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死裏逃生
好一陣子,槍聲漸漸平息了.周圍又陷入一片寧靜。
“小四川”還躺在地上,但他依然沒有失去意識,除了感覺到胸口有點悶,並沒有感到身上有那裏發痛發粘。稍稍活動一下四肢,盡然都能活動!他驚喜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
“小四川”是個老兵,知道一但進攻失敗,我方肯定會炮火覆蓋,如果自己不及時轉移,會立即被己方炮彈炸得屍骨無存。
但他更知道,在他對麵,甚至周邊,有無數雙惡毒的眼睛和黑洞洞的槍口,在等待著他。
他隻有一次機會!
他用眼角餘光掃了掃周邊,突然一陣狂喜:不遠處,就有一個斷臂牆角,對敵我雙方來說,都是死角。
“小四川”暗暗憋足勁,抱緊“布倫”機槍,猛地幾個翻滾,瞬間就滾入了牆角。在他身後,是鬼子機槍射擊後留下的一溜煙塵。
蜷縮在牆角,確認自己安全了以後,“小四川”才開始仔細檢查胸口。
前胸,兩顆日式7.7厘米機槍子彈赫然插在自己的左右胸前。
他連忙翻開左上衣兜,使勁從裏麵摳出子彈。
彈頭已經變形,上麵牢牢嵌在兩個圓形鐵片上。
翻開右上衣兜,情況一模一樣。
“小四川”突然記起:那是他在昆明街頭,發現一個乞討女人正在痛哭,經打聽,原來是為了給重病的丈夫治病,她忍痛賣了自己的小女兒,可換來的竟是鍍銀鋼質假光洋!一家人被徹底逼入了絕路。“小四川”大為不忍,就將自己剛剛領到的12塊光洋軍餉換回了那些假光洋。並一路帶到了印度。
因為英式熱帶軍服隻有兩個上口袋,“小四川”沒地方放這些假光洋,隻好在上衣兜兩邊各放三個,無意之間,這些鋼質假光洋在戰場上救了他一命。
2旁邊有一具遺體,滿身鮮血。但他手中仍然緊緊地握著一部步話機,應該是一名通訊兵。步話機裏還在一直在呼叫:“狂風狂風,情況如何!”
“小四川”解下步話機,對著話筒,操著濃重的四川話喊道:“格老子的,別叫了!都死光了!”
那邊一陣短暫沉默:“你是誰!請用密語!匯報前方情況!”
“小四川”回應道:“格老子的!什麽謎語~隻剩下老子有個有氣的了。前麵全是鬼子,都躲在地堡裏,快炮轟~”
“聽不清!聽不清!!!請說國語!請說密語!”步話機一陣陣叫喊。
“小四川”煩躁地扔下話筒,放在一邊。
“是‘小四川’嗎?我是魯雪華!”步話機裏傳來熟悉的川音。
“小四川”不禁精神一震,連忙拿起聽筒:“魯長官,是我!”
魯雪華在聽筒裏說道:“你就用四川話明語報告,鬼子未必能夠偵聽明白。現在我讓炮兵打兩發煙幕彈,為你指示目標,然後你為我們校準!”
“要得要得!”小四川連忙答應。
一陣破空聲從頭頂飛過,落在小四川前麵不遠處,冒著濃重白煙。
小四川乘著煙霧彌漫之際抬頭仔細觀察,然後對著話筒:“以剛才落點為中心,左50米、右100米、前50米。後10米。覆蓋射擊!”
話筒裏清晰複誦:“標尺加1,左加1,延遲引信,效力射!”
一陣陣破空聲再次響起,隨後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小四川”覺得地麵一陣陣抖動,那是炮彈鑽入地下爆炸產生的效果。由於距離炮彈落點太近,他隻覺得氣血翻騰,五髒六腑都在抖動。
他依然堅持著,履行著一個戰士的職責。
隱約中,小四川發現有一個個黃色衣服的身影在向他靠近,他連忙端起機槍。
來的部隊清一色英式鋼盔,m3衝鋒槍,援兵來了!
早已是饑累交迫、心力憔悴的“小四川”頓時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3等“小四川”醒來,他驚奇發現自己在一間手術室。他盤腿坐在半空,慢慢越飄越高,他俯視手術室裏忙碌的眾人,還有手術台上靜靜躺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但所有這些圖像,都是黑白的。“可能是自己的眼睛被炮彈震壞了!”“小四川”心想。他繼續饒有興趣地看著下麵的一切:麻醉師打完麻藥之後顯然覺得困了,跑到隔壁房間睡了一會兒;剩下的醫生們都戴著口罩,打開手術台上自己的胸部,哎呀!好多好多血!隻見醫生們迅速清理瘀血,縫合傷口……突然,兩口大鍋扣住了自己,天旋地轉,他驚恐發現自己身體變小,變小,飛速向手術台上的自己墜落,他突然覺得一陣劇痛,微微一睜眼,聽見一個歡喜的聲音說:“哎呀,終於活過來了。”
強烈疼痛讓“小四川”又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幾天後,新背洋的後方醫院。
雖然假光洋救了“小四川”性命,但即使這樣,子彈的強大衝擊力,也使他胸肋骨發生骨裂,在他胸前留下兩塊紫黑的瘀痕,後麵的高強度炮擊衝擊波造成的血氣胸,更是讓他奄奄一息。密支那機場的前方軍醫束手無策,都已經“小四川”大拇指上套上了黑色的標簽,放棄了搶救。魯雪華堅持一定要讓運輸機將“小四川”送回後方醫院,美國軍醫通過開胸手術,花費了整整12小時,才止住他內髒出血,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當然,這一切,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小四川”不會知道。
當然他更不會知道,幾天來,密支那的戰局更是一波三折。
4密支那機場,聯軍前線指揮部,中美兩軍校級以上軍官正集中在一起,召開密支那戰鬥前期檢討會。
所有的軍官都麵色嚴峻,攻擊密支那火車站的失利,讓中美聯軍從突襲密支那機場的勝利中清醒過來,開始重新審視麵前的這個強硬對手。
在場的還有中美聯軍軍法處處長,他是一個高鼻深目的美國人,年近半百,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看上去飽經滄桑。盡管他不動神色,坐在帳篷角落,低調埋頭做著筆記,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儼然是這場研討會的中心。表麵上,他是作為史迪威將軍的特使,來聆聽這場檢討會。但他此行的真實目的,在場所有的軍官都心知肚明,因此,戰鬥檢討會的氣氛顯得緊張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