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暗室之欺
那清高寡傲、自命不凡的蔣大師或許做夢也想不到,劉司長掃地出門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同行是冤家哪!堪堪冤家易結不易解。
客廳裏便隻剩下了劉司長和我。
劉司長方才緩過神來,如注視外星人一般地盯著我,甚是謹慎,半晌,顫著聲音道:“你、你是不是聽人說過……那晚,我……若不是這樣,你又如何知道?”
我麵帶微笑道:“農曆甲戌年那一年,我才十三歲,又能懂什麽事?況且,那時的我身在國外,又如何聽某人說過你幹過的什麽事?劉司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況,天知地知,總有征兆顯露於你身。蔣大師算計不出來,我卻一清二楚!這,就是他和我不在一個檔次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你完全是憑推算而知道我曾經幹過的事?!”劉司長滿臉驚異,“莫非,你真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我搖搖頭道:“所謂的‘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這都是古人的誇誇其談,人哪能具有這種精於堪透和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凡聽到某人說他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毫無疑問,這是位十足的江湖騙子。我們所謂的推算過往和預卜未來,都隻能根據某人的具體麵相和氣色來推納。所以,劉司長,我一口咬定你不日將有災厄之劫,或被開除公職黨籍,或被起訴,或者便會有深重的牢獄之災……這些災劫的征兆跡象並不僅僅是你那夢裏所得的三字,換句話說,你夢裏三字僅為附屬征兆,而主征兆便是你的麵相和氣色!”
劉司長赫然一震,摸摸自己的臉龐:“也就是說,你一進我這客廳,便看出了端倪?可、可那位蔣大師不是說我的麵相很好麽?”
我道:“蔣大師修為浮躁,他說他修行了三十年,我看他最多讀了兩年玄學典籍罷了,略通玄門,始入正道,可惜的是,以他的資曆,應該參有所得,但他卻耐不住那份參修的清寂,經不住金錢的**。他所堪透的僅是皮毛,不能深入其裏,這和今天滿天飛的算命風水大師歸於一流了。”
“可你,你這麽年輕,活似一位剛畢業的大學生,那你又修為了幾年幾載?”劉司長盯著我,愈加奇異。
“我的修為也不長,僅僅十五年而已。隻怕我這一門的修為,一年的參修要頂其他玄門兩年的參修了吧。”我喝下一口茶,“言歸正傳,我來道出你的麵相端倪:你這確實是一副好麵相,財運富貴都有了,聲望地位也不在話下,這無可厚非。你天庭飽滿,印堂突出,雙耳垂肩,麵色白澤,人中之線穩健,正是祖上陰德厚重、子孫萬代享福的征兆。隻是,可惜啊!你祖上積累的陰德,被你這天庭的十二暗室紋給全盤破壞了!你額上清晰地出現了十二條暗室紋,這便是你將要遭到災厄的主征兆!”
“十二暗室紋?何謂暗室紋?”劉司長身子略微發抖。
“人的天庭之上,以司命紋為主,遍布七七四十九條紋路,皆能主命係運,平素遁跡於皮肉,人有風吹草動,紋路便會顯形。這些紋路,常人難以辨識,我門之人卻能清晰洞觀,從而為人預卜吉凶。天庭暗室紋,主陰德盈溢虧損。”我話鋒一轉,緊緊盯著他,“暗室,何為暗室?人常道‘不欺暗室’,‘暗’為陰,‘室’乃後院,暗室,合曰‘女子’。殊不知:暗室一欺,陰德盡損,年複一年,紋路俱增,地支一過,厄難上身!地支十二牌位,印證十二年。也即,劉司長你幹了那件損陰德的‘暗室之欺’到今天正好過了十二年,因而你天*暗室紋正好整齊地顯露出了十二條。劉司長,也就是說,大約就在12年前農曆七月初一前後的晚上,你幹過了一件‘欺暗室’之舉——欺侮了一位女子,是也不是?”
劉司長聽罷身子一個趔趄,幾欲跌倒。我看得出,他此刻內心布滿了極大的恐懼。為人不做虧心事,又何以震懾若此?隻見他推推金絲眼鏡,埋下頭,捂住麵孔,神情落魄:“莫非,這就是我的報應?”驀地,他抬頭望著我,“方先生,我是幹過那件虧心事!我當時的確犯了失心瘋!我真他媽該死!我以為,過了這麽多年,經過我的暗中打理,一切已經歸於風平浪靜、煙消雲散……我也早已淡忘,雖然偶爾夢裏讓我膽戰心驚。沒想到,原來,那一切並未遠離我!方先生,聽你這番話,我才恍然大悟,人做不得虧心事,有損陰德之舉千萬碰不得!方先生,你才是我見過的真正高人!方先生,你一定要為我指點迷津,渡我返航!你要救我!真的,我不能丟了我這職位、不能被人千夫所指地送上法庭!我更不想坐牢!方先生,你要救我,我有錢,無論你要多少,隻要你能救得了我,我都願意支付……”
錢,又是錢!
我不能不說,我來到這位高官的府邸,正是為了錢。但是,以他這番話,錢就能擺平萬事麽?我沒猜錯的話,十二年前,他幹了那件‘欺暗室’之舉,他事後定然大肆花錢鋪路、塞人嘴巴。但是,結果怎麽樣?陰德既損,人不誅之,天亦要誅之!
原來,甲戌年那年,劉司長還是地方上的一位副局長,加之家族豪富,其時年輕有為,生活自也**,雖然四下偶有檢舉他的作風問題,但他以錢來鋪路,卻仍然一路春風,青雲直上。那一年,他養了兩位情婦,但與其有過不正當男女關係的女人,上至幹部經理董事,中至模特、影視明星,下至普通職員,中國的,俄羅斯的,東南亞的……豈下百十?當年的這位劉局長,儼然是位豔場高手。久而久之,他便覺得成熟**的女子、年輕婀娜的姑娘都已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在一應酬上,他聽一位稍懂風水秘術的朋友說道,未**的幼女不僅“感覺極爽”,而且,在幼女身上見紅,於其官場政治的升遷有極為吉利之助……劉局長玩過的女人應有盡有,獨獨沒碰觸過幼女,而且還能佐官之道,這樣一來,他豈不心癢而動?
正是那一年農曆七月初一的晚上,他的兩名手下從郊區一處外省市人員聚集地帶來一位十二、三歲的女孩……這位女孩隻道要帶她到好玩的地方、給她買新衣服、買好吃的東西,不諳世事的她,又哪能料到她的身心將遭受到莫大的摧殘?
那一夜,小女孩大出血不止,性命危在旦夕。
好在有錢,錢在那時也足以替劉局長擺平了一切,治好了小女孩,又給她家人二十萬,並派人將小女孩一家遠遠地送回老家……二十萬,在那些年屬於一筆天大的巨款,這家人還有什麽話好說?
劉局長依然四處通達,平步青雲,十來年間,屢屢升遷,到今天,已是一位國家高級幹部……
聽他說到這裏,我一聲長歎。
我眼前這位風度斯文的金絲眼鏡,高級幹部,當年和禽獸還有什麽區別!一位堂堂的國家幹部,“欺暗室”竟然欺到一位十二、三歲的小花朵身上,難怪他額頭上那十二暗室紋如此赫然明顯!此事但凡揭發敗露,這位劉司長定然淪為階下之囚,為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他天庭又有子午社稷紋清晰地顯示,他是位能為國家社稷做貢獻的人才,他至少還能在崗位上為國家奉獻十年……法律對他的製裁,本應在十年之後降臨到他的頭上。若是十二年前,他欺侮**的是位成人女子倒也罷了,關鍵是,他當時虛火燎眉、奸汙了一位含苞待放的幼女!如此殘損陰德之舉,雖然逃過了人劫,卻避不過天劫,天眼已經不容他再逍遙於世!
我若明打明地為他逆改天命,隻怕又會遭到天譴。而他幹過的惡行,又實在為人不齒……但是,他尚有十年報效國家的本命,這也不應抹煞。
片刻,我便有了眉目,麵色鎮靜道:“劉司長,你讓我為你指點迷津,也罷。五百萬,我要收你五百萬!前後利害關係,你自己想想,便能知道支付這五百萬非常值得。”
“五、五百萬?!”劉司長驀然一震,他前麵雖然說過“無論你要多少錢,我都願意支付”,但猛一聽到我要五百萬,無異一顆炸彈爆炸開來。
很快,我又看出來他的想法:我以錢四處去打通關係,買路鋪路,都不一定要花費五百萬!給這位算命先生500萬,丫的值不值……
當即,我笑道:“劉司長,這是你的天劫,你縱是花光你家族的億萬身家去四處打理關係,都不能扭轉局勢!你終將淪為階下之囚!我收你五百萬,物有所值,你可知道,我也是冒著天大的危險來渡你涉險!我不打誑語,舍不舍得,隻在你一念之間。”
“舍、舍、舍得!隻要沒有任何凶險,五千萬我都舍得給你!”劉司長一推眼睛,站起身來,麵上紅光凸現,“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全他媽是廢紙罷了!千金散去還複來!哈哈哈,方先生,你要現金還是支票,我馬上開給你,我那地下倉庫裏,堆了一億多現金,估計都生黴了!”
我驚心觸目良久道:“那好!我便為你指點迷津。不過,我也不能確保這次定能助你逃過天劫,因為,我不能出麵。我隻能指點你,一切要靠你自己去化解,你命數前程到底貴重與否,一切就看你自己的機緣了。事不宜遲,你馬上出發,出門順著你家東南方向筆直而行,當然,在城市裏要想走直路很難,總有建築什麽的遮擋住,但你要記住,總體方向不能變:你家的東南方位上。在前行路途中,隻要碰到一座道觀或者寺廟,立即停下來,走進去,但見到第一人,無論是誰,你朝他吐一口痰。”
劉司長聽得瞠目結舌,半晌,他問道:“方先生,這是在城市裏,上海的幾座道觀寺廟,什麽龍華寺、玉佛寺都在上海中心城區,你叫我在東南方位上找到一座道觀或者寺廟,這豈不是竹籃打水?我到哪去找?”
我搖搖頭:“順著你家東南方位上,你直行前走,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到底前方有無道觀或者寺廟,這便是你的機緣了。若前路上始終沒有道觀或者寺廟,則說明你這次在劫難逃,這便是你的命!”
劉司長瞬間汗水大作,兩眼驚恐。
“我在你家等你,你速速前去找尋。若是發現了道觀或者寺廟,走進去見到的第一人,你朝他吐上一口痰,此人必有三種反應之一:罵你,打你,吐還你。回來後,你告訴我具體情況,我再替你分解。記住,這不是兒戲,你的前程運命盡在此一遭!還有,你堅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劉司長此刻完全聽信於我,哪有不從之理,當即駕車而去。我也為他捏了一把汗,非是我同情他,此人理應遭到法律製裁。看在他的報國本命上,是而,我扭轉天機為他換來十年安平。但到底他有無命份承受,也隻得靠他自己。比如,真如他所說,他順著東南方位上一直前行,但即使走到了天涯海角,也見不到一座道觀或者寺廟……
我不能出麵,否則我便有天譴之輿。東南位,八卦為乾,乾即是天,我這招在我無恒宗的玄門手段裏叫“移乾逆天”,借他人之手,逆某人之運命,雖盡泄天機,卻也能避過天譴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