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誰是新兵

天氣漸漸轉涼,雙方的戰鬥也緩緩降溫,又到了老兵複員的日子,一部分老兵馬上就要退出現役回家了,他們一般不再出任務,人手變得有些緊張。現在偵察大隊的任務由此轉為對敵防禦,每日派出小分隊潛伏在各條交通要道,伏擊越境的敵人。張鵬幾乎每隔一天就要帶隊出任務,在邊境線上,間隔百十米就有一個戰士潛伏在那裏,形成一條漫長的警戒線。漆黑的夜晚隻有秋蟲、荒草和手中的槍相伴,不能睡覺,不能聊天,看不到十米以外的任何景物。

張鵬把自己的潛伏點選擇在道路的一側,夜晚人的腳步即使再輕,踩在草葉上,也會發出響動,這點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聽起來也會被放的很大,所以越軍特工往往選擇在道路上行進,這樣他們就會和潛伏的張鵬撞個正著,不過偵察大隊也隻有張鵬這個另類敢於這樣做。他看著在夜風中輕輕搖擺的荒草,聽著腕上的夜光表發出的‘滴答...滴答’的聲響,翻個身,伸了伸腿,膝蓋以下都麻木了,被阻擋了半天的血液瞬間衝向腳底,腳趾頭像被針紮了似的疼,裂了下嘴,張鵬輕輕地活動著腳趾,讓刺痛快些消失,‘咕咕...’肚子又發出了抗議,“媽的,明天得和古濤說說了,整天吃青菜,身體受不了了,回去得改善下生活,弄點扛餓的東西吃!”

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天要亮了,一晚上沒有任何收獲,張鵬打了個呼哨,四班的戰士除了兩個將要退伍的老兵,其餘九個人迅速集合在小路上。

“排長,我們什麽時候出擊啊?這每天‘抱窩兒’的日子太難熬了!”四班的一個戰士緊走兩步和張鵬並行說道。

“我待會打電話給你問問,看司令員怎麽說,行吧?”張鵬扭著頭和戰士笑著說。

“啊?!給司令員打電話,排長你就蒙我吧!”那個戰士指著張鵬說說道。

“想問別人,他也不知道啊!”張鵬攤開兩手說道。

“排長,你敢耍我們,墩他!”那個戰士招呼一聲,七八個戰士一擁而上,張鵬見事不好,撒丫子就跑,一群兵大呼小叫在後邊猛追,疲勞好像隨著笑聲消散了......

回到營地,張鵬和執行任務的戰士們吃了一頓炊事班給大家預備的‘營養餐’——罐頭青菜加米飯。飯後,困意上湧,大家哈欠連天,略微洗漱了一番,回到營房裏,到頭就睡。張鵬躺在鋪上,把手槍關上保險塞到枕頭底下,很快沉沉睡去,在這段時間他養成了個壞毛病,手裏不摸著武器,睡覺就睡不踏實,可以說張鵬現在睡覺都睜著一隻眼。

第二天,是複員老兵到軍區集合的日子,這也是極其傷感的時刻,訓練的小操場上,偵察大隊傾其所有為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可跟餓狼似得的兵們卻對著平日少見的美食難以下咽。

楊新首先站起來說道:“同誌們,我們第一杯酒先敬我們大隊犧牲的戰友們!”說完,把碗中的酒灑在地上。

......

“隊長,我們想留下,給班長報仇!”二連三班班長前些日子犧牲了,他底下的一個老兵紅著眼說。

“隊長,政委,我覺得現在我們就像群逃兵,大隊前陣子減員不少,我們在這大隊最困難的時刻離開,我...”老兵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大家的心情大隊很理解,我們在多半年的時間裏,完成了從組建到獨立執行任務,這離不開大家的努力,兄弟們付出了極大的犧牲,現在你們就要離開,我代表大隊表示對你們的崇高敬意!”楊新給老兵們敬了個禮,端起身前桌子上的酒一飲而盡。

“幹杯!”“幹杯”...戰士們飲盡碗中的酒。

“同誌們,我們偵察大隊經過英勇奮戰,狠狠打擊了越軍特工隊的囂張氣焰,打出了我們的威名,大隊每一位戰士都是響當當的硬漢,我在此敬大家一杯!”古濤雙手捧起酒碗,一口喝幹。

大家喝幹了第三碗酒。酒入肝腸,現場的氣氛熱烈起來,分別在即,大家相互敬酒,把祝福融到烈酒中,戰場的友誼又豈止是幾句話能說的清的,那是一種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的戰友情,在危難時刻可以第一個奮不顧身衝上去,用自己的生命守護戰友的生死情。

“排長,我們敬你一個!”二排即將複員的老班長孫永華舉杯說,“排長,我雖然軍齡比你長,但是我們對你都服氣,如果將來還有機會,我還當你的兵,幹!”張鵬和他碰了下杯,痛快的喝幹。

“排長,你剛來的時候,我們都誤會你了,以為你是個冷血動物,現在我們明白了,對待敵人的恐怖,我們隻有更加恐怖,才能震懾敵人。現在敵人特工隊聽到咱們‘暗幽’都得繞道走!跟你幹,兄弟們痛快,幹一個!”一個老兵深情的對張鵬說。

“排長,多謝你上次把我背下來,要不然我不死也殘了,我還一直怪你冷血...不說了,排長,走一個!”

.......

排裏的兵們輪番上陣,給張鵬敬酒,說著心裏話,他是酒到杯幹,一點也不打含糊,到後來舌頭也有些大了。

“排長,你的本事,看起來不像個新兵,你是不是扮豬吃老虎啊?”一個老班長醉意朦朧地說。

“嘿嘿,你不愧是老偵察,我和大隊長是戰友,你們信不信?”張鵬打了個酒嗝說。

“排長,說你胖你就喘,剛說你像個老兵,你就吹牛,還和大隊長是戰友!”一個老兵說。

“你們不信,我把他給你叫來問問。”張鵬真有點喝高了,站起身隔著幾張桌子喊道:“古濤,你過來一下!”

古濤聽了一愣,全大隊也沒幾個人敢直呼他的名字,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張鵬招手叫他過去。古濤一看張鵬就是喝多了,過去他在戰士麵前說話很注意的,他拉了楊新一把衝張鵬努努嘴說:“看看去吧!”

二排的戰士們見張鵬當著全大隊的人喊大隊長,趕緊拉他坐下,說:“排長,我們信了,你別喊了!”

“瞎說,看你們的表情就知道你們不信,我讓他們親口告訴你們,省得你們以為我是個‘江湖騙子’!”張鵬撥拉了下拉他的戰士說。

“張鵬,來我們哥倆敬你一個!”古濤和楊新走過來說。

“酒我已經喝多了,你們倆今天親口跟大家說,我們是老戰友,我不是個新兵蛋子,省得他們一天到晚在後邊嘀嘀咕咕的。”張鵬雙手分別搭在他們倆人的肩膀上說。

“咳...咳,現在我宣布,張鵬不是個新兵蛋子,他在多年前就是個偵察兵了,而且是個真正的偵察兵,我和政委曾經與他在一個戰鬥小組中並肩戰鬥,我們早就是生死兄弟了!”古濤清了下嗓子,高聲說道,楊新在一旁不住點頭。

聽完大隊長的話,二排的戰士們一下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排長真的和大隊長是戰友,“怎麽樣,傻了吧,在我眼裏你們才是個新兵蛋子!”張鵬得意地衝著一群老兵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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