真實》,顧名思義,隻拍最真實的東西。”

“那就好。”淩霄點點頭,“晚上留下來吃飯吧,正好讓你們嚐嚐妖精們的手藝。”

……

與此同時,傅家。

南星換好衣服坐在窗邊,視線落在窗外搖晃的樹影上,目光古井無波。

這兩天她總是忍不住回想玄天對她說的話。

他說摒塵已經死了。

還說仙雲山上那個是冒牌貨。

如果是以前,她斷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但現在……

南星手指收緊。

上次她在摒塵房間看到那個神秘的“魂盒”,以為師父接觸了邪術,用魂盒拘禁了某人的魂魄。

可她忘了,魂盒不僅可以拘禁別人的魂魄,也可以拘禁自己的。

換句話說。

如果當初玄天真的殺害了師父,而鏡像世界的摒塵跑過來頂替了他……

那他若想不被這個世界的天道發現,就必須把自己的一縷魂魄放進魂盒,從此大隱隱於市,不再參與任何決策。

難道,這就是師父性情大變的原因嗎?

南星越想腦袋越脹。

她低下頭,努力平複躁動不安的情緒。

之前她接手那麽多鏡像世界案件,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

這一次卻淪為當局者。

“南星。”身後忽然傳來傅輕宴的聲音,南星隻覺得腦袋一沉,男人大手覆在她頭頂,“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南星抬頭看向傅輕宴,勉為其難地扯了扯嘴角,“沒有,就是有點累。”

“昨晚沒休息好?”

“可能是吧。”

傅輕宴看出她的敷衍,挑起她鬢邊的一縷碎發幫她別在耳朵後麵,旋即拉著她的手腕拽到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有什麽煩心事可以告訴我,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你解決,但至少能做一個合格的樹洞。”

聞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南星緊繃的情緒稍稍鬆懈幾分。

她伸手環住傅輕宴的腰,“等回來再跟你說。”

“好。”

……

今天祁家組了頓飯局。

為了讓霍酒酒的姻緣加速顯現,南星把她也叫上了。

車上,霍酒酒坐立不安道:“人家專門請你們吃飯,我過去算什麽回事?”

“祁玉堂最近想做自媒體,他看你弄得挺好的,就想找你取取經。”南星道,“到時候你可要好好教教他。”

霍酒酒“哦”了一聲。

忽然想到什麽,“不對……”

“什麽不對?”

霍酒酒身體前傾,腦袋從駕駛座和副座中間擠過去,“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你最近總在我麵前提祁玉堂?”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之前南星反複cue祁玉堂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了,這次竟然連祁家請客都把她帶上。

難道是祁氏想和霍氏合作?

“有嗎?”南星裝傻,“是不是你老想人家,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我想他幹什麽?”霍酒酒睜大雙眼,一副極力撇清關係的樣子,“我就是奇怪,畢竟你之前都不提他的,難道他盯上我爸手裏的什麽項目了?”

南星:“……”

“也有可能是盯上你爸手裏的人了呢?”傅輕宴意味深長道。

霍酒酒沒聽出傅輕宴的言外之意,還在認真琢磨,“我爸手裏的人?他想挖霍氏牆角啊?你幫我轉告他,想都別想!他想搶人就得憑本事,祁氏發達了,人家自然會去攀高枝。”

傅輕宴:“……”

算了,他還是少說兩句吧。

不多時,車子停在餐廳門口。

祁家人看到他們,連忙熱情地迎上來。

“阿宴,南星,好久不見。”

“酒酒,又變漂亮了。”

祁建明和高媚臉上洋溢著笑容,摟著南星就往裏走。

其餘四人跟在後麵。

“我爸媽從慈濟島回來就一直念叨南星,說她是救命恩人,要當麵答謝。”祁玉堂不時觀察傅輕宴的表情,怕他誤會什麽。

誰知傅輕宴完全不在意。

“我知道,她畢竟救了你的命,你爸媽喜歡她也是正常的。”

說完,又問祁玉堂:“你最近怎麽樣,還好嗎?”

“好啊,當然好。”祁玉堂挑眉,“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結果我昨天買了張刮刮樂,還真中一百塊!”

傅輕宴:“……”

一行人來到包廂。

霍酒酒本應該坐在祁寶兒左邊。

但祁寶兒不知道怎麽故意在自己和祁玉堂中間空出個位置,對她說:“酒酒,你坐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