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辰的眸子如寒霜冷月:“有些人分兩種,自知與不自知。自知的人,死的時候還有屍骨;不自知的人,死的時候連靈魂也收不回來!出賣靈魂的人,下場都是淒涼可悲的!”

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故意說給誰聽的。

反正,那一刹那,仙奕的心痛得無以複加。

仙奕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住著冥界的生靈,甚至於連靈魂都帶著腐爛的氣息的。

他的雙目渾濁不堪,充滿著汙濁的顏色。

連母後的水銀都無法洗去他身上的屍腐濁物!

他用餘光瞅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甲,又長又黑,像冬天裏那些枯敗的枯枝,在黑夜的寒風中,張狂的舞蹈!

安葵曼華也曾說過——他最不屑與失卻靈魂的人對決!他從未認真過,因為沒有靈魂的寄主傀儡,沒資格與他戰鬥!

那開在冥河上的妖嬈之花,妖豔傾城,卻開得烈熱,紅豔的一種顏色,沒有其它雜色;

在烈火中焚毀,然後得以永生!永淪在黑暗中,為失去靈魂的生靈,引渡,引渡到一片光明的可以繼續轉世的地方去!

冥河黑暗如深淵,卻生長著這麽一種花,不懼怕黑暗,不懼怕寒冷,不懼怕寂寞的妖花。

生命長河,如斯流淌,不知淘盡多麽風雪的歲月。

卻無法帶走曼珠沙華那顆炙紅的烈熱之心,顏色火豔,溫暖著寒冷的生靈。

仙辰屈起雙指,向著快要裂開的黃色光球,再加了一層保護罩!

仙奕咬了下嘴角,說道:“要我幫忙嗎?”

他現在的心就像烙著紅印的鐵塊,就想毀滅一切,毀滅一朵開在冥界的妖豔之花!

這樣子,自己的痛苦就會少一些吧。

他所受的,全由此花而賜!

“不必的,我需要的時候自會找你。而且,我要的不止是朱兒,還有一直跟蹤我的人!”

仙辰的話,引得仙奕一陣的思索。

羅蘭雖然站在外圍,但內心正焦急得一片混亂。

羅蘭的紫眸裏,那個黃色光球的裂隙正被無數支火焰似的利箭射擊。

然後一束極細極小的羽翎以雷電之迅,穿了進去。

一片火羽,曆盡千辛萬苦終於在力氣全潰散之際,找準了個空檔,如一條漏網之魚,終於回到了大海的懷抱之中。

羅蘭的眼眶一陣的潮濕,他緊崩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平台上的曼華,手指如劃過水麵的柳枝,抖動如琴鳴。

他蒼白的臉上,透著一層霓虹的光暈,一絲嘴角扯動,仿佛能讓皎月破雲而出。

火羽如被凍了一季的楓葉,翩然地降落在曼華的額心處。

頓時,一股力量如怒海奔湧。

他雙手的鏈子,自動被紅色的火焰所勒斷。

曼華睜開雙瞳的時候,隻見他原本的湛藍之瞳蒙上了一層粉色之光,星點的藍,**漾著一束幽遠的火焰,好像在烈火中被焚毀了的海麵!

火花閃耀在四周,陰寒的平台,被火焰所吞滅。

然後,一聲鳳鳴響徹天際。

在烈火中重新的鳳凰,向天際噴出一束火焰,燒得天空一片火紅。

仙辰的眸子裏,所見之處,全是火光,紅豔豔的一種毀滅又絕決的光芒。

仙奕笑了,攤開手,嘲諷地說道:“怎麽樣,你輸了。我都說過了,朱雀擁有不死之身,不管你殺了安葵曼華多少次,他依舊能夠複活。這個遊戲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呢。真是無聊啊。你到底是想讓我看什麽喲?”

一抹冷笑從仙辰的鼻端處迸出,仿佛是冷風過境。

“好戲才剛開始呢。再者,讓他複活的同時,更可以折磨他的神經不是更好玩嗎。省得有人說我是懦夫隻配傷害受傷要死的人。讓他站起來,卻要讓他受盡更殘忍的傷害,不是更刺激人心嗎。哈哈。”

仙辰自信滿滿地說。

好像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仙辰伸出手,一個黑色的袋子就出現在他的手心上。

“看到沒有。我的乾坤袋。哈哈哈。正好派上用場啦。哈哈。真是好玩。”

仙奕一個鄙視的眼神掃了過來。這袋子才不是你的!

仙辰用餘光瞅了一眼乾坤袋,又說道:“肌膚之傷,算得了什麽呢,噬心之傷,才叫真正的痛!”

仙奕的嘴角翻了一下,盯著平台上,那滿天紅光中站起來的少年。

漫天的火焰,襯得風都變得凜冽。

在凜冽的風中,安葵曼華慢慢地站立起來,他的身後有一隻龐大的鳳凰!

他的腳底下全是火焰,火焰如若開在湖麵上的朵朵紅蓮,刹那的盛開,瓣瓣如蝶,旋轉翩舞。

火光,映在眼簾內,如趕赴一場炫麗的舞會。

平台上,一片黃色的光球,覆蓋了下來。

仙辰走上前,盯著裏麵的曼華說道:“醒過來了,那就可以進行我們的遊戲了。”

曼華的眸子內,仙辰的嘴角正陰冷地勾起,仿佛他在打什麽壞主意。

他緩緩地開口,月牙型的薄唇,抿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伊紗貝兒呢?你們把她藏到哪去了?”

仙辰高舉著乾坤袋,得意地說道:“在這個袋子裏麵,有本事就自己進來救人啊!”

那個袋子發出了一圈綠色的光芒,好像一個深不可測的古井,正冒出一汩汩的寒氣。

曼華的眸子,輕輕地斂緊,仿佛是蝶兒在收緊羽翼:“為什麽要把她關在黑暗的地方。她討厭黑暗與寒冷!關在這個又黑又冷的袋子裏,她會很不開心。”

仙辰怔了一下:“是嗎?那關了就是關了。你有能力就自己進來搶人啊。”

仙奕的手,顫了一下,心底裏抖動著一灘烏黑之水,伊紗貝兒是告訴過他,她隻喜歡明媚的陽光和溫暖的沙灘。

她很少笑,在囚禁她的這段時間,他從未見她真心笑過。

她隻是他眾中寵物中的一隻寵物,卻也是第一個敢反抗他的寵物。

有時候,他會問自己,為什麽他對待她與對待別的寵物不一樣呢。

是因為,隻有她向往自己所向往的生活。

是因為,隻有她敢拒絕他的所有“熱情款待”。

還有,因為,隻有她曾經握緊過他的手,說隻是想看他快樂的笑,隻是想溫暖他的雙手而已。

是這樣簡單的理由,隻是想讓你快樂,隻是想溫暖你而已。

仙奕的眸光黯淡下去,仿佛蒙著一層黑色的紗布。

他突然間發現,也許伊紗貝兒隻是把他當成另一個人的影子罷了。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被另一個人所代替。

當他再也不回去了,就會變本加厲地要求更多!

仙奕的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說道:“殺了他,我不管他是不是不死之身,我都要讓他魂飛魄散!不管有多少人要救他,他都必須死!”

仙辰聽後,眸內全是訕笑的顏色:“殺他容易,隻要殺了他的朱雀就可以了。”

一抹寒光,從仙奕的眸*出,如黑色的利箭刺破天穹。

仙奕走上前,盯著安葵曼華說道:“太陽命盤你逃了過去,並不代表,我這次不能殺了你!安葵曼華,雖然你的命很硬,但是,我想殺的人,就一定要死!”

曼華的眸子揪緊,指著他說道:“仙奕,我對你不感興趣!”

“哼,都要死在我的手心上了還敢說大話!”

仙奕氣得牙咬切齒。

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無視於他的存在。

或者說,驕傲的他最討厭別人看不起他。

曼華冷笑,回了一句:“我還沒死呢。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了,要不然,你以後收不回去,就丟人了。”