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死線
天黑下來的時候,張鵬在陣地上吃過晚飯,馮誌親自帶領兩個戰士送張鵬的偵察分隊過生死線。生死線其實就是一段挨著公路的開闊地,敵人在對麵的高地上設立了觀察所,指揮兩門直瞄炮和幾挺高射機槍不時在這裏狙擊我軍過往的車輛和人員,由於他們的陣地設置的十分刁鑽,我軍炮兵幾次組織炮火襲擊都未能打掉它。張鵬他們來到這裏,隻見路邊上翻斜著幾輛被敵人擊毀的卡車,燒得隻剩下一幅鐵皮架子,開闊地上密布著彈坑,一些丟棄的裝備散落其中,別處草木繁盛,這裏卻被炮火犁的寸草不生。
“前兩天,一隊換防的戰士在這裏遭到敵人炮火襲擊,死傷了五六人,我們帶人過來救援時,現場慘不忍睹!”馮誌邊走邊對張鵬介紹說。
張鵬瞅了瞅遠處黑黝黝的大山,沒有吱聲,心裏暗下決心,要找個機會拔掉它。指揮大家伏在山腳下的一道交通壕裏。馮誌說:“你們要拉開距離,中間盡量不要停下,能跑多快跑多快,越過公路敵人的觀察所就看不到了,進入了射擊死角,再說敵人也不富裕,單個目標他們舍不得開炮!如果敵人開槍開炮,就近隱蔽到彈坑裏,不要亂動。”
張鵬聽完馮誌的話說:“記住馮連長說的要點,間隔三十米,快速通過。”
張鵬對身邊的劉洪文點了下頭,劉洪文立刻跳出交通壕,弓著腰快步向開闊地衝去,他的速度很快,跳過彈坑,繞過報廢的汽車,眼看就要越過公路了,張鵬看劉洪文就要進入安全地帶,對李剛點下頭,後邊的李剛馬上跳出交通壕,沿著劉洪文走過的路線快速通過,“下一個!”張鵬拍了下後邊的戰士。戰士們一個接一個順利通過,最後的一個戰士準備越過公路時,敵人的高射機槍響了,那個戰士一個側滾翻躲入一個彈坑,子彈打在坑沿上,激起漫天塵土,敵人知道我方現在拿他沒辦法,不緊不慢地打著短點射,把那個戰士壓製在彈坑裏。
到達安全地帶的戰士們看到戰友被困在彈坑裏,馬上開槍,想把敵人火力吸引過來,掩護戰友脫困,可敵人明白他們的衝鋒槍射程短,根本威脅不到自己,對此不理不睬,依然封鎖著彈坑之間的通路。
張鵬看到這種情況,起身對馮誌說:“老馮,我走了,你要多保重,再見麵時我請你喝酒!”
馮誌卻一把拉住張鵬,指著生死線間被高射機槍發射的曳光彈照的通明的開闊地說:“你瘋了,現在出去給敵人當活靶子啊!”
張鵬笑笑對馮誌說:“放心吧,敵人的子彈沒有我跑得快!”輕輕掙脫馮誌的拉扯,縱身跳出交通壕,向前衝去。馮誌見張鵬掙脫自己,跳上戰壕,趕緊伸手去拽他,可是隻扯下了他一片衣角,馮誌扔下手中的破布,看著跑出十多米外的張鵬聲嘶力竭地喊道:“張鵬,小心啊,你還欠著我的酒呢!”張鵬回頭對他擺擺手,腳下不停,快步向前奔去。
敵人很快發現了張鵬,馬上掉轉槍口向張鵬射擊,雖然離敵人的射擊陣地還有一段距離,但寂靜的夜裏,高射機槍發射時‘嗵嗵’的聲響還是令人心悸,直徑12.7毫米的子彈打在身上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非死即殘。馮誌緊張地站起身,看著張鵬,他彎腰弓背盡量減小自己的體積,降低被子彈擊中的幾率。奔跑中的張鵬腦袋上長著後眼一般,總能及時變換奔跑的路線躲過敵人射來的子彈。被困的戰士趁敵人轉移射擊目標的時機,跳出彈坑,三躥兩躥快速越過公路,進入了敵人的射擊死角。
敵人見被困的戰士逃脫,而這個又打不到,惱羞成怒,點射變成了連發,黑夜裏子彈劃出火紅色的彈道,如同一條猙獰的火蛇扭動著身子追逐著張鵬。張鵬這時冷靜異常,腳下不時變換奔跑的路線,大大小小的彈坑仿佛並不存在,忽起忽落,左滾右翻躲過敵人密集的彈雨。眼看張鵬就要通過封鎖線,敵人的另一個發射陣地的機槍忍不住了,也加入了射擊的行列,兩挺機槍形成交叉火力網,想把張鵬絞成碎片。
兩邊的戰友們看張鵬此時就像一隻在彈雨中飛舞的精靈,靈活多變的戰術動作就像世界上最優美的舞姿,紛飛的子彈如同給他烘托氣氛的煙花,李剛的手緊緊的攥著一塊石頭,緊張地喘不過氣來,背後已經被汗水浸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張鵬飄忽不定的身影。他身旁的劉洪文大張著嘴,臉色隨著張鵬的起落不停的變換著,身體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著。
“連副,你的戰友是人還是神啊!他真的比子彈跑得快。”馮誌帶來的戰士看的目瞪口呆,禁不住地問道。
“他是暗夜幽靈,他就是黑夜的主人,沒人能傷害到他。”馮誌雖然擔心,但是他畢竟見識過張鵬在戰場上的表現,此時還算鎮定,怔怔地說,心裏卻把各路神仙求了遍,讓他們保佑張鵬躲過無情的彈雨。
張鵬此時又突然變線,身影消失在被擊毀的卡車後邊,追逐他的子彈打在鐵皮上發出‘噗噗’的悶響,劃出一道道火花,破卡車被子彈打的像發瘧子似的不停的抖動。張鵬跳進路旁的排水溝,終於擺脫了火網,順著水溝到達了安全區,通過了這道鬼門關!匯合了其他人,看大家都沒有受傷,張鵬摘下槍,壓上幾顆綠色的曳光彈,對著天空射擊,告知馮誌自己已安全通過,請他放心。馮誌收到信號,長籲口氣,帶著兩名戰士踏上返回陣地的小路,一陣風吹過,他感到身上一陣清涼,原來軍裝早就被汗水濕透了。
稍事休整,張鵬帶著小分隊沿著山腰徒步前行了一段,轉入公路,在一個隱蔽的山腳找到了等待他們的汽車,大家見麵又是一陣噓寒問暖,登上汽車,張鵬才覺得千斤重擔落了地,總算把大家毫發無損的帶回來了,一陣陣倦意襲上心頭,他不禁哈欠連天,在顛簸的車上抱著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