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辰憤怒的聲音,再次響徹雲霄。

整個太陽命盤都被這一吼聲,震**。

一陣淩厲的風,襲卷著烏雲閃電,從高空突臨。

一條龐大的閃電,如毒鞭,辟啦,狠狠地抽了下來。

電閃雷鳴,轟隆作響。

使得隱藏在樹梢上的曼華攀附困難。

他的力量越來越薄弱,神智越來越迷亂。

仙辰的力量強大無邊,可以任意控製大自然的力量,他的內傷還未痊愈,現在又被閃電雷雨震得刺痛難忍。

血腥之氣,迷漫在空中。

刺鼻的血腥,卻讓曼華的神智稍微回神了。

生與死,就在此一役。

要努力活著,是一種信念。

因為,他還有所牽掛。

這世上,最讓人不忍離去的,就是“牽掛”兩字。

有所負擔,才能有所成就。

這是生存的壓力,也是動力。

他必須把伊紗貝兒送出太陽命盤。

他要她活著!

即使,她與他不再生死同命。

即使,她已經完全把他遺忘。

即使,她與他,不再有明天!

如果你不能活在明媚的陽光底下,那生活還有什麽意義呢?

曼華咬著唇瓣,血絲鮮紅,像一朵盛開的薔薇,在寒風中,有著巨烈的疼痛。

他決定把紫珠同心從她的體內取出。

也許,離開是唯一能救她的方式。

即使,這種方式,會讓他沉淪地獄。

一片金陽光線,出現在太陽命盤上。

仙辰寬大的白色衣袂,正隨風飄揚。

他滿頭淡金色的長卷發,正像海浪一般翻滾著。

他的力量,就像壓抑的大海一般,沉默不發,就一片靜謐。

可是,一旦發動戰爭,卻可以吞沒一切山岩峰巒。

仙辰的影像變得龐大無比,他高空俯視著仙奕說道:“現在,天界的一切事務都由我代勞,明日將審判你!你好自為之吧。天界的叛徒,犯下滔天大罪,按理,罪可當誅!可是,伊紗貝兒是無辜的,你如果還有些覺悟,就把她交出來,不要讓她跟你受罪,枉送了性命!”

風淩厲,雷雨交加。

仙奕對著太陽命盤上仙辰的影像,說道:“在我心中隻存在一個真理,那就是真正的強者,才有資格說話!隻要,我戰勝了你,曆史就由我來掌控!我說是雨便是雨,我說黑便是黑!所以,你現在還沒有權力來處置我!隻有真正打贏我的人,才有資格給我定罪!所以,現在還不是你得意的時候。天界,強者為王,敗者為寇!而我還沒有戰敗!”

他滿頭的冥蛇,張開著巨大的血盆大口,衝著仙辰的影像噴射著一團團的火焰。

仙辰掃來一片烏雲遮擋,說道:“冥界的低等生物,竟然也敢在我的麵前造次,真是不想活了!仙奕,今天我不再念及兄弟之情,從此以後,我們將站在敵對的位置,我天界將永遠把你除名在外!用冥界的惡靈攻擊天界神明,實在是大逆不道的事!仙奕,這全是你自找的!”

曼華心中一片焦急,要想救出貝兒。

必須先逃出仙奕和仙辰的追蹤。

那隻能先反追蹤了,隻要知道他們的方位,就能暫時逃脫他們的眼線。

曼華伸出手掌,屈指一翻,食指和中指,浮生出一圈藍色的光暈。

光圈過後,兩朵紫藍色的薰衣草,橫生出來。

薰衣草,瓣瓣瑩澤,通體紫藍,光華四射。

曼華銜著兩枚薰衣草。嘴角勾起一個彎月的弧度,念了三個字:“薰衣結”!

一觸即發。

以光之速,疾馳著飛向半空中交戰的兩人。

隻要確認了他倆的動態,他也就能見伺行事了。

曼華猛吸了一口氣,他現在要跟時間賽跑。

以最快的速度,把伊紗貝兒從太陽命盤救出去。

他化身為蝙蝠,來到一處幽暗的隱蔽之所。

他立在黑暗裏,而距黑暗一米開外就是太陽普照的地方。

光明與黑暗,隻隔一米。

同樣的,天堂與地獄,也僅差一米。

幸與不幸,全係一米之間。

有太陽的地方,綠草才能常青,同樣的,百花才能滋養盛開。

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沉默的表情。

他孜孜不語,攤開手掌,在一片藍色守護光圈之下,出現了一位滿頭粉色青絲的女孩。

此刻,在他的保護下,她暫時安全地沉睡著,雙睫輕翕。

如同墜落人間的天使,粉黛嬌柔,俏顏鮮豔。

他蹲下身,把她放到有太陽的地方,因為那是她所喜愛的。

可是,下一秒,他又重新縮回到黑暗之中。

陽光,他心所向往之,然,身卻有所不能至。

愛上陽光,卻終生不得親近。

這真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這世間,有一種愛,在愛上的那一刻,其實,就意為著死亡。

曼華跌坐在幽密的草地上,湛藍的眸子裏一片低垂。

他把手輕放在貝兒的手心上,靜謐了一分鍾,往事煙雲,一片又一片接踵而來。

小小的貝兒,小小的他。

小小的他們一起種白色薔薇,一起玩耍,一起成長。

小小的貝兒總說:“我隻是想溫暖你,握住你的手,一直握著!請不要再推開我。”

回憶的碎片,是堅硬的碎玻璃,把他的心割得支離殘缺。

也許,失去記憶,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不會像此時的他如此的無助與淒愴。

原來,他所深愛的,就是一種殘缺的毒,陽光之毒,明媚而傷人。

曼華輕拉著她的手,把她的手緩緩地握緊在胸口。

慢慢地,輕輕地摩挲。

她曾經用力地握緊過他的手,放在胸口處,很溫暖,很溫暖的一種感覺。

耳邊似乎有微風,輕緩的拂過,帶來一絲清香的甜。

那甜,透著冰冷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