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南京！南京！（一）

初冬的陰霾天氣籠罩著古都南京，陣陣寒冷的江風吹得萬木凋零。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駛出了唐公館，在蕭瑟的晨風中向著中山門外急駛而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軍法主任唐生智，身穿筆挺的一級陸軍上將製服，端坐在轎車裏。他望著車窗外那蕭瑟的街景從眼前閃過，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在中山陵園旁的蔣介石官邸裏，唐生智常常看見蔣介石對著那些軍方將領，一口一個“娘希屁！”。老蔣近來的心情很糟糕，稍有不順心的事就要發火。這次，老蔣召開高級軍事會議，保不準又要罵人了。久經沙場，深諳戰事的唐生智對老蔣這次開會的目的，已經猜出了一些眉目。他知道現在上海淪陷，接下來南京也危在旦夕了，究竟是死守南京，還是放棄南京遷都重慶，老蔣有些舉棋不定了。前線傳來的消息讓人坐立不安，上海失守，凇滬防線被突破，日軍勢如破竹，國軍兵敗如山倒。凇滬戰區的70萬大軍已經開始撤退，現在已經退到了吳福防線上。如今日軍步步緊逼，看來南京的問題已經刻不容緩了。

福特轎車停在了蔣介石官邸的門前，唐生智急步邁進蔣介石的辦公室。抬眼一看，蔣介石與他的心腹愛將們都已經到齊了，就等自己的到來了。其實，唐生智參加的這次會議，已經是蔣介石討論南京問題的第二次會議了。隻不過兩天前的第一次會議唐生智並沒有參加。蔣介石掃視了一下到會的人員，麵色嚴峻的說道：“你們都說說，南京到底是守還是不守？”過了片刻，蔣介石見沒人吭聲，就自言自語的說道：“南京是一定要守的！”大家聽蔣介石這麽說，就都閉上了嘴巴，大家都知道這是個費力還不討好的活，能不接還是不接的好。唐生智見此情景就站了起來說：“我同意守南京，掩護前方部隊撤退到後方去休整。”蔣介石一聽此話就心中暗喜，連忙追問道：“那麽，派誰來守南京呢？”這一下，連唐生智在內，大家又都不吭聲了。蔣介石急了，他非常生氣的說道：“既然沒人願意守南京，那就由我來守好了！”這時，又是唐生智站起來替蔣介石解圍，他對蔣介石說道：“委員長，用不著您來守南京，派個軍長或司令就可以了，要不從前方抽調將領來守，也是可以的。”蔣介石見唐生智把自己推得一幹二淨的，就隻好說道：“他們不行，資曆太淺了，這個事情還是日後再議吧。”從老蔣的話裏，唐生智預感到了老蔣在給他“下套”，自己必須得想個辦法找個替罪羊，否則老蔣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果不其然，第2天，老蔣再次召見唐生智，再次談起了守衛南京的事情。蔣介石對唐生智說道：“南京古稱金陵，有固若金湯之意。如今，南京周圍的部隊已達10萬之巨，堅守南京是沒什麽問題的。”唐生智趕緊回答道：“這些部隊都是從凇滬戰區撤下來的，早已是疲憊之師了，而且部隊的損失也很大，新兵又太多了，想要守住南京是很困難的。”老蔣聽了之後，默不作聲。唐生智見蔣介石不接話茬，就趕緊把自己擬訂的作戰方案拿了出來，並推薦穀正倫和桂永清來守衛南京。沒想到，蔣介石看完這份計劃後，卻對自己說道：“關於守南京的問題，要麽是我留下，要麽就是你留下。”唐生智聽蔣介石這麽一說，就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守衛南京的活肯定是落到自己的身上了。於是，他隻好說道：“南京還是我來守吧，你是全國的抗日領袖，是不能身處險地的。”蔣介石見唐生智終於上套了，就馬上說道：“你的這份守衛南京的計劃非常的好，不知你有多大的把握。”唐生智此刻也豁出去了，他對蔣介石說道：“我隻能做到8個字，臨危不亂，遇難不苟。”

11月24日，蔣介石正式委任唐生智為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全權負責南京的防務。自從唐生智上任以後，南京城裏的軍隊就開始忙了起來，都在為死守南京做著積極的準備。中國軍隊重兵雲集南京，準備拚死固守，而日軍也正在晝夜兼程，氣勢洶洶的朝南京撲來。

12月2日，江陰要塞陷落，日軍對南京已經形成了戰略包圍。南京衛戍司令部下達了一級戰備命令，南京地區所有的部隊都做好了開仗的準備。12月3日，日軍開始全線推進，南京保衛戰拉開了序幕。12月6日，日軍第16師團先頭部隊已突入南京近郊的湯山鎮，當地守軍告急，南京衛戍司令部急令第88師派兵增援，88師師長孫元良考慮再三，最後把523團派了出去。接到命令後，龍慶片刻也不敢耽擱，他帶領著523團向湯山急行軍。沿途不斷的有新兵掉隊，甚至是開了小差。這一切都被龍慶看在了眼裏，他雖然心急不已，但麵對這種現象卻沒工夫處理，因為眼下軍情緊急，必須抓緊時間趕到湯山。所以你也就沒工夫管那些掉隊的士兵了，反正整個南京地區都是戰場，他們也逃不出去了。龍慶命令馮占濤的1營打頭陣，因為1營是龍慶的老部隊了，龍慶對他們的素質還是心裏有底的。突入湯山的隻是鬼子的少量騎兵偵察部隊，沒有重炮和戰車的支援，再加上兩軍都是倉促應戰，所以3營剛一進入湯山鎮，就和鬼子接上火了。龍慶帶著後續部隊也衝進了湯山鎮，沒費什麽力氣就消滅了這股日軍騎兵部隊。

戰後的統計結果，差點被讓龍慶氣得吐血。原來這股鬼子騎兵隻有100多人，可是當地的警備團卻謊報是1000多人，而且這個警備團在龍慶他們還沒到達前，就放棄了湯山鎮，全團700多人跑了個一幹二淨。龍慶一邊把湯山鎮的情況上報到師部，一邊急令部下們趕緊修整工事，準備麵對日軍的反撲。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由1營擔任警戒，2營、3營負責整修工事。團裏雖然有很多的新兵，但他們畢竟都受過最基本的軍事訓練，所以幹起土工作業來，還是很麻利的。如今，湯山鎮的百姓們都逃進了南京城，這也讓523團沒了後顧之憂，龍慶帶著士兵們把這個湯山鎮都變成了防禦陣地。

12月7日的早晨，睡夢中的523團官兵們被劇烈的爆炸聲驚醒。頓時，團裏的新兵們就開始慌亂了起來，很快就引發成了一場騷亂，直到臉色鐵青的龍慶拎著駁殼槍，連續的斃掉了幾個驚慌失措的新兵後，那些新兵們才安靜了下來。龍慶命令2營長和3營長趕緊組織部隊進入陣地，準備迎接鬼子的進攻。龍慶來到了1營的陣地上，查看1營的傷亡情況。查看的結果非常令他滿意，在剛才的炮擊中，1營的弟兄們都及時的進入了防炮洞裏，基本上沒有受到什麽重大的傷亡，隻有少部分士兵由於動作慢了一些，被鬼子的炮火傷了10來個人。這時候，1營長馮占濤跑了過來，他對龍慶說道：“團長，咱1營這邊你就放心吧，有我老馮在，就覺不會給你掉鏈子的。你還是盯著2營和3營吧，他們那裏新兵太多了，容易出問題啊！”龍慶點了點頭，然後對馮占濤說道：“我剛打他們那邊過來，那些新兵也確實不太讓人放心，我看完你這裏的情況後就回去。”

過了一會，龍慶估計鬼子要開始進攻了，便返回了團部。他把團部警衛排和團部的隨員們集合了起來，帶著他們來到了2營的陣地上。龍慶讓小湖北帶著警衛排組成了督戰隊，負責執行戰場紀律，對逃跑者、驚慌失措者予以嚴懲。2營長見龍慶親自上來了，就急忙迎了上來說道：“團長，2營已經作好了戰鬥準備，保管讓鬼子們有去無回。”龍慶點了點頭，說道：“走，上陣地上去看看！”2營長苦著臉說道：“團長，你就別去了，陣地上太危險了！”龍慶把臉一沉說道：“我不去看看行嗎？你的營裏新兵太多，一旦出了問題，咱523團就完了。”

2營的防禦工事修得還算紮實，各個火力點都布置得非常巧妙，而且還有縱深配置，龍慶對2營的陣地感到了非常的滿意，這同時也說明了2營長的個人能裏還是滿強的。2營長見龍慶的臉色好些了，就對龍慶說道：“我們也是從新兵時過來的，我們那時候也對炮聲很害怕。可是經過一場戰鬥後，尤其是見了血之後，就變得成熟了。相信這幫新兵經曆過戰場上的洗禮後，很快就會成熟起來的。”龍慶望著遠處的日軍陣地，自言自語的說道：“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