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心，鈍鈍的疼，心口有種窒息感，倔強的咬著唇，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隱忍的淚，在打轉。
他，他讓她走！
迫不及待的讓她走，臉手續他都辦好了，秋若遠，好狠心的秋若遠！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如此平靜的告訴她這樣殘酷的事實。
“好，我走。”她聽到自己這麽說，那鎮定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沒想到，沒想到，她會如此鎮定，這，鎮定，讓自己都佩服。
“明天，就不要去學校了，我會安排的。”他道，聲音低沉冷靜。
她沒再說話，隻想她離開，他就站在窗前，依著窗，神色平靜，幽深的眸猶如一口幽深的井，讓人看不懂他的情緒。
“她，在你的心裏，是特別的對不對？”忽然，她開口，輕飄的語氣，疼了他的心，他視線緩緩一落，望著她蒼白的臉，“是，她是特別的！”
映塵，無論他如何的否認，她是特別的！
“你愛她嗎？”她再問。
“愛！”他道，依舊平靜，是，他心底是愛映塵的，無論他如何的殘忍，都有那麽一些在乎，雖然，他討厭那些在乎。
他卻改變不了，那血濃於水的親情。
的確，他是愛映塵的。
“我明白了。”她忽然扯開唇角笑了，有些木訥的走進臥室。
洗了澡，躺在**，她空洞的眸望著漆黑的室內。
原本，她以為，她會流淚的。
隻是沒想到，她會很平靜的接受一切。
其實，離開也好，再深的情，再濃的愛，也抵不過時間！
時間是改變一切的良藥，何況是她的單方麵的愛戀，離開也好，他有他新的生活，而她……也應該遠離他的視線，不要給她造成任何的困擾。
她不能否認，她的離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怕他為難。
是啊，那個女孩，叫映塵……
她歎息一聲，就見過那一次，就再也難忘了……
也好，也好……
遠……謝謝，謝謝你給了我這麽多美好的日子，那些美好的回憶，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她空洞的眼，凝成無生命的冰晶，再也沒有熱度。
當時，離開冷焰的時候，她的心，沒有這麽痛呀……
為什麽？
難道是她忘了當時的感覺，不出兩年，甚至不到一年，她想，她也會向忘了冷焰一樣，忘了秋若遠的！
煙圈，從男人口中吐出。
一圈疊著一圈，幽幽的往上攀升，秋若遠斜仰著臉，深邃的眼注視著幕布般的天空盡頭，霓虹閃耀的城市斂了風華，竟也能嗅出幾絲孤寂的味道。
遙遠的那段，煙圈在眼圈飄來飄去的散去，他的神色，似乎也跟著散去了！
微微斂神，望著滿室的煙霧。
他蹙了眉，唇邊掀起淡淡的苦澀。
他竟維持著姿勢，倚在窗前這麽長時間了，夜早已深了，他卻毫無睡意，鬼使神差的便進了她的臥室。
窗簾未拉，皎潔的月娘獨掛高空，那蒼白的月光灑在她安詳的睡顏上。
他不禁開的癡了，坐在床沿，手指溫柔的劃著她小臉的輪廓，好似要將她刻印在腦海中。
“小妍……”他低喃道，低頭吻著她光潔的額頭。
許久，才離開她的額頭。
歎息一聲，“小妍，我有些看不懂你，有時，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對我有那麽一點的愛意，還是，你習慣了我的存在，習慣了我的一切，理所當然的留在我身邊。”
“如今，你離開了，也好，正好讓你清楚，你自己的感覺，或許，你對我，並不愛。”
至少，她從來都沒忘記過他！
或許，她與那個男人才相配！
他，不過，她生命中，匆匆的過客……
拇指撫著她的唇，一下一下的摩擦著，眼神那樣的憐惜、那樣的溫柔。
俯身，吻著她的唇，“別了，我的愛。”
起身，離去。
一滴淚，沿著她的眼角滑落……
她沒睜開眼睛，確定，他離開了，她才轉了個身，將自己藏在被子裏，輕聲的抽噎。
秋若遠，你到底
是什麽意思？
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為什麽，每次你都說不明白呢？！
自，那一次，他們再也沒見過。
她收拾好了東西，打量了房子最後一眼，行李提在手中，離開了，什麽時候再回來？
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歎息一聲，轉身走出，關上門，司機在樓下，她知道，特意到車庫看了那車子一眼。
哎……
司機將行李放在後備箱，她坐在後座，一雙美眸落在窗外，有些依依的不舍。
告訴孟優她要去美國的時候，孟優罵了她一頓。
其實，她也無法適應，自己要離開了……
一直都沒再見著他出現，就連去了機場，都沒有發現他的影子。
司機隻是說，他很忙，很多事情要做，說沒空送她！
其實，沒關係，不來送她，也少了些傷感，習慣了就好……
到了機場，從未出過國，一名穿著製服的人朝她走來，告訴她應該做什麽，然後做什麽……
她心底想了，如此細膩的安排，想必是秋若遠安排的。
進入閘口時，回頭，卻仍未看見他的影子，咽下心底最後的遺憾，她快步離去。
秋若遠站在機場二樓，看著她的視線一點點淡出他的視線，他那兩潭眸海，有些空洞，隻能看著她離開，無力做些什麽。
小妍，若可以，讓我們相識的早些，讓我沒那麽多的顧慮。
就可以放開一切的去追求你，今生……恐怕再無機會了吧……
飛行十幾個小時，她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盤旋在紐約的上空，從窗口望下，那美麗景色，讓她有些激動。
她能看見底下，長長的河流，如建築模型一般的道路。
再抬眼望去，便是雪白的雲朵，若可以，她想，伸手便可觸及得到……
她有些擔心她會不適應美國的生活。
其實不然，她不過是從另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而已，她的生活，有人照料，上學有司機接送。
跟以前沒什麽不同，她的生活更加單調了是真的！
偶爾，孟優打來電話，會告訴他一些秋若遠的事情，聽說，他經常上報紙，與他頻頻出現在報紙上的人是她的養女。
而且，還聽說，她的養女，就是未來的秋夫人……他三十多歲沒結婚，就是為了等那個楚楚動人的女兒長大……
當時，心裏可能會有一些不舒服……
時間久了，心裏也淡然了……
不知不覺，竟在紐約住了一年多，她沒再見過他，他像是在她的世界裏徹底的消失了。
快要畢業了，她躊躇著，要不要回國。
月是故鄉圓，水是家鄉甜！
雖在外衣食無憂，那些藍眼睛黃頭發，都不如那黑眼睛黃皮膚來的親切……
還是想回去。
她淡淡蹙起眉，美瞳中斂了幾絲的淡定有惆悵。
她的同學說她，有些多愁善感……或許吧，如果這樣見到孟優的話，孟優肯定說她變了，不愛說話了！
人也變得不清澈了！
是，有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直熬到畢業，拿了學位，他都沒有確定自己是不是要留在紐約，還是要告訴秋若遠一聲。
她要回去……
畢了業，閑來無事，就到附近去轉轉，有時就在繁華的紐約夜市中，擺個小攤，給人畫像！
日子過的自在，卻也充實。
一如往常，她畫好最後一幅素描畫收拾東西回家，搭公車四十分鍾就會到她住的地方。
數了數今天的收入，還是不錯，半路下車，到唐人街的一家餐館吃了餃子。
在紐約待了很長一段時間，自然與這家店的老板混熟了，“木妍，你來了。”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很慈愛，很好相處。
她微微一笑，坐在平常做的座位前，“我的水餃。”
“畢業了，準備要回去了嗎？”老板年坐到她對麵，她微微蹙眉，眉宇間染著幾絲的淡定與婉約，“還沒決定？”
老板娘歎了口氣，“你這傻丫頭，不是在等什麽人吧？”
她一愣，隨即道：“是嗎？”她在等誰？
她笑了，誰也沒等，時間久了，心放寬了，事實不強求，她不知道她現在等什麽人？
“誰也沒等，沒有自由是真的！”
的確，快四年了，與秋若遠之間光金錢，她一輩子可能都還不完！
老板娘也沒多說什麽，老板端來水餃，順便一碟醋，“吃吧，天晚了，早些回去。”
簡單吃了點晚餐，看了看時間，天，的確晚了。
跟老板娘打了個招呼離開，等回到家時，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傭人們也都睡了。
她將白色的小外套脫下，扔在沙發上，懶懶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閑人一枚！
歎息一聲，不由響起老板娘的話，木妍，你在等什麽人？
等誰？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從未這麽想過呀！還是，她自己不允許她自己想？
而且，她可以很確切的告訴她自己，如果秋若遠現在站在他的麵前，她也會很平靜的麵對他！
她不是以前的那個冉木妍了。
不會再傻、再天真了！
至於對他的感覺，感激倒是真的！
忽然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她懶懶的頭也沒回，“陳媽，你還沒睡嗎？”她的傭人是個中國人。
沒有回應。
她淡蹙眉梢，從沙發上坐起來，視線離開電視，轉過頭……
倏地，她愣住……
那柔軟的水波，投入他黑沉的眸，勾住了他的魂。
木妍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眼花了。
灰色的條紋長袖襯衫，黑色的西褲，那男人將襯衣的袖子捋到手中，頸上的領帶已經鬆開，隻是象征性的掛著。
金邊的眼鏡，讓他看起來斯文無比，隻是那透著銳光的凜冽黑眸在鏡片後閃爍。
她幾乎是僵在沙發上，好一會兒，呼吸平穩。
彼此便在沉默間對視，“你，怎麽來了？”打破沉默的是木妍，她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平淡的聲音。
讓他的心，痛了一分。
他沒說什麽，那不歡迎之意，他聽得出來！
走到飲水機旁，他倒了杯水，優雅的喝著水，視線淡淡落在窗外。
時間，果然，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出差。”簡單的兩個字，冰寒無比，他轉了個身，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優雅翹起腿，大手慵懶支著下顎。
“你畢業了。”他道，聲音冷靜，沒了以往的熟稔，竟有幾分的生疏。
木妍淡淡蹙眉。
今天，坐在他麵前的，是一個陌生人，或許，他們曾經親密過，陌生，就是她現在的感覺，那感覺很強烈！
抿了抿唇，她視線一落，“畢業了。”
“想回去嗎？”他問，冷硬的聲音那樣的平靜。
“隨便！”她道，隻是有些漫不經心的玩著茶幾上的流蘇。
回去，不回去，都無所謂！
她的感覺如此，他怎麽安排，她怎麽做便是……
“你怎麽想？”他問，木妍愣住，第一次，他問，她怎麽想，以往，他從未征求過她的意見，他的決定，便是她的命運，如此，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樣都好，你決定就好。”她道，靠在沙發椅背上，攏了攏發，漫不經心，還有幾絲心不在焉。
秋若遠斂眉，其實，讓她離開是對的。
她或許已經弄清了她的感情了，她不再依賴他，也不會再習慣性的找他，她長大了，雖不到兩年未見她。
她身上斂去了那些淘氣，隱隱透著幾分成熟的嫵媚，溫柔而婉約，出落的更加楚楚動人，讓人心動。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再不能去強迫她做些什麽。
她自己的人生，要靠她自己去走，而不是他秋若遠……
歎息一聲，他放下水杯，“回國，你有很多的就業機會……你可以考慮看看，或者，在這裏工作幾年，再回國，再這裏進修，也可以，你自己決定，決定好了，就告訴我！”
木妍蹙眉，“秋先生，謝謝，謝謝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煞費苦心的安排我來美國讀書也是給我提供了回國就業的機會，謝謝，真的謝謝！”
她道，字字生疏，那秋先生，他知道了她的決定。
她完全的忘記了他，他麵不改色。
“我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在紐約，這是我的地址，你可以去找我！”他說道，起了身。
忽然，他停下腳步，“或者，不願找我也可以，找我的助理也可以，他會幫你把所有的事情辦妥。”他道，皺了皺眉，“如果你打算在這邊定局，寧遠那邊房子，你可以找人賣了！還有那台車，以後，你可以自由的生活，我也不會再出現！”
木妍心一顫，如此，說來，他要兌現他當時的諾言了？
秋若遠呀，秋若遠，對我要離開，你四年前說的話，你都印象深刻。
為何，兩年前，你對我說，永遠不會分開的承諾，你拋之腦後了呢……
她不動聲色，隻是靜靜的聽著，沒回答他。
見他不說話，秋若遠也沒載多說，原本，他是打算住在這裏的，如此，還是算了。
她並不想見他，他默不作聲的上了樓，拿了外套從樓上走下來。
木妍一愣，這房子是他，他沒必要這麽做！
去住酒店？
“這房子是你的，你不必顧慮我的感受！”她對著他的背影說。
“這房子不是我的。”他說道，便踏出了客廳。
她坐在沙發上，抱住自己，再次相見，她與他就如此，生疏的如陌生人，他比以前仿佛是更冷了！
她歎息，不允許自己多想！
皺起眉頭，她歎息，反正，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他說要她自己生活，其實自己生活更加自在，忽然，她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四年來，她欠下秋若遠的錢可怎麽辦呀？
仔細算算，在寧遠市，那房子，他買的，過戶給她！
也還是他的！
車子，還有她的學費，仔細算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她歎息，怎麽辦呢！
不行，明天還是去找他一下下，然後跟他談談這事兒！
欠他的錢，她分期付款好了！
既然，他要劃清界限，就劃清界限好了，她是一毛錢都不願意欠他的！
秋若遠的身影隱沒在夜色中，夜晚的風，有些涼。
他的心疼著……
小妍，我放你自由了，以後，再也沒有秋若遠在你的身邊礙眼了！
如此，是否合了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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