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天三夜(三)
第二個檢查點距這裏有十五公裏,中間需要通過兩個無法繞過的關口,橫渡一條三十米寬的激流,攀登一個二十多米高的懸崖,天黑前必須要通過這兩道難關,否則天黑後不但難度大,而且危險。張鵬顧不上休息,一邊行軍,一邊吃些采摘的野果,補充體力。兩個小時後,來到激流前,望著咆哮的河水,張鵬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一定要盡快想辦法遊過去。
張鵬向下遊走了一段路,選了一處水流較緩的河麵,把地圖用壓縮餅幹的包裝紙包好和帽子一起裝在挎包裏頂在頭上,抱著一截枯木撲到水中,人一下被川急的水流衝走,張鵬拚命的劃水,向對岸遊去,被水流衝出一二百米,才抓住對岸的一棵小樹,爬上岸。擰幹衣服,清洗下身上被亂石劃破的傷口,張鵬用指北針確定了方向,在地圖上找到自己現在的位置,重新修訂行軍路線,拖著疲憊的身軀又出發了。
天擦黑時,張鵬來到懸崖下。借助太陽的餘暉,張鵬觀察這堵懸崖,心裏暗暗叫苦,這哪裏是懸崖,分明是一堵光溜溜的石壁,除了幾條石縫,看不到任何突出的石塊和可以借力的藤蔓,雜草。
張鵬挑選了一條延伸到崖頂的石縫作為攀登點,他脫掉鞋子,整理好衣服,把武裝帶紮緊,倒退幾步,留出助跑的距離。張鵬穩穩心神,將功力散到四肢,猛的向石壁衝去,人就像在上麵奔跑,上升了八米左右,探手扣住石縫,身體借力上引,同時用腳趾蹬住崖壁,穩住身形,手腳交替一縱一縱的向上攀登,隻用了半分鍾就攀上崖頂,可這短短半分鍾幾乎耗盡他最後一點力氣。
筋疲力盡的張鵬躺在崖頂鬆軟的草地上想休息一會,沒想到眼皮愈來愈沉,竟然睡著了,等他醒來時,月亮都已經升起來了,映的草地一片慘白,群山中回**著野獸的嘶吼聲。張鵬急忙起身,借著月光順著一條野獸踩踏出的小路趕往第二個檢查點。
道路崎嶇難行,腳步不時驚起夜間覓食的小動物,嚇人一跳,張鵬拔出匕首,握在手中,防止野獸襲擊。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跋涉,他終於到達檢查點。這的任務比較簡單,用電台發一份電報和接收回電,張鵬很快準確完成。
接下來的任務是找到第三個檢查點,並繪製沿途一個村莊的詳圖。張鵬為追回耽誤的時間,決定連夜趕路。在偵察營接受過良好的夜間行軍訓練,使他有能力應付這種測試,但肚子不爭氣,‘咕嚕,咕嚕’的叫著抗議,兩日高強度的行軍使他的體力消耗很大,一天隻吃了些野果,遠遠不能補充消耗的能量,黎明時分張鵬已經到了任務規定的村莊外圍,決定還是先進行一次狩獵,解決吃飯的問題。
狩獵地點,張鵬選在一條小溪邊,夜間活動的動物都會在這個時候到河邊飲水。張鵬把匕首綁在一根樹枝上,做成梭鏢,小心地潛伏在下風頭,等待獵物上門,先是幾隻狐狸來飲水,可這東西皮毛還有些用,肉太臊氣了,他放過了它們,接著是隻兔子,太瘦了。天蒙蒙亮的時候,一群野豬出現了,哼哼嘰嘰的擁到小溪旁喝水,張鵬把目標鎖定在距他十米左右一隻半大的小野豬上,他猛的站起,趁野豬愣神的時機,擲出梭鏢,準確的穿過那隻野豬的心髒,將它死死地釘在地上,野豬發出一聲長長得?人的嚎叫,受驚的豬群立刻炸了窩,四散奔逃。被刺中的野豬掙紮幾下,斷了氣,張鵬解下匕首,迅速割下野豬兩條後腿,馬上撤離,野豬的慘叫和濃重的血腥氣很快會招來其它猛獸,他可不想在和野獸來場爭奪戰。
張鵬找了個隱蔽背風的窪地,拾來一些幹草枯枝,點起篝火,把豬腿上的肉割成條,串在樹枝上,薄薄的撒層鹽,用火烘烤。狼吞虎咽的填飽肚子,體力得到一定的恢複,身上有了些力氣。張鵬借著篝火的餘溫將剩下的肉烤製成肉幹,這些足夠他吃兩天了。用沙土掩埋好灰燼,清除活動的痕跡,振奮精神向村莊進發。
張鵬越靠近杜莊,越感到不對勁,整個村莊上空似乎彌漫著股沉沉的死氣,聽不到人聲與雞鳴狗吠,看不到一個人影,村邊的農田也已經荒蕪,進出的青石板路幾乎淹沒在茂密的草叢中,飄**的絲絲薄霧使這裏顯得愈發詭異,這不會是個‘鬼村’吧,張鵬被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身冷汗,小時候在鄉下聽過些狐妖鬼怪會吸盡整個村子的人陽氣,殺死所有的男女老幼,將村子裏的村民變成孤魂野鬼的傳說。
張鵬小心翼翼的圍著村子走了一圈,村子不大,方圓百十畝地,隨著山勢錯落著三十多戶人家,除了野獸活動的痕跡,沒有發現任何人跡,亦喜亦憂,喜的是其他隊員還沒到過這裏,自己並沒有落後,而是走到了他們的前麵;憂的是這裏確實沒有人,裏麵情況不明。為完成任務張鵬也隻好硬著頭皮往裏闖,踩著到膝的荒草,來到一戶人家的老屋,青石作牆,石板作頂,背陰的石牆上布滿青苔,門窗上的油漆斑駁脫落,經曆這麽多年的風雨的老屋依然頑強的矗立,沒有倒塌,輕輕一推屋門,門扇轟然倒地,拍起漫天塵土,原來門軸已經爛透了,張鵬趕緊退後兩步,幾隻受驚的野鳥撲楞楞從門口飛出,老鼠順著牆根亂竄。張鵬待塵埃落盡,小心的走到屋裏,幾件簡單的家具淩亂的倒在地上,灶台蒙著的厚厚灰塵說明這裏的主人已離去多年,**的被褥攤在**,成了老鼠的生兒育女的家。又走了幾家,情況都是如此,從遺留的物品看,不像舉村遷移,那是什麽原因讓這裏沒了人煙呢?難道真是鬼怪作祟。
順著石板路,張鵬來到一座焚毀的建築前,看位置與規模應該是座祠堂,祠堂的空地卻草不生,地麵被燒成紅色,可見當年的火勢燒的多大,旁邊一個長滿荊棘的巨大土丘引起張鵬的注意,土丘顯然是人工堆砌的,出現在這裏卻不大合常理,這是做什麽用的呢?
一塊倒地的石碑說明了一切,原來這個叫杜村的地方是清末由躲避戰亂的流民建立的,毀於日本侵華,一股南下的日本兵偶然經過村莊,一番搶掠後,將全村百姓不論青壯還是老弱婦幼盡數集中在祠堂前殺害,然後縱火焚屍,揚長而去,事後多日才由得知訊息的抗日隊伍集中掩埋在這個大土丘下。張鵬讀完碑記,心潮起伏,他仿佛看到村民在敵人的刺刀下慘叫呻吟,絕望的死去,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保衛,即使躲在這荒山僻壤仍擺脫不了被屠殺的命運。懷著悲憤的心情他采來一束盛開野花放在墓前,莊重的行了個軍禮,祭奠這些屈死的亡魂,心底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成為一個強兵,一個最強的戰士!
張鵬以土丘墳為中心畫好地圖,標出每一座房屋,每一條小路,每棵大樹的方位,標明每口水井,每塊田地的位置,希望將來能有人到這裏看看,記住這裏過去發生的慘案。
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已經讓人疲憊不堪,這時人的體力嚴重下降,思維同樣會變得遲鈍,尤其是現在獨自行動,沒有戰友之間的提醒,幫助,走錯一步,都可能一腳踏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第三個檢查點在一片原始森林的邊緣,到達那裏就要穿越茫茫叢林,張鵬打開地圖,再次選定了接下來的行軍路線,有些地形,圖上隻能反映出它的長度,不能說明它的寬度和麵積,仔細分析後,判明方位角和方位物,張鵬規劃出一條便於通行的路線,采用地圖正置及拇指輔行法(將地圖正置,把拇指放在地圖上自己的位置。這樣要前進的方向便在地圖前麵,能清楚觀察四周的環境及地理特征。當前進時,拇指隨著移動,當改變前進方向時,地圖也要隨著轉移,即保持地圖北向正北方。可以在任何時候都能立即指出自己在圖中的位置,省掉不少時間和精力)依圖行軍。
張鵬爬上一個山頭,回望山村,隱約看到幾個戰士摸進村子,他不由的加快了前進的步伐。踏入樹林,已是正午,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撒下點點光芒,腐敗的落葉堆積了一尺多厚,腳踩在上麵軟塌塌的,混不著力,垂下的樹藤不時掛住衣服。越往裏走,光線越暗,好像到了黃昏,腐爛的枝葉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汗水早就浸透張鵬的衣服,水壺裏的水必須要省著喝,森林小溪裏的水往往受到汙染,不能隨便飲用,張鵬每喝一口水都要在嘴裏含半天,才會慢慢咽下。一棵緊挨一棵的大樹,很容易使人產生錯覺,好像在原地打轉轉,張鵬隻好走走停停,不斷的用指北針確定方向,核對方位,這使得他更加疲倦。
張找鵬到一小塊林間空地,地圖上標注這裏有一個泉眼,可以補充飲用水,他順著流水聲,深一腳,淺一腳找到泉眼時,正想喝一口,突然腳下一緊,人被倒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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