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會想,他到底有沒有一點兒喜歡這個倔強的仙嵐呢?

這個從小就定下來的娃娃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父王這次讓他到上殿來,是叫他能柔聲細語地跟她談談心,父王囚禁她的用意。

實際上,是為了他。

他怎麽會不明白呢,劍蓮穿透她的腳心,控製住她的心脈,就是為了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可是,上次他不但不把她從劍蓮上救下來,還放了狠話!甚至於拿她父母的生命威脅她!

這一切,隻因為她太不給他麵子,太不把他當一回事了!

所以,他氣憤,他憤激到想立刻殺了她!

因為,她竟然說——她可憐他?可憐?

哈哈,太可笑的兩個詞了,他是當今天帝十子中最得寵的兒子,權力遮天,神勇無敵!

哪個人不乖乖地服從於他!

哪個種族的人敢不進貢於他!

哪個女人不巴結他,不迎逢於他!

可是,偏偏這個階下囚的少女,給他臉色看。

所以,他更加利用劍蓮,刺痛她的心脈,流盡她的鮮血。

他就是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何時?

第二次進上殿,父王又叫他要好心待仙嵐,對於這種脾性的女孩子,隻能來軟的,千萬不能硬碰硬!

但,明顯的,這一次他又把天帝的話當耳邊風了。

他是火焰,而仙嵐是火柴。

雙方都是硬派角色,誰也不讓誰!

仙辰的俊臉變得好生硬。

他感覺在仙嵐的麵前,他都變得好不自在,好像在她的眼中,他總是一事無成,他所有的成就,對她而言都不值一文。

她對他的態度,還是和小時候那樣,不屑一顧。

在不遠處的瑤池,她卻離他好遠。

微風吹拂著她的雪絲柳發,她冰琥色的瞳仁裏倒映著水池裏濺起的清澈水珠。

她總是穿雪色的絲裙,和她本身的氣質十分的符合。

她很冷,就像白雪地上獨自綻放的一株梅花,偏偏這梅花也是純雪色的。

但是,你卻可以在遠處就能望得見她。

即使有雪花襯著她的雪白,你也能一眼就認得出她。

因為,她就像梅花的香瑞一般,遠聞而知佳人。

梅雖遜雪三分白,但雪必輸梅一段香。

雪絲柳裙,越發襯得她冰清玉潔,高貴清冽,她的臉蛋生得很美,這他從小第一次見到她就明白,天界裏生得最美麗的女子就是仙嵐了,雖然她還小,但是驚人之美,已經蘊育生出了。

他得承認仙嵐是他見過的所有女人中,長得最豔美的。

當然,仙嵐的美是一種風雪玉骨去雕琢的美麗,美得不可方物,回眸一笑,就能傾城傾國。

而十弟仙奕宮殿中,藏著的那位粉色美人兒應該是屬於嬌柔可愛型,生得嬌小玲瓏,讓人一瞧就能生出無限的憐愛之心。

他現在有些下不了台麵,因為在仙嵐這邊又碰了個大釘子。

他沉住氣,望著仙嵐的方向,歎了一口氣,問道:“難道,我們非得以這種方式交談不可嗎?為什麽我們從不心平氣和地討論問題呢。仙嵐,難道你真的就像一團熊熊的火焰,美麗萬分,卻不可親近嗎?”

仙嵐閉上眼,不想再與他交談下去了。

她腳心鑽心的疼,冷汗一直沿著她的額頭滴落下來。

她的心很冷,因為,她在天界從未接近過溫暖。

所有的人,都是恒溫,或者沒有溫度的。

而她又是一位如此希望接近溫暖的人。

母親和父親都是沒有溫度的,連同她在內。

所以在安葵羅蘭的懷抱裏才會覺得很詫異和奇特吧。

她在發現他是有溫度的人魚以後,立刻采取了死纏爛打的伎倆,她是怕他不理她,怕他有一天,突然間就忘記了她。

所以,才發那麽大的毒辣誓言,她要他至死都不可以忘記她!

她第二次私自下天界就打算告訴安葵羅蘭,她要嫁給他!

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接受不接受!

她都打算長久居住在海族了!

她一意孤行,也給父母寫好她要去做的事情。

她就是這樣的女孩子,想到什麽就會去做!不管怎麽樣她都會努力!

“我對你已經無話可說了。”

仙嵐閉上眼,緊斂著嘴,不打算再繼續交談下去了。

仙辰盯著瑤池中央那朵碩大的劍蓮,眸子低垂,暗湧波動。

他沉默著。

仙嵐也沉默著。

瑤池裏的水流也沉默著。

連同池內的安葵羅蘭也默默地注視著他倆。

羅蘭的心,仿佛灌滿了一汪苦澀的海水,洶湧澎湃,卻又力不從心。

此刻,他就像被泅禁在隔絕人世的結界裏,想說話——不能!

想恢複人形——亦不能!

想救仙嵐——就更難上加難了!

仙辰抬頭望著天穹的諸神彩繪,眸光裏淡薄透明了一些。

今天,父王找他,要他自己做決定!

仙嵐的事,必須給父王一個交待了。

不能再拖了,父王的意思好似在說,仙嵐下凡去玩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太風流,太放浪,冷落了佳人,所以她才離家出走。

其實,隻有仙辰自己知道,他如此風流隻是想引起仙嵐這個天界有名的冰美人的注意罷了。

他一心想馴服她的冷傲氣!

可是,這似乎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仙嵐越逼她,她就會離得越遠。

他冷靜地思考了一番。他想到了一個計謀。

他移駕走入瑤池,來到仙嵐的麵前。

“仙嵐,睜開眼睛看著我。”

他的眸子淡藍,透著一份威嚴和壓住的怒氣。

仙嵐遲疑了一會兒,終於睜開了眼。

在他的注視下,她冰霜的小臉有些微紅。

不知道為什麽他要站在她對麵,又是想教訓她了是嗎,還是他又想來威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