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分合合,轉眼拆了十七八招。南宮吹雨已將十一招斜風劍法悉數使開,而蕭九隻用七招逐鹿刀法,第八招“刀光無影”一直沒用。

南宮吹雨心道:自己已使完劍法,而蕭前輩最後包含精華的一招尚未使出,顯然,自己已是輸了……他正要棄棍認輸,隻聽蕭九大叫:“刀光無影!”

猛然間,似有無數棍影將他圍住,南宮吹雨正欲認輸,此時見蕭九使出精華一招,不由心頭一震,同時也激起雄心,想也不想,木棍一抬,直點蕭九的“梁門穴”。

隻聽“啊”的一聲,同時又傳來“叭”的一聲,南宮吹雨手中木棍被蕭九震斷。

不是說好不比內力的嗎,蕭九的木棍上為何卻有如此強勁的內力?

原來,蕭九將南宮吹雨的十一招劍法都逼出來,雖覺劍法精妙,但也不過如此,於是施出“刀光無影”,想逼南宮吹雨棄棍認輸。

哪料南宮吹雨的木棍居然從絕沒有想到的方位“倏”的一下直點自己的“梁門穴”,這一招真是神出鬼沒,大出蕭九的意料,退避已是不及,情急之下,內力自然而生,“叭”的一下,將南宮吹雨的木棍震斷。

南宮吹雨呆了呆,將手中半截木棍拋掉,說道:“晚輩輸了。”

蕭九當然知道自己用內力震斷木棍乃是違反約定的比試條件,但南宮吹雨不僅沒有以此指責他,反而心悅誠服地認輸,頓覺臉上無光,說道:“輸的應該是我,斜風劍法果然厲害。”

繼而皺皺眉頭,問道:“剛才一招叫什麽?”

南宮吹雨道:“哪一招?”

蕭九道:“就是點我梁門穴的那一招。”

南宮吹雨因為知道“刀光無影”最後一個破綻的所在是梁門穴,所以便去攻擊梁門穴,至於使的是什麽招式,能不能一擊而中,他根本不知道,於是,照直說了。

蕭九道:“這麽說,這一招不是斜風劍法了……”

南宮吹雨道:“不瞞前輩,斜風劍法隻有十一招,這十一招劍法,我剛才已經使了兩遍,倘若還有絕招,我早就施展出來。”

蕭九疑惑道:“可是,你剛才那招的確奇妙無比,在我的刀影之中找出唯一的破綻,並且一擊而中,若不是我運功自保,此刻已然受傷。”

南宮吹雨道:“這哪裏是什麽奇妙招法,隻是歪打正著罷了。”

蕭九沉吟良久,忽道:“陽明劍法!”

南宮吹雨道:“什麽陽明劍法?”

蕭九道:“你剛才使的正是卜大俠的陽明劍法。”

南宮吹雨笑道:“蕭前輩真會開玩笑,晚輩從未見過陽明劍法,如何會使?”

蕭九喃喃道:“任何武功都是人創造的,南宮兄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駭世武功,當是天下難覓的武學奇才,雖然你剛才隻是隨手使出,但卻是你自己悟出的奇招,這奇招與陽明劍法中的一招甚是相似……”

他說著望望洞穴,道:“午時將到,你好生瞧著,石壁上隻有五招,每一招都能受用一生的。”

南宮吹雨抬頭,注視著洞穴,隻見四散的光線慢慢聚攏,最後凝成臉盆大小的光柱。

光柱正好照在洞中的水潭裏,水麵將光柱折射到岩壁上。

剛才光線四散,整個洞中尚覺明亮,此時光線一聚,除了光柱折射到一麵石壁之外,其他地方都一片昏黑。

石壁白光耀眼,隻見壁上果然刻著五招劍法。

南宮吹雨目不轉睛地盯著石壁上的劍法,初一看,劍法絲毫沒有奇特之處,那劍或平刺,或斜削,或一劍衝天,或撩撥,或畫弧橫挑……

然而,仔細看,劍招馬上變得不同,無論是平刺,還是斜削,

劍勢仿佛一直在變,平刺的變作斜削,而斜削的又似橫挑……南宮吹雨疾走幾步,石壁上的劍竟然直指自己的要害。

他吃了一驚,左騰右閃,始終無法擺脫劍鋒的糾纏。倘若真正對敵,他早就傷在對方劍下了。

南宮吹雨想看第二招,卻被第一招逼得冷汗直冒。

他的目光無法從石壁上移開,被劍招死死吸住。

這時,隻聽蕭九叫道:“南兄弟,接著!”

一根木棍直飛過來。

南宮吹雨接棍,馬上翻轉盤舞。

他此時力透木棍,每一招都呼呼生風,內力從棍尖激射而出,發出嗤嗤聲響。

在一旁的霜葉紅覺得納悶,南宮吹雨麵前並無對手,而石壁上的劍招也是平平常常,他怎麽如此拚盡全力?

南宮吹雨口中呼喝,這時連退數步,木棍虛晃,接著呼的斜斜劈下。

然而,劈到一半,身形又退,同時木棍生生的往右側擋出!

看他的樣子,仿佛有無數力道對準他周身要害,隻要他一停下來,便會受傷似的。

南宮吹雨神色凝重,將那斜風劍法一招一招施展開來,卻始終無法阻止自己後退。

他忽然連劈數棍,足一蹬,身子騰空兩丈有餘,然後木棍盤旋,隱隱有如雷聲,赫然是一招“風雷霹靂”!

就在南宮吹雨落地之時,一個踉蹌,身子後仰,眼看就要摔倒。

霜葉紅此時離他不遠,見此情形,奔過去扶他。

南宮吹雨卻喊道:“霜兒,小心!”

木棍奮力往霜葉紅身前一擋,隻聽得“劈啪”聲聲,手中木棍由於無法承受南宮吹雨的內力,爆裂成木屑紛紛飛射!

南宮吹雨摔倒在霜葉紅懷裏,目光方始脫離了石壁上的劍招。

他顯得精疲力竭,閉上雙眼一動不動。

霜葉紅叫道:“大哥,你怎麽啦?”

南宮吹雨道:“霜兒,我很累,讓我休息一下。”

霜葉紅將南宮吹雨扶到一塊岩石上坐下,說道:“大哥,感覺怎樣?怎麽不睜開眼睛?”

南宮吹雨依舊閉著眼睛道:“霜兒,讓我再歇一下。”

其實,他不是沒力氣睜眼,而是害怕自己又觸到那石壁上的劍招。

過了一會,隻聽蕭九說道:“太陽已經移開了。”

南宮吹雨睜眼,水潭上果然沒了光柱,自洞頂而入的光線四散彌開,雖不耀眼,也不昏暗。

南宮吹雨站起來,朝石壁望去,什麽也看不清。

再看蕭九,他也是盤膝坐在地上,額上冒汗,氣喘籲籲。

顯然,他剛才也被石壁上的劍招逼得夠嗆。

蕭九問道:“你剛才破了幾招陽明劍法?”

南宮吹雨歎道:“我連一招也破不了。”

頓了頓,又說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厲害的劍法……”

話語之中,滿是絕望。

蕭九道:“你的功力比我當年強得多,我第一次見到劍招,被劍招殺得在地上躺了三天三夜。”

南宮吹雨道:“卜大俠將五招劍法留於此處,不知是何用意?”

蕭九道:“卜大俠乃是曠世武學奇才,他的這五招劍法,凝聚畢生之精華,自是空前絕後,倘若消失豈不可惜?”

南宮吹雨想了想,道:“他可以將劍法繪成劍譜,這樣也可以流芳百世,而比此刻在石壁上要省事得多。”

蕭九道:“也許卜大俠早已料到,刀譜一旦落入江湖,定會掀起血雨腥風,所以將它刻在深山密洞中,誰也帶不走。”

南宮吹雨沉吟半晌,又道:“蕭前輩,剛才光照石壁的時間

並不長,卜大俠是如何將五招劍法刻到石壁上的?”

蕭九道:“與卜大俠比,我們隻是井底之蛙,他所做的事,豈是我們所能想象的……”

南宮吹雨走到蕭九身邊,說道:“蕭前輩,難道卜大俠的五招劍法,你也未能悉數破掉?”

蕭九搖頭,一臉的落寞,說道:“我在這裏三十多年,也隻破了四招而已。”

南宮吹雨愣了愣,道:“蕭前輩尚且如此,看來我一招也別想破。”

蕭九道:“南宮兄弟,你的悟性和武功都比我當年強得多,你到我這般年輕,相信可以破了全部五招劍法。”

霜葉紅在一旁驚道:“到那時少莊主早給仇人殺了,我妹妹她……”

南宮吹雨醒悟道:是嗬,說不定到那時不僅少莊主死了,連諸葛瑾那老賊也不在人世,莊主的仇還找誰去報……想到這裏,便歎了口氣,低頭不語。

蕭九也從地上起身,說道:“霜姑娘,你放心,以南宮兄弟的悟性,說不定很快就能破了劍法的,隻要他能破得了這五招劍法,相信天下沒人是他的對手了。”

霜葉紅道:“很快,那是多長時間嗬?”

蕭九道:“我三十年時間隻破了三招劍法,南宮兄弟比我聰明,也許隻要三年就夠了。”

“三年?”霜葉紅叫道:“這太長了。”

蕭九道:“那麽,一年呢?”

霜葉紅道:“一年也太長!”

南宮吹雨道:“霜兒,蕭前輩是逗你開心的,別說一年,就是一百年,我也不一定能破了這五招劍法。”

他轉身望著霜葉紅,又道:“霜兒,你是不是不願意呆在這裏?”

霜葉紅道:“大哥,隻要能跟你一起,無論在哪裏都願意,可是,我擔心妹妹,我們能否帶她一起來這裏……”

南宮吹雨其實心裏也牽掛著高清榆,但他對石壁上的劍招,實在是不忍割舍,問蕭九道:“蕭前輩,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劍招?”

蕭九答道:“明日午時。”

霜葉紅道:“又要等一天。”

蕭九笑道:“霜姑娘連一天也嫌太長,倘若南宮兄弟需要在這裏一百年,可怎麽辦!”

霜葉紅道:“了無牽掛,一萬年也不會長的。”

蕭九道:“霜姑娘真的要離開這裏?”霜葉紅點頭。

蕭九又對南宮吹雨道:“南宮兄弟,我答應將卜大俠的劍法教你,叫你替我去殺了諸葛瑾,使高清榆平安,讓霜姑娘幸福,這樣才不負霜兄弟之托,可如今……”

他歎了口氣,接道:“我總覺得很快能破了第五招,隻要五招一破,便能窺視劍法中的奧秘,到時候我一一傳授於你,令你事半功倍,可我實在太笨了……”

南宮吹雨道:“蕭前輩千萬別這樣說,殺諸葛瑾替莊主報仇乃是我南宮吹雨分內之事,前輩在這裏繼續參詳,等我辦完事,一定回來。”

話雖這樣說,可是離開這裏之後能不能出得絕穀,還是一個謎,不覺有些默然。

霜葉紅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大哥,你是不是還想看看石壁上的劍招?”

南宮吹雨點頭,道:“蕭前輩說過,要看劍招,得等到明日午時。”

霜葉紅道:“現在就可以看到。”

南宮吹雨喜道:“什麽辦法?”

霜葉紅道:“辦法很簡單,像昨夜那樣,在這裏燒一堆大火不就行了。”

南宮吹雨一直想著如何破解第一招劍法,心無旁騖,聽霜葉紅這一提醒,覺得有理。可是,轉念一想,如此簡單的方法,蕭九在這裏三十多年,難道會想不到?

於是驚疑地望著蕭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