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開學典禮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張紙條,上麵有粗體大字寫著:“住進此房的學員,從你進房門的一刻起,你就要忘記你的過去,忘記你的名字。在這裏,隻有你的代號:代號就是你的房門號碼;在這裏,不允許擅自外出,不允許串門,不允許課下學員間交流。”
紙條下麵有一個胸牌,上麵編號為1003。
魯雪華換上新軍服,將胸牌別在左胸。作為軍人,很多事情不需要別人吩咐,自己知道會怎麽完成。他心裏明白,自己麵臨的,又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魯雪華放下行李。其實他的唯一行李,也就是梅霞的那隻梳妝盒。他將梳妝盒用手認真的擦拭一遍,端正地放到儲物櫃上。
檀木梳妝盒曆久彌新。魯雪華正望著梳妝盒發愣,突然,校園裏響起了軍號聲,而且吹的是衝鋒號!
出於士兵的本能,魯雪華下意識尋找武器,卻什麽也沒有。正納悶,卻看到旁邊一間間房門打開了,衝出一條條矯健的身影,手中拿著一隻隻搪瓷碗和勺子。
魯雪華這才明白,原來是開晚飯了。
吹衝鋒號開飯,這倒新鮮!魯雪華不由得心裏暗笑。但他還是和別人一樣,拿著碗勺衝了過去。
當他隨著人流來到食堂時,發現一個個和自己一樣的軍官學員,整齊的排著隊,輪流打飯。
應該說特訓班的夥食非常不錯!一葷一素一湯,米飯不限,還另加一隻水煮蛋。這是魯雪華從軍以來吃的最豐盛一餐,甚至在傷兵醫院也沒這麽好夥食,更不用說敵後遊擊戰和挺進幕阜山的那些艱難歲月了。
吃飯期間,魯雪華餘光掃過,基本上清一色的男學員,隻有一個窈窕身影。他的目光迅速定格在這個身影之上,記憶深處,這個身影似曾相識。
魯雪華借再次添飯的機會,向那個清逸身影湊了過去。當他走到女學員正麵時,女學員也正好抬起頭,頓時,兩個人瞬間石化了!魯雪華認出,這個唯一的女學員,竟是自己在中央大學的同班同學,也是梅霞的最好閨蜜,劉倩雪!
飯堂裏是不能說話的,他們兩個目光交流時,對方的眼底似乎閃動了欣喜的火苗。但此時的劉倩雪,早已不是當年豆蔻年華、活潑浪漫的女學生,而是風姿綽約的少婦,眉宇間更有一份軍人的果敢和堅毅。魯雪華在這世上已再無親人,在這戰火紛飛的艱難時月,竟然能在西南邊陲,遇見自己的同桌,更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慨,因此更加珍惜這次學習機會。
很快吃完了飯。學員們魚貫走出飯堂,回歸自己的房間。魯雪華一邊走,一邊扭頭回望,發現劉倩雪閃身進入了旁邊一幢小樓,原來,他們相距的如此之近!他默默記住了劉倩雪的房號:2002,這也是她的學籍編號。但一個疑問同樣縈繞在魯雪華心間:參加特訓班的學員選拔極為苛刻,不僅要有良好的文化基礎,而且還要絕對的政治忠誠,並有將軍的推薦,劉倩雪這麽一個弱女子,是通過什麽渠道進入特訓班的呢?
晚飯後,一個憲兵拿過一疊書給魯雪華。魯雪華接過一看,是英文版的《英國概況》、《美國概況》以及日文版的《日本概況》,魯雪華在中央大學讀書時,就已經學習過其中一些章節,更有一番親切感覺。正好晚上也不能出門,魯雪華就拿起這些書專心研讀起來。經曆過戰亂和生死的魯雪華自然對這安寧的學習環境極其珍惜,很快就沉靜在忘我的學習之中。
不知不覺中,夜很深了。房門突然被推開,門口一個戴著值更臂章的憲兵喊了一聲:“魯雪華!”
魯雪華立即起身立正,應答道:“到!”
這就是晚點名。
憲兵隨手拉滅了電燈。
窗外月華如水,樹影婆娑,魯雪華還沉浸在學習的愉悅之中,一點睡意沒有,輾轉反側,思緒萬千,難以入睡。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魯雪華腦際:正好可以利用這個難得的獨立空間和靜謐時間,打坐修煉“炮捶”內功心法!這些天一直在路途跋涉,對“炮捶”練習也荒疏了。
於是,魯雪華盤膝坐在**,五心向天,意守丹田,他調理著呼吸吐納,按照李讓梨傳授的口訣,導引氣息沿任督二脈運行。在這難得的安寧中,魯雪華很快入定,一種溫暖、祥和的感覺包圍著他。
第二天一早,當嘹亮的起床號響起時,魯雪華在晨光熹微中,已經在門口樟樹下,將“炮捶”套路從頭至尾練習過三遍了。
起床號響過以後,所有的宿舍等都亮了起來。隨著集合號聲,學員們列隊整齊,在操場上開始了操練。接下去,就是洗簌,早飯,一切按照軍中條例進行。
第二天是開學典禮。整個大禮堂,坐著集訓班有100名學員,全部都不約而同換上新的軍服,精神抖擻的聚集在一起。
主席台後麵,是國父孫中山先生的巨幅畫像,兩邊,是兩麵青天白日旗。台前,放著一排桌子,後麵有三把藤椅,台前左前方還有一隻麥克風,應該是供長官訓話之用,顯得儉樸莊重。
當時針剛剛指向8點,值更軍官一聲大喊:“全體起立,立正!”
“刷”地一聲,100條矯健身軀筆直站立。“刷”地一下,100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主席台。在100雙熱切目光的交織下,隻見3名人士魚貫而入,最前麵的是一個50多歲的中年人,穿著筆挺的黑色西服,打著一條暗紅色領帶,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頭發一絲不亂,目光深邃。
魯雪華一見此人,頓時激動不已,那是他在中央大學時老師梅光迪,中國第一位英美文學博士!他立刻對培訓班的教學質量有了一份信任。後麵一個,穿著筆挺的軍裝,掛著少將軍銜,應該是特訓學校的軍事主官。走在當中的,是一個清瘦的老人,頭發斑白,穿著一襲長衫,拄著拐杖,從容淡定,一副儒家長者風範,看年紀,應該是已過花甲之年。魯雪華不認識,但他知道,這個長者在三個人中能穩居中央,毋庸置疑,此人的地位和威望應在梅主任和那位少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