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替罪羔羊 [ 返回 ] 手機
陰雨綿綿的季節,連心情也跟著陰鬱起來,而這一切的陰鬱都比不上商宅裏的詭異。已經失蹤五天的小翠,她就躺在郊外的荒地裏,不過她再也不會覺得煩惱和不安了,因為躺在那裏的隻不過是她的屍體罷了。冷冷的雨就這麽冷冷地下著,在四周濺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象是要給這個不知冷的屍體蓋上一張被。沒人知道這個姑娘是誰,也沒人在乎,因為這裏不是正經人來的地方。在這裏,通常隻有流匪和強盜,沒有人會蠢到來這裏送命的。哪怕是陽光明媚的日,這裏也是冰冷的,人的心在這裏也會被凍結。
小翠的屍體是墩陪著她的母親去警察局領回來的,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跟著小翠去了另一個世界。雖然小翠隻是商宅裏的一個丫鬟,但是在接二連三生事故的今天,整個商宅裏如今全是愁雲慘霧。
王一也跟著趕到了商府,這時的商府照樣沒少了那幾個常客。自從知道了簡世平對商墨絲的惡行後,司寇菊看到他那張臉就覺得惡心,遠遠地站在客廳的一角。商維賢因為身體的緣故,依舊呆在自己的房間裏。商墨絲雖然不住在家裏了,可畢竟也是看著小翠長大的,有時候她覺得小翠就象自己的一個小妹妹。一想到她死得那麽淒慘,商墨絲簡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就在前幾天,小翠還:大小姐、大小姐這樣地叫著她,還親手給她端茶倒水,怎麽就死了?怎麽這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呢?是呀,也不知道她死了是不是一件好事,商墨絲的腦海裏閃現出了簡世平調戲小翠的畫麵,為自己冒出這樣的念頭感到一些恐懼。
對於小翠的死,簡世平多少還是有些惋惜的,這樣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還沒等他咬上一口,怎麽就變成了硬邦邦的屍體了呢?可惜啊,可惜……簡世平搖頭想著,點燃了香煙,高深莫測的表情掛在臉上,心裏卻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蔚朗和姚經義倒真的是為小翠感到惋惜,不管怎麽說,這麽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不應該在冰冷的陰雨中悄然消逝。蔚朗想起了小翠看著他時的模樣,總是潮紅著雙頰,眼波**漾著淺淺的充滿羞澀的笑意。一個淳樸的鄉下小姑娘,正期待著生命的華彩,卻被人殘忍地劃下了休止符。蔚朗為小翠惋惜,也為當時沒有勸阻簡世平調戲小翠感到羞愧。
“那也就是說,是十天前聽說自己的奶奶生病了,離開這裏的。然後第五天的時候小翠的母親來這裏,你們知道她失蹤了,當時就報案了。我們在接到報案後,經過了五天在郊外現了她的屍體。這前後就是十天的時間了,而且從屍體**的狀況看起來,她死了至少有七八天了。近天氣比較寒冷,屍體的**程度不是那麽嚴重。所以就我估計,她可能在離開這裏之後就被人殺害了。”王一掐算著日,小翠的屍體還不斷地浮現在她的眼前。由於現的時間太晚了,加上連日的陰雨不斷,現場根本沒有留下什麽對破案有價值的線索。
“小翠離開之前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沒有?”王一問溫姨,溫姨還是麵無表情。司寇菊立馬想到了那天,小翠驚慌失措的模樣。溫姨一定知道什麽吧?司寇菊心裏這麽想著,眼睛禁不住望向了溫姨。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對老爺說。就在老爺的骨牌丟失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二樓看到了墩和小翠。”溫姨不緊不慢地說道,就仿佛她忘了在咖啡裏加糖一樣正常。
“什麽!她和墩!一起到二樓去?”簡世平突然從椅上跳了起來,他想的和其他幾個人想得一樣:很有可能,商維賢丟失的骨牌就是他們兩個合夥給偷了。大家的目光都變得尖銳起來,小翠在他們心中的模樣也不再可愛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呀!
“他***!吃裏爬外的東西!老……”簡世平氣乎乎地罵道,他想說的是:那玩意老都沒能弄到手,倒讓你們兩個小王八蛋給偷去了!不過,後麵那半句他愣生生地把它給吞回去了。畢竟,這裏還坐著一個警官呢。
“不會的!小翠怎麽會作那種事?她來我們商家這麽多年了,從來也每有過偷雞摸狗的事情。墩也不可能,他可是福伯介紹來的,人又老實又勤,他也來了幾年了,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麽狀況。雖然他們都是傭人,但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說他們的人品有問題呀!何況小翠都死了,我不允許你們這樣說她!”商墨絲的情緒顯然非常激動,這個麵人似的大小姐很少這個大聲說話,很少用這種命令式的口氣。看來,小翠的死給她的打擊也不小。近生的這些事情,讓商墨絲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
“大小姐,您也不能這麽說。您想想,小翠不過是一個傭人,平白無故的,怎麽會有人要殺她呢?”蔚朗用低沉平緩地語調說著,試圖安撫商墨絲激動的情緒。
“那是強盜幹的!他們現在那麽猖獗,一定是以為小翠身上有錢,就把她殺了!是謀財害命呀!”商墨絲用自己的理智抗拒著蔚朗。
“可是您想想,小翠是因為有人來給她帶口信,說她奶奶病了,要她趕緊回去,她這離開的吧?”蔚朗不理會商墨絲的不滿,仍舊說著。
“是,我當然知道啦。他們就是謀殺!先把小翠騙出去,再把她殺了!”商墨絲也不甘示弱。
“大小姐,您認為強盜會在一個傭人身上花這麽大的工夫嗎?有這些時間,他們為什麽不去找個有錢的老板下手呢?”
“這……這我怎麽知道?或許他們就認為小翠是有錢人呢?”
“既然知道小翠的家裏的情況,就不可能不知道小翠是什麽身份。也就是說,小翠的確是被謀殺的,但是卻未必是普通的強盜殺人事件哦。”
“那不是強盜還能是什麽?”商墨絲的邏輯思維能力,因為過度的恐懼和傷感已經開始混亂了,無法正確地分析眼前的這些情況。
“我認為,可能跟突然丟失的骨牌有關。”蔚朗一說道這裏,停了下來,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
“哎呀!蔚先生幸好是個商人呀!你要是來當警察呀,我們這些人可就沒有飯吃了呀。哈哈哈……”王一對蔚朗的分析非常讚同,應該說,蔚朗剛的分析也正是王一對這個案件的看法。不過商墨絲的情緒如此激動,還是讓王一有些不安。他給司寇菊使了個眼神,司寇菊心領神會地去拉著商墨絲,扶她去樓上的房間裏歇息一下。
看著司寇菊扶商墨絲去休息了,王一開始繼續詢問有關小翠的事情。大家都小翠的了解也都不是很深,而且也沒有人知道小翠在這個城市裏還有沒有其他的朋友。至於說到她和墩,大家都知道,墩很喜歡她;不過她小姑娘心氣高,總是巴望著有天也能個少奶奶。其他的,也就沒什麽了。至此,王一也就隻能了解到這麽多了。
樹影搖動著司寇菊的心扉,雖然此時的王一已經成為了一名警官,但是在她看來,他仍舊是一個毛頭小,仍舊是自己兒時的玩伴。
“你怎麽看待小翠的死?”王一沉思著,並未覺司寇菊的心事。現在在商府事所生的一切,已經引了他大的好奇心。他真的想不出來,接下來還會有什麽事情在商府生。為什麽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環,會讓人這樣煞費苦心地將她謀殺呢?難道她真的知道了一些她不該知道的秘密嗎?
“我覺得肯定是簡世平幹的!他平時就對小翠動手動腳的,八成是把小翠給……然後就把她給殺了,來個毀屍滅跡、死無對證!”司寇菊想起了那天商墨絲對她說的話,對簡世平的厭惡已經到了極限,在她的心目中隻有簡世平這個惡魔會幹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徠。不過,她的謬論卻讓王一覺得好笑,當然他沒敢笑出來。要知道,司寇菊的獨門秘拳還是很厲害的,被她胡亂打中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咳咳!這個嘛……小翠被人現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雖然很髒,但是卻穿戴整齊,因此可以肯定,她之前並沒有遭到……侵犯。”王一說道這裏臉紅了一下,和女人討論這樣的話題還是第一次,即便是從前的“假小”,他也很難坦然和她談論這些話題吧。
“可是……可是他不是個好人!我敢肯定,這些事情裏麵總是有和他相關聯的地方,他呀,是絕對脫不了幹係的!哼!還有,還有那個溫姨。小翠失蹤前一天,我和商大小姐在花園裏聊天,小翠突然慌慌張張地撞了過來,她正想和我說什麽的時候,就被溫姨給打斷了,後來我再問她的時候她就什麽也不說了。啊!對了,忘了跟你說,那天商大小姐在我房裏的時候,居然現了一條毒蛇!”司寇菊說道小翠的事情,突然想起了那條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
“哦?你的房間裏出現了毒蛇?”王一聽司寇菊這麽一說,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點著頭沉呤了一陣,悠悠然地說道:“你看吧,我早就跟你說過,他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以後,一定會對你不利的。當時我讓你要多加注意,你還嘲笑我太多心了。現在怎麽樣?知道我說的話是正確的了吧?不過從這點看來,這個凶手多半就在這些人當中,但是他們是怎麽做的,又是什麽目的呢?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呀。”王一不住地搖頭。
“嘿,這有什麽不明白的?不就是看上了商家的財產,再不就是跟他有仇嘍,還能怎麽樣?”司寇菊忍不住嘲笑起王一來,看到王一愁眉苦臉的模樣,她就想要捉弄他。
“嗯,你說得沒錯,的確是這個樣。可是究竟是誰想要謀奪他的家產,又是誰跟他有仇呢?要是跟他有仇,也犯不著跟個丫鬟過不去呀?”
“嘿嘿,你這是問我呀?這些問題應該由你去解決吧!要是我都知道了,那你們警察局長的位置就該歸我了。嗬嗬……再說你也不要小看了丫鬟,他們可是知道很多主人的秘密的喲。你不知道有這樣一句話嗎:下人眼裏無英雄。就是說呀,這個主人們回到家裏,通常都很放鬆,基本上不會再去顧忌自己的形象啦、秘密呀這一類的事情。所以呀,他們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哦。”司寇菊說得入情入理,王一用敬佩的眼神看著她,不住地點頭。
“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對方在暗,我們在明,你回去還是要多加小心啊。記得要把門窗關好,還有啊,一定要把鎖換了,把鑰匙保管好,不要給其他的人,知道嗎?還有……”
“還有、還有、還有什麽呀?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了?討厭死了,人家自己知道啦。”司寇菊半嬌半嗔地,她明白王一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不過一時還不習慣。四目對望時,兩個人的臉都紅了起來,象天邊那抹彩霞。
商維賢靜靜地躺在**,蓋著厚厚的羽絨被仍舊覺得冰冷。他身旁坐著女兒商墨絲,愁眉不展的臉龐顯得比原來加憔悴。商墨絲沒有察覺到父親正注視自己,腦裏全是蔚朗剛說的那些話。難道連小翠也……不可能,這個從小在自己家裏長大的小姑娘怎麽會作這種事呢?雖說她不會真的為了商家而赴湯蹈火,但也不至於和著外人來打商家的主意啊!
“家裏是不是又出什麽事情了?”商維賢問道。大家因為擔心商維賢的身體,並沒有把小翠遇害的事情告訴他。
“啊?不,沒有,什麽事也沒有……”商墨絲連忙否認。
“唉……你也要騙我嗎?你是我的女兒,你有什麽心事難道我還看不出來?”
“爸爸……我……”
“算了,沒什麽的。我知道你們也是擔心我什麽事都瞞著我,可是我心裏麵酪這麽惦記著不是難受嗎?唉,其實啊,爸爸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呀。我知道你和簡世平過得很糟糕,但是我沒有辦法幫你呀。我們商家雖然不是什麽名門望族,可是在這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我也是非常無奈呀。你媽媽也一直怪我,說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可是你想想,就算當時把你嫁給了蔚朗,你認為蔚朗會接受嗎?而我也不想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一輩呀。爸爸老了,總有一天也會死的,到時候剩下你一個人,你說你該怎麽辦呢?你弟弟是什麽樣的人,我們大家都清楚,可是誰叫他是我們商家唯一的男丁呢?就算老簡和我都沒了,你起碼還有沛蘭呀……”
“爸爸,您別說了!”商墨絲聽著父親嘴裏老是離不開一個死字,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不安。
“墨絲啊,你還怪爸爸嗎?爸爸真的是希望你好啊……”商維賢見女兒出聲阻止自己,還以為她生氣了。
“不,爸爸,我怎麽可能生您的氣呢?要怪就怪女兒自己的命不好,合該遇著這些磨難,我早就認命了,哪裏還會生您的氣呢?”商墨絲衝著父親枯澀地一笑,直笑得商維賢胸中氣悶酸楚,眼睛一紅,幾乎落下淚來。
商墨絲見狀,趕緊收拾自己的心情,岔開話題,說起了唯一讓她欣慰的女兒簡沛蘭。和女兒分開已經很久了,商墨絲非常想念自己的女兒。雖然經常通信,但是畢竟不能陪伴著她,心中也深覺落寞。她忽然萌生接女兒回來的念頭,卻被商維賢的話給打消了。如今家裏已經是風雨飄搖了,萬一簡沛蘭再有個甚麽三長兩短的,他就對不起商墨絲了。
清晨一陣急促的鈴聲把司寇菊從被窩裏趕了出來,商維賢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司寇菊一時慌了手腳,普通的情況她是可以應付的,但目前商維賢的狀況很不好。她連忙找來溫姨,讓她著人去請姚大夫過來,自己留在這裏繼續照顧商維賢。
沒多一會兒功夫,姚大夫便和夫人卓璿璣一起過來了。司寇菊見到卓璿璣也來了,覺得有些意外。她當然不知道,卓璿璣是不放心自己的丈夫,怕他和這個看著沒什麽心眼又可愛的小護士有什麽瓜葛,所以也就跟著跑來了。
“老爺現在怎麽樣了?”溫姨平靜地問司寇菊。
“不太清楚,姚大夫正在裏麵給他作檢查呢。”司寇菊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溫姨。她沒想到溫姨會自己親自跑去找姚大夫,這個平時連大門都不原意出去的石膏像,居然會為了商維賢親自去找大夫,難道說……想到這裏,司寇菊不由得噗嗤笑了起來。溫姨顯然有些不解,但是等她看到司寇菊曖昧的笑容時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蒼白的臉加陰沉了,轉身如鬼魅般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司寇菊覺得不好意思了,正想要趕過去跟她說兩句話,卻聽見姚大夫在裏麵叫她,隻得應聲進了房間。
大廳裏除了卓璿璣以外見不到一個人影,自從商家接二連三的生離奇的事件以來,外間都傳言說商宅鬧鬼,家裏環境稍微好些庸人的傭人都6續離開了。小翠也離奇的死了,現今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了。一想著小翠不久前還曾經在這裏給自己端茶,卓璿璣不禁打了個冷戰,覺得這裏陰森森的,讓人心裏怵。她連忙走出了大廳,來到院裏,感到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這覺得踏實了些。
卓璿璣在院裏百無聊賴地逛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廚房前。她正覺得口渴,便進去打算自己找找看有沒有水喝。可是她看到的,卻是掛在房梁上的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